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刑》枯荷听雨声

25、【古代易容术 下】

　　“这是什么？”十九郎忍不住问道。
　　李晓能拿着小镜子左照右照也不看他：“睫毛膏。”
　　十九郎也不由自主的觉得眼睛痒痒，眨眨眼道：“未曾听说过。”
　　李晓能哼一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都叫你听说了去，反倒奇了。”
　　十九郎闻言也不说话，其实他刚才张嘴便后悔，那样说倒显得自己孤陋寡闻。果然得到李晓能一顿挖苦。他有心拂袖而去却又好奇李晓能还要弄出什么。
　　其实李晓能本意是弄出些不同色系的眉笔粉底遮瑕膏什么的，作为易容术的辅助品。至于会让自己变得更漂亮的睫毛膏倒是并不上心，只不过是弄来玩玩儿。倒是李晓荷稀罕的很，捧着砂锅涂了一层又一层，惹得丫头们也不干活了，挤在跟前看。
　　李晓能烦了，挥手道：“给我留下一小瓶，剩下的你们拿去拿去！”
　　十九郎看丫鬟们跟得了十两金子似的欢呼一声，百思不得其解，黑漆抹呼的一坨，竟然也稀罕的跟什么似的。
　　李晓荷拿着一小瓶睫毛膏大乐，嘱咐佩儿仔细给她收好了，拿着小镜子照的不亦乐呼。一边照一边还对李晓能说：“姐，这东西咱们卖给胭脂铺子可能挣钱？”
　　李晓能闻言一凛，严肃道：“今儿这事儿谁也不可外传，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咱家独门的秘方，概不外传。你们几个丫头也把嘴巴给我闭紧了，传出去了一点儿仔细你们的皮。倒也不是我吝啬，只是咱们家里的娘子们出去都水灵灵儿的，让别家瞧了眼红不是更好？我也不在乎那几个钱，你们可记下了？今天你们几个都是参与了的，出了我这门儿便自个儿把嘴管好，对谁也不能漏了做法。”
　　众人连连称是。
　　李晓荷还有些不解，李晓能拉了她手道：“我自有道理，以后你便知道。”
　　李晓荷也就不再问。
　　几个丫头分了睫毛膏，李晓能一人赏了她们一段银丝，自去制作小刷子不提。便又各司其职，始推磨的推磨，捣臼的捣臼。
　　李晓能接过十九郎手中托盘，掀开白布看了看，便厌恶的交给之秋：“一个扯成三个大，然后拿去硝了。”
　　十九郎忍了再忍，终是没忍下，他十分好奇，李晓能到底要用兔子皮做什么，于是有些抱怨的嘟囔道：“我将这劳什子剥了半晌，也不见你道声谢。”说着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你弄这些做什么？该不会都是糊在脸上吧？”
　　李晓能笑答：“嗯，你猜的不错。我看你这粉脸就来气，打算先用你的脸试试，若是不幸毁了，便将你挂在门上，日日与我辟邪镇宅。”
　　十九郎双眼圆睁，他虽不太注重相貌，但俊彦天生，平日里多受女孩子追捧，虽有不屑倒也有些自得。如今被李晓能这番不知真假的打趣一番，遂有些吃不透李晓能是否是真的不喜他的相貌，厌恶他，所以便一时楞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怪他疑心，被个绝色丽人如此直白的说不喜，他还是非常郁闷的。
　　李晓能也不撵他，容他坐在炕梢发呆，长长的睫毛委屈的扑闪着，好半天也不吱一声。
　　等深深浅浅颜色不一的各色或粉或膏或水儿的都鼓捣完，一一装瓶摆放到李晓能面前的炕桌上，连同她吩咐下人从脂粉铺子里买的一些胭脂水粉，摆了整整一桌子。
　　屋里也被收拾干净，插屏被摆回原位，她这才挥退众人，只余下坐在炕梢愣神的十九郎，和坐在炕桌对面的李晓荷。
　　李晓能看了看十九郎，吩咐他道：“脱鞋上来，你坐在这里仔细看着。”
　　十九郎不甘的瘪瘪嘴，却不得不依言妥协上炕，心中倒是好奇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李晓能也不多话，只是让李晓荷移到跟前，芊芊十指就着满桌的瓶瓶罐罐，在李晓荷的脸上涂涂抹抹，初时十九郎见二人只是化妆还有些不耐烦，可是越看下来越是心惊。
　　等李晓能弄完，哪里还见李晓荷原本的模样，活脱脱好似变了个人。一个方才还普普通通的女人，竟然可以变得这般美貌，实在是有些惊人。
　　李晓能净了净手递了把镜子给李晓荷，后者见自家模样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我家乡有句话‘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我今天也不是要说这个，我只问你二人，可是看出些什么？”
　　俗话说的好，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跑？十九郎抿了抿嘴，他虽不是很了解女人化妆的方法，但却见过女人化妆过的脸，与李晓能用的手段大不相同。而她用的方法手段尽管看起来有些麻烦，效果却是极为显著的。
　　“荷儿的脸虽不算太美，却胜在五官端正，脸型姣好，这种脸最是容易被改造。只要注意明暗搭配，便可以轻易的改变她的容貌。若是平时走路说话生活习惯处也稍加注意，骗过大多数人绝对不是问题。”
