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73、启程回越州

　　次年五月，隐姓埋名在洛阳待了近三年的子青出乎众人意料地作出了回越州的决定。
　　“为什么要回去？你不管我们大家了？”
　　子青失笑：“怎么会呢？云逸风在剑府得以重生，而剑皇剑后的封印之地也在这里，无论如何剑府都是我最后的归宿，只不过，南宫鹤确确实实还活着，总该给南宫府一个交代，也该让那些一直替我们保守秘密的人歇口气了。”
　　“那你还会回来咯？”辰月认真地确认。
　　“当然，”子青笑着点点头，“此去少则半载，多则一年——我不过是回去探亲，又不是落叶归根。”
　　“那也得有一年见不到你呢！你走了生意怎么办？”蕴儿问道。
　　“我已经传令各堂，在我到越州之后，生意上的一切事务皆在越州处理，所以大家不必担心。”
　　“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水路还是陆路？”独孤旻问道。
　　“这个嘛，”子青笑笑，“雪儿说水路好玩，我已经叫人备船去了，十天之后，也就是本月三十日启程。”
　　子文终于开了腔：“哥，你好像从头到尾就没有把我和三少奶奶算进去喔！”
　　“自然，”子青点了点头，“最近镖局生意那么忙，你能多帮一天是一天，等到年底我和雪儿要是还不回来，大家就干脆都到越州过年去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凌儿点点头，转过身去捧着雪儿的脸蛋，“只是，要跟璇璇分开那么久呢！”
　　“总会有分开的时候啊，”雪儿笑着摸摸她的头，“我们两个从小都没有分开过呢，这次我先跟风哥走，到了越州我先探探路，等你去了我就可以带你玩了。”
　　“嗯嗯，还是璇璇好呢！”凌儿嘴扁扁地说道。
　　“这样，”湘君笑道，“等到年底若是去越州，我也可以顺便回娘家看看了，从嫁过来以后，我就只有前年兰儿出嫁的时候回去过。”
　　“如此……”子青笑笑，“雪儿，为了湘君，咱们就多住一阵子好了。”
　　“好啊！”雪儿开心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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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之后，众人在运河码头为子青和雪儿送行，两人向众人一一道别之后，便登上了早在码头停泊多时的画舫。船夫解开缆绳，划动船桨，画舫便缓缓驶离了码头。两个人站在船尾，远远地朝岸上的众人挥手。
　　“风哥……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离开洛阳呢！”
　　“真的一次都没跟着出过门？”
　　“没有，”她摇摇头，“所以我和凌儿一直都可羡慕辰姐姐了，认识湘姐姐以后，她有时候会说起你的事，说你很小就走南闯北，跟着商队去过草原、大漠，去过西域，还出过海，回来会给她讲各地的奇闻异事，就算没时间见面，也会捎信给她。连辰姐姐听了都说羡慕你。”
　　“那你比较羡慕谁？”
　　“啊？”
　　“是羡慕走南闯北的我，还是羡慕有我这个好朋友的湘君？”
　　“那个时候当然是羡慕你啊！”
　　“那现在呢？”
　　“现在？”
　　“会羡慕湘君吗？”
　　“不会呀！”
　　看着她那一脸的天真无邪，子青又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而后道：“走吧，先去看看咱俩住的地方。”
　　“你安排的肯定都是最好的。”雪儿挽着他的手臂，仰起脸甜甜一笑。
　　“就这么无条件相信我吗？”他低头，含笑问道。
　　“那不然呢？”
　　他们住的主舱房在画舫的顶层，宽敞明亮，设施齐备。出门是个宽敞的平台，有个小亭子，很适合看风景。
　　“怎么样？还缺什么？”拉着她在小亭子里坐下，子青笑着问道。
　　“有风哥在的地方，便什么也不缺了。”她把头倚在他肩窝。
　　“这么能将就的吗？”子青失笑。
　　“就这还叫‘将就’？明明就是很‘讲究’啊！按辰姐姐的说法，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整天对我俯首帖耳的，这要是还叫‘将就’的话，天下的女人干脆都不用活了。”
　　“深感荣幸。”
　　“风哥，你出海的时候坐的船是什么样？”
　　“海船很大，而且人很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舱房都很小，而且很多人住在一起，老实说，并不舒服。海上风浪也大，遇险都是常有的事，不过现在想来，大概因为我还背负着未知的使命，有神明暗中看顾着，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他说起往事，目光有些飘远，雪儿仰头看着他，却突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些不太常见的神情。雪儿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到，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是“少年气”。
　　他本该是在这天地之间无拘无束恣肆飞扬的风。
　　他本也可以抛开世俗对他的一切束缚随心所欲去翱翔。
　　可他最终却选择了屈从于一个不知为什么就铁板钉钉了的“宿命”。
　　雪儿很想问点儿什么，可想了想最终选择了缄默。她能猜到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刻意求证不过是多此一举。
　　“……等以后有机会，草原、大漠、雪山、孤岛……咱们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好呀！”雪儿点点头，突然顽皮一笑，“现在就去也行。”
　　“现在可不行。”子青摇摇头。
　　“哦……那倒也是，”雪儿歪了歪头，“得先回越州。”
　　“不是说这个，”子青突然笑得高深莫测，“记得上个月你跟我说癸水迟了，后来呢？”
　　“后来？”雪儿愣了愣神，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怎么样啊，怎么了？”
