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19、归途

　　平凡的日子，还是一样地过着。
　　一年之后，仙儿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清儿”。玄孙女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太奶奶简直爱不释手，对仙儿更是疼爱有加。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平静祥和，任谁见了都羡慕不已。
　　光阴荏苒，一晃便是八年。太奶奶一直无病无灾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多岁，仍旧精神矍铄，却在一个春天的早晨带着满脸幸福而慈祥的笑容辞世而去。
　　料理完后事，仙儿却久久不能从悲痛中走出。
　　“娘……”懂事的清儿捧着一碗小米粥走到她面前，“您吃点儿东西吧！”
　　仙儿捧着太奶奶的遗物，仍旧是肝肠寸断。
　　“娘，”清儿搁下碗，拿走了母亲手中那些东西，又回到她身边，“爹说，如果高祖奶奶在天有灵，看到您这个样子，一定会难过的——您想让高祖奶奶难过吗？”
　　“清儿……”她把女儿紧紧拥入怀中。
　　“娘，高祖奶奶是去见高祖爷爷啊，就像您和爹一样，高祖奶奶和高祖爷爷在一起一定很幸福的，所以我们不应该太难过啊，我们要高兴，高祖奶奶才能放心呢！”清儿的小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柔的童音好听极了。
　　仙儿闻言，忍不住破涕为笑：“又是你爹教你说的对不对？”
　　清儿惊叹道：“咦？娘，您真厉害，这样也能猜到！”
　　“天底下除了你爹，还有谁这么想得开呢？”仙儿摸摸她的头道。
　　“娘，爹说您要带我们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是真的吗？”
　　仙儿点点头：“嗯，是真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爹说有很多人在那里等着我们呢，他们一定都很想您，也担心您呢！”
　　“是啊，”仙儿深吸了口气，挥开那些纠缠了许久的阴霾，“他们不光想我，也想你和你爹啊！我们确实不能让他们再等太久了。”
　　“这么说，我们很快就要出发咯？”清儿显得很兴奋。
　　仙儿笑着点了点头：“你爹呢？”
　　“爹去准备路上需要用的东西去了啊，他知道娘很快会出发呢！”
　　“那咱们也收拾东西吧！”
　　“嗯！”
　　看着女儿在屋里跑来跑去收拾东西忙碌又兴奋的样子，仙儿便忍不住微笑起来，不经意地一回头，却见董永倚在门边，微笑着看着她们。
　　“大哥……”她走过去，紧紧地抱着他。其实，他的悲痛并不亚于她，甚至比她还要严重好几倍，可她却只顾着自己难过，全然忘记了应该好好安慰他。而本该被安慰的他，却不得不收拾起所有的悲伤，反过来劝慰她……
　　“幸好，我还有你，还有我们的女儿。”他笑笑。
　　“还有那些天天盼着我们回去团聚的亲人。”她笑着叹了口气。
　　是啊，幸好。幸好，还有一个可以永远相知相守不离不弃的人，和她一起见证沧海变桑田，就算天荒地老都不会感到寂寞。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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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源村。
　　“娘！娘！”天扬一边叫着一边冲进家门，看看堂屋没人，又往厨房里冲。
　　“干什么？被狗追了？大呼小叫的。”正在忙着准备晚饭的芷儿回头看着他。
　　“呀，在家的啊？那我看见的就是不是您了。”天扬愣了一下，嘿嘿笑道。
　　“说什么胡话呢？”她拍了下天扬的头。
　　“娘，我在村口看见一个阿姨，和您长得一模一样哎，我还以为是您呢！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年纪跟爹差不多的叔叔和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害我以为您要抛夫弃子跟别人私奔咧！”天扬一边说着，一边咧着嘴笑。
　　“这死孩子，”芷儿伸手便揪他的耳朵，“有这么说自己娘的吗？”
　　天扬龇着牙喊疼，待芷儿松了手，便立刻摆出一副狗腿兮兮的样子：“那是因为娘您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嘛，居然有人跟您长得一模一样，我当然要奇怪咯！”
　　“那是你姨、姨夫和表妹，”芷儿笑道，“去七叔家叫你爹回来吃饭吧。”
　　“哎？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姨、姨夫和表妹呢？”天扬赖着不走，扯着她的袖子，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芷儿笑着把他推出厨房，“快去快去！”
　　“您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去！”
　　“你敢不去，那就别指望我告诉你。”
　　“哼……”天扬嘟起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哪有你这样的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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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牛郎和织女他们家，”李大伯领着客人来到沈家院门外，又看看仙儿，仍旧将信将疑，“你真的不是织女？”
　　“大叔，织女哪能有她这么温柔啊？”董永失笑。
　　“嘿！妹夫，有你这么说人坏话的吗？”芷儿笑着打开了门。
　　“三姐！”仙儿开心地拉着她的手。
　　“娘，她真的和您长得一模一样哎！”清儿扯扯仙儿的衣服，惊叹道。
