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丫头撞冰山》宫野Chiyuki

21、公主驾到

　　第二天，楼昊天被下旨赐婚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朝堂上，楼昊天上表陈情，恳求龙禹宸收回成命，却被龙禹宸当殿驳回，不留一丝情面。
　　这一向情同手足的两个人，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地就变得剑拔弩张，楼昊天的亲朋故旧们本也想替他说点儿什么，也被这紧张的局面唬得只敢作壁上观。因为不清楚内情，他们担心的是万一帮不了楼昊天，反倒火上浇油，事情就更加没法收场了。
　　此后一连数日，楼昊天都不肯死心，依旧上表恳求，可龙禹宸对此根本不屑一顾，最后甚至当场把他的奏折撕个粉碎。
　　这似乎代表着龙禹宸和楼昊天君臣之间的公开决裂。于是某些平日就见不惯楼昊天的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不是在龙禹宸面前搬弄是非，就是当面背面对楼昊天冷嘲热讽。
　　面对着这雪崩一般猝不及防的现实，楼昊天也只剩下了沉默。
　　这天早朝之后，楼昊天便直接回了相府，太多的心事积聚在心里，却没有办法发泄出来，他终于病倒了，翌日便卧床不起。相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好在还有楼昊宇主持大局，还有芊芊细心地照顾楼昊天。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平地又起波澜。在楼昊天告假整整十天之后，龙语歆居然拎着包袱到相府来了。
　　众人都瞠目结舌，却又不得不好好地款待这位贵客。原本在商号里处理事务的楼昊宇听说公主驾临相府，便连忙赶了回来。一进花厅，便看见龙语歆坐在椅子上优雅地品茶，楼昊宇连忙上前行礼：“不知公主殿下嫁到，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
　　“你是谁啊？”龙语歆翻起眼皮看他一眼，有些傲慢地问道。
　　“草民楼昊宇。”
　　“没听说过。”龙语歆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那也不奇怪，”楼昊宇笑笑，“市井小民，自然难入公主法眼。”
　　“你跟楼昊天什么关系？”
　　“楼昊天正是家兄。”
　　“楼昊天是当朝宰相，那你当的什么官？”
　　“楼昊宇只是平民黎庶，并无官职。”
　　“哦——”龙语歆点点头，“本宫还以为他会让你也担任个什么朝中要职呢。”
　　“家兄虽然位极人臣，但从不利用职务之便做什么手脚，”楼昊宇笑笑，“况且，人各有志。”
　　“那你既不做官，凭什么谋生呢？”
　　“经商。”
　　“原来你是个商人。”
　　“正是。”
　　“楼昊天呢？本宫来了这么久，他竟然敢不来接驾？！”
　　“公主殿下息怒，”楼昊宇拱拱手，“家兄连日来身体不适，正卧床休养，因此不便接驾。”
　　“哼！怕是装病还差不多！”
　　“确实是病了，”楼昊宇连忙解释道，“大夫说，他这是多年来操劳过度，又积郁成疾，必须静养好一阵子才行的。”
　　“本宫都愿意委身下嫁了，他还有什么好积郁的？”
　　“这……”楼昊宇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心里暗暗咋舌——这个公主还真是刁蛮任性得非同一般！
　　“楼昊宇，带本宫去见他！”
　　“是，公主请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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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昊天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芊芊和瑨儿坐在床边，悄悄地叹气。从前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竟然病成这个样子，十天来根本不见半点起色，反而越来越严重。
　　芊芊知道，心病还得心药医，可那剂心药，目前根本就没有可能找得到。
　　婚姻之事，原本就是他心头的硬伤，没有感情基础的失败婚姻更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好不容易为芊芊敞开了心扉，却又突然挨了龙禹宸这么一下，直取要害，先前所梦想的种种突然间又灰飞烟灭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龙禹宸摧毁了……七八年来，他独自承受着、深深埋藏着的那一切痛苦，一下子像火山爆发一样全部喷涌而出，就算是个铁人也会顷刻崩溃，更何况，他只是血肉之躯。
　　然而此刻，芊芊也爱莫能助了。
　　他的眉心紧紧拧着，连睡着了也不能舒展，芊芊伸手去，也抚不平。他的脸上，不见血色，连嘴唇也苍白冰凉，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两颊也微微地凹陷下去，憔悴不堪。
　　“公主殿下，请。”
　　楼昊宇的声音传来，听见“公主殿下”四个字，芊芊和瑨儿不约而同地“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垂手肃立在床边。
　　龙语歆走了进来，两人便恭恭敬敬地行礼。随后，楼昊宇向他俩使个眼色，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芊芊应了一声，赶紧拉着瑨儿走了。
