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18、就是这么想得开

　　三月初三。
　　董永和七仙女成亲的大日子，临江村的父老乡亲都来给他们道喜，附近几个村子的乡亲也来了不少，可把太奶奶乐坏了，一直跟大伙儿夸自己的曾孙媳妇多乖巧、多孝顺、多可爱，让大家都羡慕极了。
　　冯若衣一直吵着要当月老，却没能得逞，心有不甘。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尽心尽力帮着这一家三口操办喜事，没有半点懈怠。
　　新人行过大礼，小院里便摆开了喜宴。冯若衣看着那对甜甜蜜蜜的新人，又开始盘算着怎么捉弄董永。
　　“哟——看你一脸的阴笑我就毛骨悚然。”董永看着冯若衣，笑着说道。
　　“哼！你这没良心的家伙！不让我当月老，看我怎么整死你！”冯若衣扮了个鬼脸。
　　“若衣姐姐，你把他整死了，难道要我当寡妇？”仙儿笑道。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别说不吉利的话！”冯若衣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
　　“你也知道大喜日子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啊？”董永笑着揶揄她。
　　冯若衣气得嘟起了嘴，仙儿笑着拉拉她的手：“若衣姐姐，别生气了，虽然没有当成仙儿我的大媒人，可你早就当了我姐的月老了啊！”
　　“咦？”冯若衣一脸纳闷地看着她。
　　“不久前啊，我遇上一个外乡人，他把我当成姐姐了，还奇怪地问我怎么又回临江村来了。我说我不是芷若，是芷若的妹妹，他便告诉我，我姐姐在太行山下一个叫福源村的地方，嫁给了一个叫沈牧的放牛郎，”仙儿笑笑，“你看，这可不是若衣姐姐你做的大媒吗？”
　　“真的啊？”冯若衣将信将疑。
　　“天哪……”董永失笑，“要真是那个沈牧，这事可真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仙儿问道。
　　“阿牧从小就是老实人一个，虽然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和他都只有七岁，但我觉得，他的老实是长在骨子里一辈子都不会变的，”董永笑道，“可是芷若那家伙，古灵精怪，跟阿牧完全相反，真不明白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块儿去的。”
　　“他还真的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沈牧，”仙儿笑笑，“所以，若衣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吧，看在我的大恩人和七仙女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冯若衣点点头。
　　“是是是，”董永笑着给她作了个长揖，“您大人有大量！”
　　太奶奶在一边笑道：“小永子，还闹呢？还不快给乡亲们倒酒去！”
　　“是是！”董永应着，拉着仙儿给大伙儿敬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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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时分，万籁俱寂，仙儿却一直没睡着，一直在想着到底怎么跟他摊牌。
　　“你这一晚上长吁短叹地到底在想什么啊？都四更了还不睡。”董永把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吓了一跳：“哎？你也没睡？”
　　“你心里有事又不肯说，就这么一直叹气，我怎么睡得着？”他笑着反问。
　　“唔……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啊……”她又叹起气来。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他揉揉她的头笑道。
　　“唉……这个……那个……啊！我真的不真的该怎么说啊！”她苦恼地哼唧着。
　　“说不说？不说我睡了啊！”董永威胁道。
　　“那……那……我要是跟你说我不是凡人你信不信？”她小声地说道。
　　“信。”他想也没想便直接回答。
　　“咦？为什么？”他的干脆倒让她吃惊了。
　　“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七仙女啊！当然不是凡人了。”他笑道。
　　她翻了下白眼：“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不是凡人！”
　　“那又怎么样呢？”他反问。
　　“怎么样？！难道你就不怕我是山精妖怪什么的？”她急得只想撞墙，他却好像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就算你真的妖怪，那也一定是个好妖怪，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以后生下一群小妖怪，那不是更好玩吗？”他异想天开地说道。
　　“天……”她忍不住叹气起来，“三姐说的真是一点没错，你真不是一般地想得开呢！”
　　“天仙也好，妖精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啊，现在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想赖都赖不掉了！”他笑着抱紧她。
　　“大哥……”她犹豫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其实……我是天庭的四殿下，我父皇是天帝。我和三姐下凡来，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姻缘。”
