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丫头撞冰山》宫野Chiyuki

43、救命绳

　　清晨，芊芊蓦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地坐起身来，抚着心口急促地喘息。
　　春寒料峭，这一场噩梦更是让她毛骨悚然，她哆嗦起来，看着床一侧空空如也，想起他怀里的温度，想起他还在牢里受苦……她忍不住啜泣起来，不能自已。紧接着，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捂着嘴下了床，拿过床下的痰盂便呕吐起来。
　　一连几日食不下咽，吐出的也只不过是些酸水。
　　许久，她才稍微缓过劲儿来，瘫坐在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丫鬟听到动静赶过来，连忙将她扶回床上，清理了痰盂里的秽物，又端来温水让她漱口。
　　“夫人，”丫鬟问道，“要不要想办法找赵大夫过来看看？”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那奴婢让厨房给您煲点儿粥吧，您都这么多天没好好吃过一口饭了。”
　　“随便吧。”她只是虚应了一声。
　　丫鬟出去了，她躺在床上任凭泪水泛滥。
　　想起那天晚上的柔情缱绻，想起他那充满着爱怜与不舍的目光……他似乎早就知道会出事，可是……
　　她现在才突然了悟，那一晚，对她来说是欢愉，于他而言却是诀别。
　　“小千？”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了楼昊宇带着询问的声音。
　　“二爷……”她连忙擦了擦眼泪，顺顺头发，应了一声，“我没事……”
　　“方便进来吗？”楼昊宇当然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进来吧。”她答道。
　　楼昊宇推开屋门走了进来，转过屏风便看见她那副形容憔悴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成，得找赵大夫来看看。”
　　芊芊摇了摇头：“咱们现在是被软禁，我们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楼昊宇宽慰她道，“总会有办法的。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你煲粥了，好歹吃点儿，大哥那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要是你倒下了，那我可真是一筹莫展了。”
　　“二爷，实在不行就不要勉强，”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做了个噩梦，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大哥身陷囹圄，我要是照顾不好你，又怎么对得起他？”楼昊宇说罢，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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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府门口，楼昊宇使尽了浑身解数与看守的侍卫交涉，可侍卫就是不肯通融。
　　“楼二爷，我等不是不知道你家财万贯，也绝不是不肯给你面子。真金白银，谁不喜欢？可是身家性命跟这比起来，究竟谁贵谁贱，想必楼二爷自己也清楚。前日上了公主的当，放了楼夫人出去，我等已经是如履薄冰，你还是饶了我们吧！”领头的侍卫自从那天吃了语歆的亏，这次是说什么也不敢大意了。
　　“可是，家嫂真的是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人命关天呐！”楼昊宇不死心地恳求道。
　　“真的对不住了，楼二爷，你还是请回吧。待会儿被人看见你站在这里，我等又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方面担忧着芊芊的身体，一方面又为楼昊天横遭灾祸而深感愤慨，楼昊宇那些本事，这会儿也全无用武之地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跨进大门里，却心烦意乱地一直在那里走来走去。侍卫却全然不理他。
　　“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门外忽然传来十几名看守前门的侍卫齐刷刷的洪亮声音，楼昊宇抬头一看，居然又看见语歆走下凤舆，站在了门口。
　　“平身吧。”语歆架子十足，一点都不像是两天前刚刚被罚面壁的人。
　　侍卫现在是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地头皮发麻，真不知道这个刁蛮任性的长公主这次又要给他们惹什么麻烦了。说得不客气而且不敬一点儿，她真的就是个到处给人找事的惹祸精！
　　“长公主殿下，这次您又要‘假传’什么圣旨了？属下们可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会上您的当了。”领头的侍卫直接就跟她挑明了。
　　“你也太小看本宫了。”语歆瞪他一眼，冷冷地嗤道，“本宫难道就只会玩假传圣旨的把戏？当日那也是事情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那您今天准备让属下们陪您玩什么？”
　　语歆得意洋洋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绣有九尾金凤图案的卷轴：“皇后娘娘懿旨在此。”
　　“哎哟，长公主殿下，”领头的侍卫忍不住叹了口气，“公主殿下，上次您用御赐的金牌说是皇上的旨意，要召见楼夫人；这次又拿皇后娘娘的懿旨，可谁知道会不会又是您伪造的！”