　　“就是因为‘没怎么样’才‘怎么样’啊，”子青摇了摇头，“小迷糊！”
　　“哎呀！你是说！！”雪儿惊呼，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不然呢？”子青耸了耸肩，下一瞬又笑得不能自已。
　　“啊……”雪儿两手托腮，翻着白眼叹气，“我大概真的是个傻子吧……”
　　怪不得总觉得他这段时间有些过分小心了，不让她乱跑，不让她爬高，不让她贪凉，不让她吃冷食……她总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原来答案都在这里。
　　“所以你压根儿就没打算年内回来嘛！”
　　“对呀，”子青笑着点点头，“再说越州左近景色也挺好的，等情况稳定些，我还能带你四处走走，兰亭啦，禹陵啦，都是好去处。”
　　“这么一说还真是挺让人期待的！”
　　“是吧？”子青笑着揉揉她的头，“总而言之，接下来这半年多的时间，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越州‘养尊处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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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梳洗完毕，子青在整理东西，雪儿百无聊赖地在房里转悠了一会儿，突然说：“风哥，我出去看星星！”
　　子青还没来得及回应，她人已经出去了。
　　夜晚的风比白天要大一些，画舫没有停泊，依旧沿着运河行驶，只是速度比白天慢一点儿。两岸早已灯火阑珊，河面上也一片黑暗空寂，偶尔能隐约听到一些从岸边传来的蛙声或是虫鸣。天空没有月亮，只若有若无地飘着几丝纤云，满天星斗格外璀璨。
　　她趴在雕花精美的围栏上，两手托腮，却只看着黑黢黢的水面发愣。夜风拂动着她披散的秀发。
　　心绪纷乱，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她轻轻地又叹了口气。
　　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把她揽进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一只修长好看的手轻柔地覆在她小腹上，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颊边，沉沉的低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很少这样的。”
　　“风哥……”她的泪毫无预警地就落了下来。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我都听着。”
　　她委屈巴巴地仰起小脸，眼里还闪着泪花，嘴巴扁扁地说道：“被你一抱，我都忘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了。”
　　子青忍俊不禁，以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用下巴蹭蹭她的脸颊，道：“因为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宝宝，所以有些紧张？”
　　“嗯……”她想了想，点点头，“是有点儿。你看我在有些事情上总是傻乎乎的，就连这事儿，都这么后知后觉……反倒是你，时时小心，事事操心，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自己没用透了。”
　　“爱妻有了身孕，做丈夫的不操心，还能让谁去操心呢？”
　　“都怪你太宠我啦！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她哼唧着，跺了几下脚。
　　“那要我改吗？”
　　“不要！”
　　“好吧。”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嘛！”
　　“还有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改。”
　　“可不可以不要什么都顺着我？”
　　“不可以。”
　　“我要是哪天变成个废物，一定都是你害的。”
　　“好，都是我的错。”
　　“我变成废物，你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喜欢我了？”
　　“永远都不会有那天的，”他把她的身子扳转过来，认真地看着她，“我说过的，南宫鹤这一生，只为你一人。”
　　他那双坚毅的眸子，比星空更璀璨。她就这么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为什么总是你说什么我都能坚信不疑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说的都是真话嘛！”他粲然一笑。
　　“唉……”她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他怀里，两手紧紧圈着他的腰，“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嘛！”
　　子青失笑，两手环抱着她，就这么陪她静静待着。
　　许久，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仰起脸来：“我困了……”
　　“那就回屋睡觉吧。”
　　“走不动，你抱我。”她撒娇。
　　“好。”他应着，便将她拦腰抱起，转身往舱房里走。
　　她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肩上，忽而笑道：“风哥，早先你问我，会不会羡慕湘姐姐，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吃醋？”
　　子青低头看着她，失笑：“是我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