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刑》枯荷听雨声

26、【不想去也得去】

　　此刻李晓能的心就好似压上了一块大石，重如千钧。
　　来帖不是别人，正是恭亲王秦赫。
　　李晓荷从她手中拿过帖子一看也是面上不愈。当日李晓能重伤所归她是亲眼所见，随后她恢复的有多艰难也是李晓荷亲手伺候。所以多少从李晓能口中探得当日之所以险些丢了性命，基本上应该是拜秦赫所赐。
　　秦赫的道貌岸然，阴狠毒辣，姐妹二人深有体会，接到帖子后又岂会不脸上变色？
　　十九郎见二人脸上雪白，不明所以，接过李晓荷手上帖子细看，原来三日后便是秦国的刑日，特邀请李晓能姐妹一起前去观刑。
　　提到观刑，便另有一说。秦国法典虽苛，却也不喜日日杀人见血。所以涉及到一些特别的刑罚便规定在每年的一个固定日子里执行，这个日子便被称为刑日。而且为起到警戒世人的作用，还硬性规定，京城里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没有心慌气短、脑溢血、肝堵塞等等一系列隐疾的自由人，不包括奴隶、仆人等，必须到刑场观刑。
　　久而久之麻木的世人反倒对这种血腥的，侵犯人权的硬性规定当成了一年一度难得的娱乐盛典。每逢刑日无不呼朋引伴，拖家带口的到刑场观刑。
　　谁知十九郎见了帖子，气的全身哆嗦，咔咔两下将帖子扯的稀烂，瞪眼对李晓能问道：“你与这人是什么关系，怎的偏偏他别人不请，巴巴的来请了你去观那劳什子的刑？”
　　李晓能心中苦笑，必是那日桃花坞里的惊鸿一瞥留下的隐患。她为了躲避这些王爷皇子，甚至连随后的庙会都没敢出去，就怕被这些人盯上，谁知还是引来了秦赫这个伪君子。
　　她心中凄苦，一时间也没留意十九郎为何这般激动，只皱眉道：“人家是官我们是民，我又哪里有机会认识到皇子？不过是之前在桃花坞里有过半面之缘，碰巧被一群王爷们看到罢了。”言罢才发觉自己没必要朝他解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再说人家一个皇子要给我下帖子是我能拦的住的？我反倒好奇你为何这般激动？”
　　十九郎也惊觉方才自己孟浪，想李晓能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天下少有，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就连他都会不知不觉的被她的情绪影响，更何况一个颐指气使惯了的皇子？见到这种绝色不心生龌龊那简直就不可能。
　　“我，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我哪里激动了？”
　　十九郎惶惶掩饰，引起李晓能狐疑，该不会是这家伙和秦赫有什么血海深仇吧？当初他在牡丹阁晃荡，还到她的房间里躲避，后来又一身是伤的被她救了，这次一见秦赫的名字便这般沉不住气，种种巧合都暗示着十九郎的身份不简单。
　　她眯着眼将他一番打量，转了转眼珠终是没有问他，只警告道：“我不管你和这些皇子有什么瓜葛，这件事也不用你管，你只管在家里好好养伤，胆敢出门一步，小心我手上鞭子！哼，别等事儿没办成倒搭上小命儿！”
　　十九郎闻言，虽有不忿，可被李晓能打量的有些炸毛，还真不太敢跟她叫板，只好缩缩脖子不再吱声。他也不太肯定李晓能是否知道了他点什么。还是暂时不要惹到她为好。
　　一时间三人长吁短叹没个主意，李晓荷想了又想，提议道：“姐，要不咱们和表哥商量商量？再说你身体不好，到时候和官府报备一下，就说见不得血，也就躲过去了。”
　　李晓能叹了口气，想了又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这次躲过去，那下次能躲过去吗？不管怎样先躲过眼前再说吧！长了一副美貌也不是好事情啊！
　　“唉，也只能这样了，等会儿派人到守智那里说一声，让他过来吃饭。说起来他也有三四日不曾过来了。该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谁知李晓能不幸一语中的，韩云睿果然出了事情。
　　且说几人打发了二门上的小子墩儿去韩云睿家里请他过来吃饭，顺便商议下秦赫下帖的事情。少不得要厨下忙活几个好菜。
　　李晓能也来了兴致，亲自到厨房视察一番，见有新鲜的草虾，个儿也大，便打算自己掌勺弄个龙井虾仁儿。这边厢李晓荷刚泡好一壶龙井，笑呵呵的递到她手上，就见之秋匆匆来报：“大娘子，不好了，表舅爷让官府给抓走了。”身后跟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墩儿。
　　李晓能闻言手一哆嗦，茶水便溢出正好烫在手上，她哎呀一声一松手，茶壶便“啪”一声跌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李晓荷吓得赶紧将她的手放进水缸里，拿出来一看还是有些泛红。
　　李晓能也是愣了一愣才缓过神来，也不管手上烫伤，指着之秋后边的墩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墩儿赶忙上前回道：“方才小子去舅爷家请舅爷，见大门上贴着官府封条，赶紧和四邻打听，说是舅爷吃了人命官司，正押在大牢里，准备三日后观刑那日便要了舅爷姓名。”
　　一时间李晓能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眉头紧皱，暗道一声，真是屋漏偏锋连夜雨。那韩云睿与自己也有救命之恩，少不得要救他一救。可是时间紧迫眼看三日后就是刑日，就怕官府贪功图快匆匆结案，韩云睿小命儿便要呜呼。
　　厨房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姐妹二人将墩儿叫到屋里，又细细盘问一番。这墩儿也是有心眼儿的，知道回来主家要问，所以便多费了些口舌细细打听了原委。
　　说是大概三日前，韩云睿请一墙之隔的邻居牛大壮吃酒，吃到很晚才回来。半夜三更牛大壮摇摇晃晃回来后便一头栽到床上七孔流血而死。其妻王氏便一张状纸将韩云睿告上官府，告他为贪图王氏美色，用砒霜将其夫牛大壮毒害。
　　更加不妙的是韩云睿不久前确实买过两钱砒霜，有药店老板为证。但是在韩云睿家里却找不到那包砒霜。根据韩云睿的供词，那包砒霜是帮对门郭二买的，郭二却矢口否认，说他有手有脚怎会用别人帮忙去买砒霜？再说他家里有两只能捕鼠的老猫，哪里用的到砒霜？
　　于是韩云睿便这么被定了罪。
　　根据大秦律，投毒者，鞭二百，饮断肠散，肠穿肚烂，腹痛而死。
　　李晓能听完以手支额紧紧闭眼，此事看来并不简单。为何秦赫要在这个时候给她下帖？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吗？难道她就要这样再次栽在秦赫手上？
　　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看来这次观刑她是不想去也得去。
　　可是，难道她就要这样认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