　　“你看，”董永笑了起来，“我说的没错吧？我说过我会娶个仙女当媳妇儿呢！”
　　“可是，你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们会不得不分开吗？”
　　“傻瓜，我不笨，”他笑着吻吻她的额头，“我当然知道神仙和凡人的差别，我知道有一天我会老会死，而你，不论过多少年，都会一直保持现在这个模样。或许上天会因为我娶了你这个天女而降罪于我，也或许一百年后你会爱上别人……这些我都不介意，我也不怕到时候你会忘记我，因为我相信，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会是你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大哥……”她热泪盈眶，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我们不会分开的。其实，父皇母后根本不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可怕、无情，他们知道我和三姐在下界，却由着我们，还等着我和三姐把夫婿带回天庭呢！”
　　“是啊，那不是更好吗？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怕你心里会有芥蒂，不再把我当作那个普普通通的仙儿。”她嚅嗫着。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他打着哈欠拍拍她的头。
　　“哦。”她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心里却又开始琢磨起来——他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啊？
　　“你说的话我都信，”他像是能读出她的心思似的，“拜托你赶紧睡吧，四殿下！”
　　“好没诚意哦……”她小声咕哝着，心里还在犹豫，却再也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天庭的四殿下……呵！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董永轻喃着，很快也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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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仙儿收拾了碗筷正准备去洗，却被太奶奶叫住了：“七仙女啊，你过来。小永子，你也来。”
　　“太奶奶，什么事情神秘兮兮的啊？”董永笑着问道。
　　太奶奶把他俩一左一右拉在身边，笑着说道：“其实啊，太奶奶老早就觉得七仙女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了。”
　　两人一愣，对视一眼，董永便道：“我和仙儿还在想怎么跟您说呢，谁知道，您都晓得了。”
　　“对不起，太奶奶，仙儿不是成心要欺骗您的……”仙儿低下头。
　　“傻孩子，这怎么是欺骗呢，”太奶奶笑着摸摸她的头，“太奶奶知道，要是给其他人晓得你是下凡的天女，会有很多麻烦的，又怎么会怪你呢？”
　　“太奶奶……”
　　“真好，”太奶奶满心感慨地笑叹道，“我们家小永子自己说要娶个仙女当媳妇儿，还就真的娶了你这个仙女，他这辈子，是要享福了。”
　　“太奶奶，大哥享福，哪能少了您呢？我要您和大哥都跟我回天庭去，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永远在一起。”
　　“你嫁给一个凡人，上天真的不会怪罪吗？”
　　“我一开始也担心父皇母后会生气，可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生气，倒是担心我和姐姐能不能平平安安回去，”仙儿笑道，“他们一大帮人，都在天庭等着看好戏呢！再说，我那二姐夫就是个凡人，父皇母后对他可喜欢得紧呢！”
　　“那就好，那就好，”太奶奶连连点头，“七仙女，既然这样，那太奶奶可就把小永子托付给你了。”
　　“太奶奶，看您说的什么话？好像我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似的！仙儿不是说了要带咱们回天庭的吗？”董永道。
　　“傻孩子，”太奶奶笑道，“你们的孝心，太奶奶明白，这心意呢，也领了，可是啊，太奶奶这把老骨头早就经不起折腾了，要不是因为可怜你孤苦伶仃，太奶奶早就跟你太爷爷团聚去了！现在好了，有七仙女陪着你，还有天庭的神仙们照顾你，太奶奶放心了。”
　　“太奶奶……”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你们要是真想孝敬我，就赶紧给我生个玄孙，让我抱个够、亲个够，去见了你太爷爷、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也好有个交待啊！”
　　“太奶奶……”两个人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太奶奶佯嗔道：“咳，好年好月的，又是个好日子，哭什么呀？不许再哭了啊，再哭……再哭我就把你们俩赶出家门去！”
　　“太奶奶，只怕您舍不得！”董永破涕为笑。
　　“就你精，”太奶奶笑着戳戳他的额头，“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小永子，七仙女是新妇过门，什么重活累活千万别让她做，免得累着她。”
　　仙儿失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太奶奶，仙儿哪有那么娇弱？”
　　“真好，”太奶奶拉着她的手，“让你这么个娇贵的天女来服侍我这个老太婆，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