　　“这是你三姨，你娘的孪生姐姐。”董永笑着摸摸她的头。
　　“三姨好！”清儿乖巧地行了个礼。
　　“真乖，哪天我们家天儿也能这么懂礼数就好啦！”芷儿拍拍她的脸蛋，笑着说道。
　　“那你就别指望了，有其母必有其子啊！”董永笑着揶揄道。
　　李大伯闻言便笑了起来：“这话可说对了！织女啊，就是个顽皮出了名的！”
　　“大伯，真是麻烦您了，还特地把这两个笨蛋送过来，您也进屋坐吧，和我们一起吃饭！”芷儿笑道。
　　“不用了，你大娘还等我回去呢，”李大伯笑着摇摇头，“真没想到织女还有个妹妹，长得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这性情却是天差地别啊！”
　　“我们是孪生姐妹，也幸好这样，要不非得乱套了不可。大伯，大娘还在等您，那我就不留您了，明天我们再来拜谢。”芷儿道。
　　“说哪里话，我也是顺路，还什么谢不谢的，多麻烦！”李大伯笑着走了。
　　“好了，进屋先休息一下吧，阿牧马上回来了。”芷儿说着，牵起清儿的手便往里走。
　　“小永子！”沈牧一路狂奔回来了，看见董永，便抑制不住满心的兴奋。
　　“阿牧！”刚准备进门的董永听见叫他，连忙回头，也是雀跃不已，“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
　　沈牧笑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娶了个仙女当媳妇儿。”
　　“这么说，你小时候就很会做白日梦了？”芷儿失笑。
　　“那是，”董永笑着点点头，“人家说‘心诚则灵’，真是一点没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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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刚坐下，天扬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站定便怪沈牧：“爹！您居然不等我！”
　　“知道家里有客人还横冲直撞的，还不快见礼。”沈牧敲了下他的头。
　　天扬两手捂着头顶，看看那三位客人，咧嘴一笑，便乖乖地行礼：“阿姨好，姨父好，表妹好，我是天扬。”
　　“阿牧，你这儿子可一点都不像你。”董永失笑。
　　“谁说不像？我跟爹一样最听娘的话！”天扬好不得意地说道。
　　众人闻言大笑，董永一边笑一边说道：“三殿下，看来这三姑爷是被你吃得死死的，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我们家四殿下啊，也被你这四姑爷吃定了，你还好意思说我。”芷儿笑着瞥了他一眼。
　　“什么三殿下四殿下啊？”天扬不解地问道。
　　清儿点点头道：“是哦，我也觉得你们大人说的话都好难懂哦！我从小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姨母，爹娘带着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才突然告诉我我们是来找姨母的，真是奇怪呢！”
　　天扬连声赞同：“就是就是！爹和娘都认识姨父，就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得在这里听你们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又是殿下又是姑爷的，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成天神神秘秘地搞什么鬼！”
　　“你娘不告诉你真相，是怕吓着你。”沈牧笑道。
　　“难不成娘和阿姨是什么皇亲国戚？那有什么，皇亲国戚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嘛！”天扬颇不以为然。
　　“比皇亲国戚还厉害。”董永笑着摸摸他的头。
　　“比皇亲国戚厉害的，那就是皇上了，”天扬还是很不以为然，“可是现在有女人当皇上的吗？”
　　董永笑道：“你们的娘可不是凡人，知道吗？”
　　“哇！！”天扬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不是凡人，那还能是妖怪不成？”
　　“啊？妖怪？那我们不就成了小妖怪了？”清儿觉得这样的事实多少让她有点震撼，自己居然是个妖怪呢！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没发现呢？
　　“要是妖怪的话，那我们到底是什么妖呢？”天扬沉吟起来，“狐妖？蛇妖？花妖？树妖？……”
　　董永忍不住笑了起来：“三殿下，看来你在你儿子眼里，也就这点出息了。”
　　芷儿笑着敲了下天扬的头：“不是凡人，难道就只能是妖怪？”
　　“啊？不是妖怪？不是妖怪，那就是鬼了，”天扬击了下掌，“不过，鬼好像是没有身体的，可是娘和我都没有哪里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我明白了，娘的道行一定很高！”
　　“三姐……”仙儿看芷儿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董永和沈牧都狂笑不已。
　　芷儿凿了儿子一记爆栗：“除了鬼和妖怪，就不能是别的了？”
　　“难道还能是天仙？娘，别逗了，有你这样凶巴巴的天仙吗？”天扬大笑，而且笑得很忘形。
　　“哼，”芷儿趾高气扬地瞪他一眼，“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娘我正是天界堂堂的三殿下，你那么想当妖魔鬼怪，我就成全你好了！”
　　“哈！骗人！”天扬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相信。
　　“天儿，”沈牧无比镇定地说道，“你娘真的是天仙。”
　　“我作证。”董永信誓旦旦地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