　　古代的易容术简单粗糙，但也不是没有可取的地方，像电影小说里描述的，一个人可以轻松的戴个面具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那简直就是红果果的误导。古代的易容术充其量就是改变一个人的本来面貌。
　　于是李晓能利用现代化妆术与古代易容术相结合，衍生出了一套易容方式。
　　十九郎沉吟一番，问道：“此法虽好，但是若仔细观察也有许多破绽，大娘子必定还有其他法门。”想了想又道：“那兔皮该不会也是用作易容之法吧？”
　　李晓能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不错，幼兔皮肤细嫩，处理过后薄厚适中，细小的绒毛类似人的汗毛，用作易容最是合适。”
　　其实在李晓能的记忆里，用来易容最好的东西不是兔皮，而是实实在在的人皮。人类的毛发、毛孔、皮肤的纹理是任何动物的皮毛都难以替代的，用人皮作出来的易容也更逼真。所以人皮面具一说，也绝非是子虚乌有。
　　但是李晓能对于死人身上的东西比较抵触，更不用说是人皮了，打死她都不带往脸上贴的。至少兔子皮还能让她忍受。
　　十九郎闻言除了感觉惊奇之外，还有一些疑惑，遂问道：“大娘子为何将此等秘法告知于我？”
　　这个时代懂得易容之人不多，就算是稍稍通些易容术皮毛的，也绝不会将此技轻易示人。像李晓能这样不但直言不讳告诉他兔皮可以用来易容，还将化妆的技巧展示给他看的，实在是世间少有，也不怪十九郎会心生疑虑。
　　李晓能呵呵笑道：“我不过是希望你以后做什么之前先动动脑子，恬着这么一张脸还敢出去为非作歹的笨蛋天底下也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了。知道的是你年轻气盛，心思单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脑袋进水了。再来这么一次你可没有好运气遇上我来救你！十九郎！”
　　十九郎闻言大惊，暗自揣度自己根本就没有跟她提起过名字，她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你怎会知道我名字？”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直，隐隐透出杀气。
　　李晓能被气了个半死，一巴掌拍他头上：“死小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难道还想杀了我不成？我要存心害你，你如今早就被拖去喂狗了，还容得在我面前疑神疑鬼？哼！以后逛窑子的时候也记得化化妆，那天见过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十九郎惭愧的红了脸，却嘴硬的嘀咕：“那晚若不是遇上巡逻的内卫……老子也不会吃亏……哪里用你救我……我又不懂易容术……不拉不拉……”
　　李晓能忍无可忍的耸动双眉，指尖迅速的反转，一把捏他手腕。十九郎顿觉身上一麻，气力全无，惊诧的瞪大双目：“你……”她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李晓能嘿嘿冷笑一声：“你给我记住，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不管你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有何目的，如今你就是我家看家护院的，我花了钱从奴市上将你买来，你就得听我的。没我允许绝对不能出去闯祸，否则我不但会废了你的武功，还会用鞭子抽你。不信你就试试！”
　　十九郎闻言，顿觉心中义愤难平。奈何形式比人强，他的名门还捏在李晓能一只青葱玉手上。再是不忿也不能反抗，却倔强的不肯说话。
　　李晓能叹了口气，收回手：“不是我难为你，世事险恶，谅你有通天之能，以一己之力也是孤掌难鸣。若想成大事，便要先学会忍气吞声！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真难为你是怎么安全的活到现在的！”
　　十九郎闻言若有所思，多多少少也猜测到这对姐妹绝非凡人。先前因李晓能绝色容貌对她还有些不屑，现如今听她或软或硬冷嘲热讽的一番话反倒不敢看轻她了。
　　而自始至终李晓荷是不敢说一句话的。李晓能隐隐散发出的那种强者之气更让她敬佩异常，打心里信任和忠诚于这个给了她新生活的姐姐。
　　这时之玉突然敲门道：“娘子，外面有人送了张帖子来。”
　　帖子？什么帖子？李晓能皱了皱眉，直觉的是麻烦。
　　十九郎倒是自觉，李晓荷脸上的妆容还没洗去，易容之术也不好被三人以外的人看见，便跳下炕，趿拉着鞋，将门开了个缝，挑了一角门帘将之玉手中的帖子接过来，便是以她不用进来伺候。随后又插好门，将帖子交给李晓荷。
　　李晓荷接过帖子，将烫金的外页掀开一看，心里便咯噔一下，脸上也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