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17、钟情

　　吃过晚饭，董永照旧挑水去了。仙儿收拾了碗筷，伺候太奶奶洗了脚睡下，便到屋外大树下的大青石上坐了下来。
　　来到临江村已经半年多了，来时尚是初秋，现在却已春暖花开了。三姐还是没有消息，不过她已经不那么急切了，以三姐的聪明能干，肯定早就找到属于她的姻缘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蓦然想起白天的事，她又忍不住红了脸。
　　这半年多的朝夕相处，董永的细心体贴，她若是不动心就不合常理了。因为心里已经留下了他的位置，所以她拒绝了其他人，尽管他们当中并不缺乏比他优秀、比他好看、比他富裕的人。这样好像有点傻，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
　　不过，她这心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包括跟她亲密无间的冯若衣。她知道谁也经不起太久的等待，可是，这让她怎么开口呢？她没有那么坦率，也没有那么勇敢……
　　胡思乱想了半天，却没有想出什么结果，她暗自懊恼。
　　春天的夜里还有些冷，一阵凉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就在这时，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她回头，是董永。
　　“在想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董永笑问。
　　“没……没什么。”她轻轻摇了摇头。
　　“仙儿。”他唤了一声，语气里似乎有几分认真。
　　“嗯？”她抬起头看着他。
　　他突然握住她的双手，把她从大青石上拉起来，非常郑重地说道：“嫁给我吧！”
　　轰——
　　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看着他。
　　她木然的表情让他心里不禁有些酸涩，却又为自己的唐突而自责不已。他尴尬地放开她的手，笑笑：“没事，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不……不是的……”她回过神来，却心慌意乱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张俏脸又红了个透，“我……我……”
　　“你……”他把双手轻轻搭在她的两肩上，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愿意吗？”
　　她红着脸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他狂喜，一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她把脸埋进他怀里，轻轻地舒了口气。
　　“难不成……你坐在这里就是在想这事？”他低下头问道。
　　“嗯，”她点了下头，“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找姐姐的同时，也是在寻觅我自己的姻缘，没想到，我真的找到了。”
　　“这也是我的姻缘，不是吗？”他笑着叹了口气。
　　“不过，我可不是仙女。”她笑道。
　　“你怎么不是仙女？难道你忘了我说过，‘如果真有一个姑娘又漂亮，又贤惠，又善良，又有孝心……那不是仙女是什么’，”他笑了起来，“其实，我当时心里想到的就是你啊！”
　　“你……”她有些动容，有些惊讶，可更多的是塞满了她整颗心的甜蜜，“这么说，你是早有预谋了？”
　　“从你答应留下的时候开始，”他笑笑，“我知道你之所以留下，只是不想让太奶奶失望，跟我的挽留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我真的打心里高兴，我相信这就是上天给我的缘分。”
　　“可你为什么一直隐忍着不说呢？”她忍不住轻叹。
　　“我怕唐突了你，”他笑道，“犹豫的代价，就是我一次次地看着别人向你示好、献殷勤，提心吊胆，每次都是一身的冷汗。”
　　她失笑，笑着笑着却掉下泪来，叹了一声：“傻瓜……”
　　他拥她入怀，这一刻，他相信自己就是天下最幸运也最幸福的人。
　　相识以来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暖汇集在她心里，变成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流，把她融化在这份甜蜜中，再也脱不开身。
　　不管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反正她认定了。
　　………………………………………………………………………………………
　　翌晨，吃过早饭，两人便在太奶奶面前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太奶奶见状，很是惊讶，赶紧伸手来拉他们。
　　董永看了看仙儿，笑笑：“太奶奶，我要娶仙儿为妻。”
　　太奶奶闻言，先是一愣，看看董永一脸的认真，再看看仙儿绯红的俏脸，便乐得合不拢嘴：“好，好，总算是了了太奶奶一桩心事了！起来吧，起来说话！”
　　董永扶仙儿站起身来，太奶奶便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搂在怀里，笑着问董永：“小永子，什么时候开始想通的呀？”
　　“太奶奶，”没等他开口，仙儿便抢过话头，“大哥说，他是早有预谋的。”
　　太奶奶“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捏着仙儿的脸颊：“连七仙女也开始调皮起来了，这可怎么得了！”
　　“太奶奶，您可别光顾着乐了，”董永笑道，“我和仙儿可是专门来求您给挑个好日子的。”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太奶奶答得干脆。
　　“啊？！”仙儿吓了一跳。
　　“太奶奶，”董永拍着额头笑道，“要急也不是这种急法吧？”
　　“今天当然不行，怎么着也得有个时间准备嘛！”太奶奶笑着盘算起日子来。
　　“准备什么？”冯若衣笑着走了进来。
