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丫头撞冰山》宫野Chiyuki

45、绝密信封

　　“你年纪虽小，这字却造诣很深。你若喜欢，这里的笔墨纸砚随便用吧。”
　　“是，谢谢相爷。”
　　……
　　“据《汉书》载，哀帝有一宠臣名叫董贤，有一天，两人同榻而卧，哀帝醒了要起身，可袖子被董贤压住，为了不惊醒董贤，哀帝便用刀子割断了自己的衣袖，‘断袖’二字便是这么来的。而这个董贤呢，凭借哀帝的宠幸，竟然父子并为公卿，步步高升，终至太尉。最后，哀帝驾崩，董贤被罢免，自缢而死。”
　　“喔……看来这‘断袖之癖’应该是说过于宠爱而过分纵容了……可是，两个大男人干吗要同榻而卧？那不是很奇怪吗？”
　　……

　　“相爷……”
　　她浑浑噩噩地从梦中醒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有那么一些冰凉的液体滑过鬓间，她才突然想起来，她曾是那个被过分纵容的小书童。
　　“昊天……”料峭春寒，不够温暖的被窝。
　　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偏偏想起他怀里的温暖。在九龙岩的那晚也是，她在他怀里安睡了一夜——话说回来，要是没有那晚，昊天这个大冰山肯定还在为自己的“断袖之癖”而苦恼不已吧？
　　唉，是该说这家兄弟俩一起犯糊涂，还是该佩服自己实在太聪明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笑了起来。
　　像她这样肆无忌惮地蹬鼻子上脸的书童，天底下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了——也真亏得他忍得下那些气！
　　不过，他也似乎是不得不忍气吞声吧，因为他离了程小千，就跟鱼离了水一样，况且，这个从未将一颗真心交付与任何人的男人，早已傻傻地爱上了自己的小书童，深陷于“断袖之癖”的矛盾与痛苦中而无力自拔。幸亏她程小千是女扮男装，否则，还真是难以收拾。
　　回想着曾经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她忍不住扬唇微笑，却又突然想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程小千变得越来越不像程小千了呢？
　　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年时间，却好像是隔了一辈子一样。
　　上苍往他与她的世界里，无端地塞进了许多痛苦与灾难，让他和她都只能疲于应付，却渐渐遗忘了那些曾经。
　　因为她是程小千，昊天才不管她是男是女，而义无反顾地将痴心交付。
　　因为她是程小千，昊天才呵护着她的单纯，却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
　　因为她是程小千，昊天才抛开痛苦的过往，将未来的赌注都投向了她。
　　因为她是程小千，昊天才越过重重的阻隔，把所有的信任都寄托于她。
　　昊天喜欢的程小千，是那个外表柔弱，内心却十足强悍的女子——只要她乐意，就算脚下是刀山火海，她也照样昂首阔步；倘若她不乐意，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肯把腰躬上一躬。
　　是啊，那才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程小千啊！
　　是从什么时候，她竟忘记了自己曾是那样一个骄傲固执得让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的大牌丫头！
　　长长地做一个深呼吸，她披了衣服下床，走出卧房，穿过小厅，踏进了那间盈满无数甜蜜记忆的书斋。
　　仔细算算，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像以前一样一起坐在这里看书了。
　　书斋里依然是那两张书案相对而置，在他的案头，还放着他多日前看过的书，还有尚未写完的折子，以及一些还没来得及批阅的公文。
　　轻轻推开窗户，迎进一股捎带着微微寒意的晨风，她轻微地打了个冷颤，却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
　　这几日一直这么浑浑噩噩无所事事，总觉得度日如年，与其这样百无聊赖地消磨时光，还不如重操旧业。她说干就干，挽起袖子便开始收拾书案、整理书架，一切都是那么得心应手，就像往常的日子一样平静而自然。
　　“夫人！”丫鬟端着热水进来，却看见她在书斋里忙活，便赶紧将水盆放下过来帮忙，“您现在有孕在身，这些事情让奴婢们来做就是了。”
　　芊芊笑了笑：“又不是什么重活儿，我活动活动，总比成天呆坐着强啊！”
　　“那您先洗漱吧，奴婢去给您拿点儿吃的。”
　　“嗯，你去吧。”芊芊点了点头，丫鬟便赶紧去了。
　　轻轻地伸个懒腰，她走到桌边洗漱，又把头发梳理整齐，挽个简单的发髻，然后便又继续收拾书斋里的东西。
　　昊天已经被关在天牢里二十几天了，二爷派去查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音，皇上那边据说也是一筹莫展。虽然明明有许多东西都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可就是一直没有出现那样一个可以把一切盘根错节的线索解开的契机。
　　“娘亲！”瑨儿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进来。
　　“嗯？怎么啦？”芊芊抬眼看看他，微微一笑。
　　“赵伯伯说了不能让您受累的，您怎么就不能好好待着呢？”瑨儿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帮她整理东西。
　　“我这哪里就受累了？”芊芊笑了笑，“不过就是重操旧业罢了。”
　　“重操什么旧业？”瑨儿眨眨眼。
　　“书童啊！”芊芊粲然一笑。