　　语歆挑挑眉，坐回凤舆上，让一旁的宫女把懿旨递给侍卫，道：“本宫也知道上次把你们都害惨了，所以你们这次不相信本宫也无可厚非。反正今天也不急，你们不放心的话就去问问皇后娘娘吧。”
　　领头的侍卫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派一名手下前去皇宫请皇后娘娘口谕。而语歆也老神在在地坐在凤舆上等着。
　　楼昊宇在门内看见语歆这小妮子又来了，便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却又担心她要是又假传旨意的话，龙禹宸这回是绝对饶不了她的。
　　两刻多钟后，去宫里请皇后口谕的侍卫匆匆忙忙地回来了，把懿旨交给领头的侍卫：“头儿，皇后娘娘说，确实是她亲传的懿旨，大印也是她亲自盖的，只要长公主不把宰相府的人带出去，可以容她进去探视。”
　　“是皇后娘娘亲自说的，那就与咱们无关了。”领头侍卫点了点头。
　　“那，怎么样？皇后娘娘怎么说？”语歆在凤舆上，一边用手指卷着头发玩，一边笑着问道。
　　领头侍卫赶紧过来赔礼：“让长公主殿下等候多时，请殿下海涵。已经确认过，是皇后娘娘懿旨，请殿下自便。”
　　语歆点了点头，从凤舆上走了下来，转身对随从道：“你们且回去吧，不必随侍。午后来接本宫便是。”
　　“是。”随从应着，便转身离开了。
　　语歆走进相府的大门，这才发现楼昊宇垂手肃立在那里，于是问道：“哎？楼二爷，你这是在等候本宫吗？”
　　楼昊宇拱了拱手：“公主驾到，草民不能出门相迎，已是失礼，岂敢再有怠慢？”
　　语歆大方地挥挥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烦那些罗里吧嗦的礼数了，本来就是因为你们家看起来不那么沉闷我才喜欢来的嘛！”
　　楼昊宇失笑：“是，那就请公主随意。”
　　“芊芊姐还好吧？”话锋一转，语歆脸上的笑容也随即变成了担忧。
　　“这……”楼昊宇犹豫了一下，还是以实相告，“不太好。”
　　“啊？怎么了？”语歆一下子紧张了。
　　“今早起来，因为做了噩梦，呕吐得很厉害，现在整个人瘫在床上呢。”楼昊宇叹了口气。
　　“那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语歆连忙问道。
　　楼昊宇苦笑了一下：“公主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相府的人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语歆指指门口的侍卫：“你没有跟他们说是楼夫人染恙需要医治吗？”
　　“唉，侍卫大哥们也是职责所在，这也没办法。”楼昊宇叹了口气，摊摊手。
　　语歆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又往大门那边走。楼昊宇见事情有转机，便连忙跟了过去。
　　看见长公主又转回来，领头侍卫赶紧上前问道：“殿下又有什么吩咐？”
　　“楼夫人染恙，你们凭什么不让人家去请大夫？”语歆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领头侍卫道：“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您私自带走了楼夫人，属下们便被处罚了一顿；这回要是再疏忽，说不定就小命不保了。所以，还请您体谅才是。”
　　“体谅你个头啊体谅！”语歆气得直跺脚，“本宫命令你，现在立马去请大夫来给楼夫人诊视，要是楼夫人有什么差池，把你们全剁了喂狗！”
　　楼昊宇在一旁憋笑憋得快要内伤，这小妮子真不是个给人省事的主。
　　“殿下，”领头侍卫心里直打鼓，但还是小心地提醒她，“楼府的人现在是被软禁啊……”
　　“软禁又怎样？”她哼了一声，“这次本宫又没有把人带出去，去请个大夫来能出什么差错？”
　　“可是……”领头侍卫还是不得不仔细掂量这事到底孰轻孰重。
　　“本宫是跟楼夫人比较要好，可本宫也还不至于傻到干那种伙同外人算计自己亲哥哥的事吧？有本宫在旁边看着，量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手脚。”语歆白了他一眼，又道，“再说，皇后娘娘亲自颁了懿旨让本宫探望楼夫人，要是楼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让本宫回去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啊？干脆就照实说是你们不让请大夫才把事情惹大了，怎么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生来就是菩萨心肠，要是听到这种事，你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退一万步讲，楼昊天现在虽然身陷囹圄，但是皇上已经给了本宫宽限之期，也就是说，实际上等于还没给他定罪，最多只是嫌疑，也难说他还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你们要是现在就得罪了他，以后在他面前又如何自处呢？”
　　“这……”领头侍卫生生是让她逼得无话可说，只好叫过来一个手下，吩咐他去请大夫。
　　“多谢公主垂恩，”楼昊宇拱了拱手，“不过，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家嫂一向娇弱，请别的大夫只恐他们滥用虎狼之药，反而辱没了公主这一番美意，可否就请杏林坊的赵大夫前来诊视？以前一向是他给家嫂看诊，也熟知家嫂的情况。”
　　“嗯，就如你所禀。”语歆点点头，转向那个侍卫，“记住了，请杏林坊的赵大夫，不得有误！”
　　“是。”侍卫应了一声，赶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