　　“若衣姐姐，你怎么来了？”仙儿起身招呼她。
　　“昨天不是说了嘛，给你和董永哥哥牵红线呗，”冯若衣笑着向太奶奶行了个礼，“太奶奶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是不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我们家小永子要成亲了，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太奶奶笑道。
　　“哇！这么快？！我还说要给他和七仙女当月老呢，看来是当不成了，”冯若衣叹了口气，继而笑问，“那我未来的嫂子是哪家的姑娘呀？”
　　“当然是我们家七仙女啦！”
　　“咦？！啊！！董永哥哥，看来你是存心不让我当这个月老哦！”冯若衣气呼呼地说道。
　　“你才几岁啊，就要学人当媒婆！”董永笑着摇头。
　　“气死我了！”冯若衣跺着脚嚷嚷。
　　“好了，若衣，别闹了，”太奶奶笑道，“太奶奶可是有事情要交给你办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三了，还有半个月时间，应该不会太仓促。”
　　………………………………………………………………………………………
　　夜里，董永和太奶奶都已经睡下了，仙儿又悄悄起身来到大树下。
　　“小仙给四殿下道喜了。”土地笑着现身，行了个礼。
　　“土地公公，有三姐的消息了吗？”仙儿问道。
　　“回禀四殿下，三殿下她在太行山下的福源村——既然知道她在哪里，您也就可以用‘灵羽幻镜’与她相见了，小仙给您护法。”土地笑道。
　　“好。”仙儿点点头，在大青石上坐下，专心念起法咒来。
　　不一会儿，一面幻镜在仙儿面前展开，镜中出现了芷儿那张灿烂的笑脸：“喂，笨丫头，你在哪里呢？”
　　“三姐，”仙儿嘟起嘴，“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啊！ ”
　　“我想也是，”芷儿点点头，“可是谁叫你自己笨到不会求助于土地公公他们呢？”
　　“人家怕父皇母后会生气嘛！”
　　“笨死了，他们只会等着看好戏，生什么气啊，”芷儿摇摇头，“你三更半夜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三姐，我现在在临江村，就住在董永家呢。”
　　“啊，那你记得跟若衣说一声，替我谢谢她这个大媒人啊！”
　　“什么意思？”
　　“笨死了，”芷儿白她一眼，“你姐夫就是若衣要我帮他找的那个沈牧。”
　　“三姐，你跟他成亲了？”
　　“废话，”芷儿笑道，“那你呢？找到你的姻缘了吗？”
　　“嗯，”她红着脸点点头，“就是董永啊，我们下月初三就要成亲了，你能来吗？”
　　“我是很想去，可是我们家天儿太小了，所以走不开，”芷儿笑着摇摇头，“对了，你有没有告诉董永你的来历？”
　　“没有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仙儿摇了摇头，“天儿是谁？你和姐夫的孩子？”
　　“是啊，”芷儿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我跟你说哦，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二姐和我都是你的前车之鉴。”
　　“这样啊……”她忧心忡忡地低下头。
　　“不过嘛……”芷儿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二姐会那样是因为羿哥太爱她，我会伤心是因为笨牛郎自卑作祟钻牛角尖，至于董永嘛……我觉得他是我见过的最想得开的人，比我还想得开，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难得你也会说安慰人的话呢！”仙儿有点受宠若惊。
　　“对了对了，你跟我说说，你看上董永什么了？”
　　“你连这也要打听啊？”她有点局促，虽然面对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孪生姐姐。
　　“快说，不说我就睡了。”芷儿威胁她。
　　“好嘛……”她红着脸道，“他虽然没有羿哥英俊，也没有羿哥威风，更不像羿哥那样优秀，可是我真的觉得他是个又细心又体贴又善良的好人，所以……”
　　芷儿笑着点点头：“他确实是个好人，我想你一定会过得比我还开心。”
　　“那姐夫呢？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三姐你的夫婿肯定不一般呢！”
　　“确实不一般，”芷儿笑了起来，“笨得不一般……嘻嘻，我故意让你姐夫听见这句话，他在抗议了……好吧，是老实，你问董永就知道了——可以这么说吧，他就是天下最老实的人。”
　　“真不可思议，三姐你居然会嫁个老实人……”仙儿惊叹，“是不是因为老实人比较好欺负啊？”
　　“想什么呢你，”芷儿失笑，“他欺负我还差不多！你可不知道，当初就因为我隐瞒了自己的来历，骗他说我是若衣，后来真相大白，他居然就翻脸不认人了，害得我怀着身孕法力大乱不说，还伤心过度以至气血逆流，法力涣散，想回天庭都回不去。好在他及时醒悟，不然我就死给他看了！”
　　“三姐……”仙儿好生心疼，能把刁蛮活泼的三姐逼到那种地步，可见事情有多严重。
　　“好啦，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芷儿笑笑，“有这灵羽幻镜，也就不差这几刻钟了。”
　　“嗯，”仙儿点点头，“那三姐你去睡吧，过几天我再找你，代我问姐夫和我的小外甥好。”
　　“好，那你也替我问候董永、太奶奶、若衣、刘景还有临江村的乡亲们，记得帮我谢谢若衣哟！”
　　收起幻镜，仙儿笑着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三姐经历了那么多事，当了若衣姐姐的替身，嫁了个老实人，还一度陷入绝望的境地。”
　　“这可不太像三殿下一贯的作风。”土地笑道。
　　“可是她都和三姐夫生了个孩子了，不相信也不行呢！”
　　“时候不早，四殿下还是早点歇息吧，”土地笑笑，“小仙告退了。”
　　“嗯！不想了，睡觉！”她给自己打打气，便转身进屋。
　　尽管还有些事情吉凶未卜，但是她相信芷儿说的话，更相信细心体贴的董永绝不会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