《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75、神鹤？玄箫？

　　六月二十二日，归云楼开张，宴请越州名流和大户。剑府名下的酒楼开业，且又听说云五爷和独孤大姑娘的大驾已经抵达越州，将会在席上露面，受到邀请的人们自然纷至沓来，想要一睹玄箫公子和剑府大姑娘的风采，顺便，若是能借此机会合作一番，那可是烧高香都烧不来的美事！
　　南宫轸、徐浩、宋琪以及已经接掌宋府的宋瑞，一行四人结伴前来，到了门口，徐浩抬头看到那三个漂亮的大字，忍不住惊叹一声：“好一个玄箫公子，果真名不虚传！”
　　宋瑞笑着问道：“还没见到本尊呢，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徐浩笑笑：“这匾额上的字啊！见其字，有如面谒其人！之前看见他写的拜帖，我就已经隐隐觉得这人不简单了。”
　　“相公，别卖关子了。”宋琪笑着照他腰上拧了一把。
　　“你们看这三个字，”徐浩指着匾额笑道，“刚劲而不刚硬，下笔有力，却又不失柔和。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又似玉龙腾空，有不可抵挡之势——这与云逸风本人行事作风何其相似啊！”
　　“哎，那落款……像是两个人写的。”宋瑞眼尖，发现了问题。
　　“后面的应该就是独孤大姑娘的字了，”徐浩点点头，“看上去玲珑可爱——这夫妻俩果真是心神合一呢，否则定会显得很别扭。”
　　“相公，那你也看过鹤哥哥留下的那些字画，这玄箫公子跟鹤哥哥相比，谁更厉害一些呢？”宋琪问道。
　　“恕我直言，”徐浩摇摇头，“大哥虽然也是个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可若是跟这云五爷比起来，怕是要逊色很多。”
　　南宫轸叹了口气：“倘若大哥还在，兴许咱们还能看到一出二龙相争的好戏。”
　　此话一出，另外三个人便沉默了，刚好赵掌柜走出来迎接，这才打破僵局：“二少爷，徐少爷，宋大公子，徐少奶奶，几位里边请！”
　　“开业大吉，赵掌柜辛苦。”徐浩笑着拱拱手。
　　“多谢徐少爷，”赵掌柜连忙还礼，“请！”
　　“五爷呢？”南宫轸问道。
　　“五爷和大姑娘还在楼上客房，少时便来，请几位先坐。”
　　赵掌柜与几个人寒暄一番，便又忙着招呼其他贵宾去了。四个人坐在席上，看着挂在中堂的那幅字，又想起三年前死得不明不白而且尸骨无存的那两人，不禁唏嘘，不胜感伤。
　　宾客们互相问候着，场面甚是热闹。不多时，只听赵掌柜高呼一声：“有请剑府云五爷、独孤大姑娘！”
　　众人举目望去，一名白衣胜雪的公子牵着个娇俏可爱的女子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翩若惊鸿。众人神魂颠倒，南宫轸一行四人目瞪口呆。
　　他的手，一直紧紧牵着身边的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而他脸上始终带着温文优雅的笑容，潇洒自若，宛如天神降临一般。
　　目光飘向那一行四人，他扬起唇角微微一笑，拱拱手，朗声向众人致意：“在下剑府云逸风，今日归云楼开张，有幸请到诸位乡邻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不胜感激，故略备薄酒小菜，请诸位慢用。”
　　“鹤公子！”宾客中自然不乏多年前便与南宫府有生意往来的人，一眼便认出那绝世无双的俊颜，激动地大叫一声。
　　鹤公子？！
　　这一声大叫，也让许多人如梦初醒，赵掌柜和越州堂其余众人面面相觑，愣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难怪他说越州有故人，难怪他并不急于叫人安排住处，难怪……
　　宋瑞回过神来，蓦然大笑，拱了拱手问道：“阁下是南宫鹤，还是云逸风？是越州的神鹤，还是剑府的玄箫？”
　　他莞尔：“是南宫鹤，亦是云逸风，重生的神鹤，便是今日之玄箫——兄长，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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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地一声惊雷起，神鹤归来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大街小巷，在越州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开业宴结束之后，宾客们陆续散去，南宫轸这才有机会单独跟子青说话。
　　“大哥……真的是你……”好不容易可以单独叙话，南宫轸却哽咽了。
　　“抱歉，子翼，”拍拍他的肩，子青脸上是和煦温暖的笑容，“这些年，辛苦你了。”
　　“大哥！”南宫轸紧紧地抱住他，“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从来没有为你考虑过，是我不好……”
　　“那不是任何人的错，是我宿命如此。”子青拍拍他，笑着摇摇头。
　　“鹤哥哥……”宋琪在一边早已泣不成声。
　　当年的那场婚礼，连宋琪都被蒙在鼓里，她根本没想到与她拜堂的人竟然是易了容的徐浩，更没想到她的鹤哥哥为了成全她和徐浩，竟然离开了南宫府，并让徐浩这个孑然一身的穷书生留在南宫府帮南宫轸做生意，顺便解决了他们夫妻二人的生计问题。
　　“小弟拜见大哥！”徐浩作个长揖。
　　徐浩原本只是个穷书生，孤苦伶仃，形影相吊，寄住在一所寺庙里苦读，准备将来考个进士，一展宏图。有一天宋琪去庙里进香，两个人偶然相遇，从此坠入情网。就在婚礼之前三天，伤心欲绝的徐浩准备离开越州赴京备考，和宋琪两人在鉴湖畔话别，却不想被子文发现了，随后徐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到了风苑，经过子青一番巧妙安排，顺理成章地娶了宋琪。
　　当年神鹤公子“死于非命”，大家都只顾着伤心，只觉得是这桩婚事害了他，所以徐浩和宋琪结为连理也就成了他的“遗愿”，徐浩留在南宫府更是成了他的“遗命”，大家并没有追究徐浩和宋琪这对有情人的责任。
　　但，神鹤公子毕竟是为了成全他们而离开，更因此和玉鼎公子一起不明不白地断送了性命，徐浩和宋琪夫妻俩一直都对此耿耿于怀，每日早晚三炷香祭奠这兄弟俩，从未间断。