　　瑨儿闻言，哈哈哈地就笑了起来：“娘亲，你就那么喜欢给爹当书童啊？”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当书童、当婢女我都乐意。”
　　“可是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是啊，”芊芊点了点头，“所以现在只能认命好好给他当老婆咯——顺便当你娘。”她一边说着，一边刮了下他的鼻梁。
　　“娘亲，要是你从一开始就是我娘，就好了。”瑨儿神色有些黯然，“要不是因为顾云双那个坏女人，爹也不会白白受这么多苦了。”
　　“傻孩子，”芊芊拉着他坐下，两手捧着他的小脸，“别难过了。现在咱们也只是假设而已，还不一定就是她干的啊！”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的，”瑨儿摇摇头，“反正我又不认识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芊芊笑着拍拍他的头，“你跟顾云双的血缘，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是你也别忘了，你是你爹的第一个孩子，你所有好的品质，都是从你爹那里承袭而来，这一切已经足以盖过顾云双留给你的所有污点。只要你以后不管经历什么，都不要让那些污点反过来盖过你爹给你的这些东西，那你就是你爹和我最引以为自豪的孩子。”
　　“嗯，我知道了，娘亲。”他点点头。
　　芊芊笑了笑，道：“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娘，那也没关系啊！你想想，古往今来，有多少人都说后娘的不是啊，可是呢，如果咱们俩可以一直都这么要好，母慈子孝，那说不定我还会成为流芳千古的‘史上第一后娘’呢！”
　　瑨儿闻言，抱着肚子一阵地狂笑：“娘亲，你绝对是天底下最想得开的人！”
　　“嗯，那是！”芊芊粲然一笑，“这一点，连你爹都甘拜下风。”
　　两人正笑着，丫鬟端了粥进来，瑨儿连忙跳下地去，把粥盛了满满一碗，小心翼翼地端过来递给芊芊：“娘亲，你快吃点儿东西吧。”
　　芊芊接过粥碗，笑着说道：“那咱们俩一起吃吧，吃完了继续帮你爹收拾书斋。”
　　“嗯，好啊！”瑨儿开心地点点头，给自己盛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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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的书还真不少呢。”瑨儿一边帮着芊芊整理书架上的书，一边说道。
　　“是呀，”芊芊却一边说着，一边爬上了椅子，“他读书读得让我都快忘了他的武功龙陵第一这档子事儿了。”
　　“娘！”瑨儿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芊芊笑着把楼昊天的剑匣抱了下来：“别瞎紧张，我就是帮他把这匣子拿下来擦一擦而已。”
　　“不许爬那么高！”瑨儿嘟着嘴道。
　　“你这小鬼，怎么比我还能唠叨！”芊芊摇了摇头，从荷包里取了钥匙把剑匣打开，将那柄宝剑拿了出来，却发现垫在宝剑下面的毛毡翘起了一些。她疑惑地揭开毛毡，便看见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躺在下面。
　　“那是什么？”瑨儿好奇地凑过来。
　　“不知道呢，”芊芊摇摇头，将信封拿在手里拈了拈，“像是本奏章。”
　　“奏章不是要呈给皇上的吗？为什么会搁在这里呢？”瑨儿不解。
　　“口儿也封得严严实实的，”芊芊把信封看了一看，便又放了回去，把毛毡重新铺好，“兴许是什么机密要事，咱们最好别插嘴也别插手。”
　　“哦。”瑨儿点了点头。
　　芊芊把宝剑放回匣子里，将匣子重新锁好，擦去上面的灰尘，又爬上椅子，把剑匣重新放回书架顶上。
　　“本来都跟爹说好了让他教我武功的，结果出那么多事情。”
　　“咱们家这一年多来确实事儿挺多的，”芊芊叹了口气，“但愿这次以后能好好过上几年清静日子，到时候你想学什么都行。”
　　“芊芊姐！”语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瑨儿小心地把芊芊扶下了椅子，又赶紧把她踩过的地方擦干净了。
　　芊芊拉着瑨儿出了书斋，在小厅里迎接语歆。
　　“芊芊姐，这几天怎么样？”语歆连忙问道。
　　“我还好，不用担心，”芊芊笑了笑，“好几天没见你，今天想是有什么消息了”
　　语歆摇摇头叹了口气：“皇兄那里虽然也查到一些东西，可是还没有能够帮相爷翻案的有用的证据，案情陷入僵局，一筹莫展。”
　　芊芊蹙起了眉头：“二爷那里，也还没有什么回音。”
　　丫鬟送来了茶点，禀报道：“夫人，赵大夫给您诊视来了。”
　　芊芊点点头：“让他进来吧，顺便，也请二爷过来一趟。”
　　“是。”丫鬟应着下去了。
　　不一会儿，赵大夫来了，问了安，便仔细地给芊芊诊脉，而后问道：“夫人这几日感觉如何？”
　　芊芊笑笑：“这几天好多了，就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也闻不得半点儿荤腥。”
　　赵大夫道：“这也属正常，夫人不必担心，过几天便会好的。”
　　“赵大夫，这几天可有什么消息了？”芊芊问道。
　　赵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封得严实的信封递给芊芊：“这是方掌柜昨晚交给在下的，他说只要给二爷和夫人看过便清楚了。”
　　芊芊点了点头：“不过，还是等二爷来了再拆封吧。”
　　“对了，”语歆拉住芊芊的手，“芊芊姐，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剑匣？”
　　芊芊点了点头：“有啊，昊天放他的宝剑用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语歆道：“其实，我今天去天牢里看过相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