　　龙语歆站在床前，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不禁皱起了眉头，问一旁的楼昊宇：“喂，这人真的是楼昊天？！”
　　楼昊宇拱拱手：“回禀公主，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不可能！本宫在护国寺见到他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楼昊宇道：“所以说他是真的病了嘛！”
　　“不就一桩婚事么……”龙语歆撇撇嘴，“也值得他病成这个样子？”
　　“他是刚好被皇上戳中软肋，伤了要害，所以才会这样。”
　　“哼……”龙语歆轻轻哼了一声，而后道，“楼昊宇，你听好了，本宫要在相府小住几日，你们千万别在本宫面前耍什么阴谋诡计，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是，草民不敢。”楼昊宇连忙拱拱手，“只是寒舍简陋，实在比不得皇宫內苑，要委屈公主了。”
　　她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那有什么关系？护国寺比这里简陋不知多少倍，本宫一样住了三年。”
　　“那草民这就去安排。”楼昊宇恭恭敬敬地应道。
　　“还有，”龙语歆接着吩咐，“丫鬟不要安排太多，两个就够了，人太多了本宫不习惯，碍手碍脚的。”
　　“是。”楼昊天微微挑眉，应下，“公主殿下，那您现在准备休息一下呢，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本宫准备在你们家院子里逛逛，你有事就去忙，不用作陪。”
　　“是，”楼昊宇拱拱手，“公主请自便，若是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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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床上昏睡不醒的楼昊天，龙语歆也觉得很无趣，便出了屋子，到园子里闲逛去了。
　　相府的花园虽然不及御花园大，但景致还是蛮优美的。龙语歆胡乱转悠，也不管自己认不认得路。忽然，从一处灌木丛里，似乎传出小猫的叫声，龙语歆玩心起，便蹲下身去往灌木丛下面看，果然看见一只黄白色花纹的小猫被困在灌木的枝杈里了，便小心翼翼地探手去救小猫。
　　“呀！”她把小猫从灌木丛里抱了出来，手背却被灌木细细的枝杈划了好长好深的一道口子，她吃痛地一松手，小猫便一溜烟跑远了。
　　龙语歆蹲在地上，看着白嫩的手背上那条渗血的伤口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两个丫鬟谈话的声音由远及近，龙语歆听出来，话题好像与她有关，于是便干脆躲在灌木丛里，想听听相府的人对她这个龙陵国堂堂长公主殿下会有什么看法。
　　“不是我说，那个什么公主的确实太过分了。”一个丫鬟愤愤不平地说道。
　　另一个颇同意地点点头：“可不是么！逼婚也就算了，还堂而皇之地跑到相府来，真是不要脸。”
　　龙语歆闻言，差点想跳起来骂人，可是比起愤怒，她好像还是好奇多一些，便生生忍住，继续听她们说话。
　　“论相貌，小千可比她强多了；论人品，小千更是不知道比她好多少倍！”
　　“就是呀，小千不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烹饪女红也是一点都不含糊，相爷和瑨哥儿现在可都被小千惯坏了，衣服要穿小千缝的，点心要吃小千做的，连睡觉都差不多得让小千在一边陪着了，要是没有小千，他们爷儿俩怕是活都活不下去。”
　　“想想小千也真是可怜，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快要熬出头了，半路却杀出个长公主，横刀夺爱，要是换作我，我早就崩溃了，哪儿还能这么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照顾相爷啊？唉……也真是难为她了。”
　　“我觉得最难得的是，小千明明知道她和相爷已经不可能了，却还愿意守在相爷身边，就算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也不离不弃……唉！只可惜啊，棒打鸳鸯，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相爷自我封闭了那么多年，好容易遇到一个程小千，满以为苦尽甘来了，谁知道皇上那么不讲理，偏要来那么一下。”
　　“那个公主突然跑到相府来赖着不走，肯定是来向小千示威的。”
　　“示威？怕她怎么？正好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她有哪点比得上咱们的小千！”
　　两个丫鬟渐行渐远，后面的谈话，龙语歆便听不到了。
　　她蹲在灌木丛里，怎么也不明白这相府的人干嘛一个个都把她当成什么恶霸坏蛋似的，所有矛头居然都冲着她，所有的支持都给了那个叫“小千”的女人。
　　“这算什么事呀？”她喃喃自语。
　　相府的人一个个都这么仇视她，日后她要是真的下嫁了，还不得被他们给吃了呀？
　　“喂！你在这儿干吗呀？做贼啊？”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蓦然响起，吓得她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