　　如今，重生的神鹤就站在他们面前，功成名就，更有娇妻相伴……这叫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子洋，这些年，多亏有你。”子青笑笑，拍拍他的肩。
　　“若不是大哥成全，小弟与琪儿又焉能有今日！”对他，徐浩只有满心的感激和敬意。
　　“不，”站在子青身旁的雪儿笑着摇了摇头，“应该说，若不是有你，他也没法安心地离开越州——其实，谁也不欠谁，对吧？”
　　“雪儿说的对。”子青笑笑，摸摸她的头。
　　“见过大嫂。”南宫轸和徐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突然被叫“大嫂”，还是让雪儿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还礼。
　　子青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笑着牵住她的手。
　　“大哥，”南宫轸尚有些哽咽地说道，“回家吧！”
　　“大少奶奶，你说呢？”子青笑着，低头看着雪儿。
　　“好啊！”雪儿扬起甜甜的笑脸，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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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府人声鼎沸，已经好多年不曾这么热闹了。
　　大少爷归来的消息早就传回府中，夏总管指挥着府里的家丁、丫环准备迎接事宜，并将闲置了近三年的风苑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上崭新的床帐被褥，摆上时鲜的果品点心。
　　众人都站在大门外，一面翘首等待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驾临，一面还兴高采烈地谈论着。
　　“真没想到，大少爷和三少爷都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以前还好。”
　　“就是啊！谁能想到他们会变成剑府的人呢！”
　　“其实，咱们也够笨的，大少爷和三少爷失踪不久，剑府就多了五爷六爷，那时就应该稍微怀疑一下的。”
　　“是啊！那么精的商人，除了大少爷这个‘商界之神’，还能有谁呢？”
　　“这也不能怪我们，大少爷到了剑府以后，其实还是有许多改变的，谁又想得到那么多呢？”
　　“也许，这几年他长得比以前更英俊了呢！”
　　“那是肯定的！”
　　听着大家充满喜悦的议论，夏总管老泪纵横。大少爷是他看大的，他虽是个下人，却一直被大少爷当成长辈，所以他才敢在大少爷闭关的时候还去风苑让大少爷给他看病。
　　许多年前那个温和如风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超凡脱俗的英雄男儿，老爷在天有灵，相信也不会责怪他所作出的一切选择，反而会引以为傲吧！
　　“总管爷爷，”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儿站在夏总管身旁，“爹娘呢？”
　　“小少爷，”夏总管抱起他，“他们快回来了，再等一会儿，啊。”
　　“嗯，”徐晋乖乖地点点头，“总管爷爷，我们在这里干吗？”
　　“小少爷的大伯伯要回来了，我们在这里等他。”
　　“大伯伯是谁？”
　　“小少爷的大伯伯啊，是我们南宫府的骄傲，一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
　　“哦。”虽然不太懂，徐晋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从大街的拐角处跑来：“快！快！大少爷的马车来了！”
　　众人都激动得不知道要干什么，连忙踮着脚尖引颈望去，一辆装饰气派的马车已经缓缓驶入众人的视线，不一会儿便在南宫府门前停下。车夫恭敬地掀起车帘，一名穿一身素净白衣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抬起头，看看大门头上写着“南宫府”三字的匾额，微微一笑，继而转身从车里牵出一个身着雪白纱衣的女子，在众人面前站定。
　　众人热泪盈眶，一起屈膝行礼：“恭迎大少爷回府！恭迎大少奶奶回府！”
　　“大家快起来吧！”子青走到夏总管面前，笑着扶起他。
　　“大少爷……”夏总管站起身，不停地拿袖子拭着泪，激动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夏伯，辛苦你了。”子青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你是大伯伯吗？”夏总管怀里的徐晋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子青，问道。
　　“你是晋儿，对吗？”子青笑着把他抱过来，摸摸他的头。
　　“嗯！”
　　“我是大伯伯，这个啊——”子青指指身旁的雪儿，“这是你大伯母。”
　　“大伯伯好，大伯母好！”徐晋立刻乖巧地向两人问好。
　　“你好乖哦！”雪儿笑着摸摸他那红扑扑的小脸。
　　“大伯母真漂亮。”徐晋咧嘴一笑。
　　子青失笑：“晋儿喜欢大伯母吗？”
　　“喜欢！”
　　“那就让大伯母每天都陪你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徐晋开心地拍着手。
　　看着几年未见的主子那一脸温柔而幸福的笑容，众人呆了，心也好像被什么神奇的力量给化开了，软绵绵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风哥，”雪儿扯扯他的袖子，“你就准备让他们都在这里当雕像吗？”
　　闻言，低头看看一本正经的她，再看看呆愣的众人，子青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手抱着徐晋，一手伸向她：“大少奶奶，请！”
　　雪儿笑着把手给他，和他携手走进了南宫府的大门。
　　是南宫鹤还是云逸风，是神鹤还是玄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