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丫头撞冰山》宫野Chiyuki

20、晴天霹雳

　　为了表示郑重，楼昊天并没有急着向府里的人和他的亲朋挚友宣布喜讯，他准备挑个好日子。相府众人虽然都没有看见他们俩浓情蜜意的样子，但都很眼尖地发现相爷与往日又有些不一样了，这些“不一样”，不用说，当然全是程小千的功劳。
　　虽然那天以后相爷一连四五天都不在府里，可大家还是隐隐觉出相爷对程小千态度的变化，看样子，相爷就算不娶程小千，最起码也会把程小千一直留在身边，侍妾也好，红颜知己也好，总之，是他的女人就对了。
　　因此，大家也都很有默契地改了口，不再像以前一样叫她“小千”，而是叫她“芊芊姑娘”，连张伯也不例外，倒是让她别扭得不知所措，对此表示相当之不习惯。就在大家翘首期待相爷正式宣布程小千的新身份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这天早朝之后，龙禹宸又一次把楼昊天单独留下。
　　对此，楼昊天是相当地习以为常，反正龙禹宸这个闲君就是成天没事拿他瞎折腾、寻开心，眼下，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昊天啊，”这一次，龙禹宸没有跟他勾肩搭背，而是抄着手，漾着一脸诡异的笑，“听说前阵子，你破天荒地利用自己的权势让冯麟办了个案子，有这事吗？”
　　楼昊天瞥了他一眼：“难道冯麟在处理这个案子的时候徇私枉法了吗？”
　　“那倒是没有，”龙禹宸摇摇头，“只不过，现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说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婢女，破了自己从不滥用权势的先例——这样，不太好吧？”
　　“身为一国之相，难道还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权利都没有了？”楼昊天冷冷地反问。
　　“至少你也应该回避嘛！”
　　楼昊天闻言，心下很是不悦，但又不能表示得太明显，只是面无表情地抿唇不语。看他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龙禹宸又笑着拍拍他的肩：“别太放在心上，有些事情嘛，以后多注意一下就是了。现在说正事。”
　　“原来您的正题还没有开始。”他依旧冷冰冰地说道。
　　“昊天，顾云双已经离开了八年了吧？”龙禹宸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楼昊天冷冷地瞥他一眼：“那又怎么样？”
　　“相府没有个持家的女主人，实在不太像话啊！”他仍旧顾左右而言他。
　　楼昊天没好气地问道：“您要说什么？”
　　龙禹宸笑了笑，道：“自打语歆从护国寺回来以后，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啊！她跑到皇后那里成天地念叨，说她这辈子非你不嫁了；然后皇后也在朕的耳边一个劲儿地念叨……”
　　“然后？”
　　龙禹宸干脆直入正题：“朕准备招你为长乐长公主的驸马。”
　　“臣拒绝。”
　　龙禹宸气结：“楼昊天，你也太不给朕面子了！”
　　“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楼昊天严肃的说道，“顾云双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婚姻之事绝对不能儿戏。”
　　龙禹宸来了劲，冷笑一声道：“哼！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和那个什么程小千的事情？！”
　　“皇上既然知道，又何必再明知故问？”
　　龙禹宸暴跳如雷：“难道朕的御妹还比不上区区一个婢女吗？！”
　　“小千不是婢女。”
　　龙禹宸忍无可忍，勃然大怒道：“楼昊天！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千是臣的未婚妻，别说是长公主，就是天女下凡，也取代不了她。”楼昊天毫不让步，“微臣言尽于此，告退。”
　　看着他转身离去，龙禹宸气得直哆嗦，对着他的背影大吼一声：“楼昊天！朕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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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相府，楼昊天一直阴沉着脸，连芊芊都没敢去问他什么，因为她也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而皇宫里，龙禹宸的御妹、长乐长公主龙语歆听到哥哥说楼昊天拒绝婚事，居然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得龙禹宸无比心烦；皇后宠爱小姑子，也在一旁不停地左劝右说。在两个女人的前后夹击之下，龙禹宸终于彻底崩溃，一怒之下，差人前往相府宣旨。
　　钦差漏夜前来，相府人心惶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只得聚在前厅跪接圣旨。钦差宣旨完毕，相府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居然是长公主一个月后要下嫁！！
　　楼昊天阴沉着脸迟迟不接旨，钦差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便把圣旨放在了香案上，道：“相爷，万岁爷说了，您拒不接旨也没用，倘若一个月后您仍旧抗旨，便取您项上人头，顺便连同您府上这位程小千姑娘一起。”
　　钦差说罢便扬长而去，留下相府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呆在原地不敢动。
　　好半天，谁也没敢说话，楼昊宇犹豫了片刻，便示意众人离开前厅，顺便把瑨儿也带走了，只让芊芊陪着楼昊天。
　　他颓然坐在地上，背靠着桌子腿，好半天都没有动。
　　芊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拉了拉他：“相爷，起来吧……”
　　他没有起身，反而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搂得紧之又紧，不发一语。
　　“相爷……”芊芊明显地感觉到他在颤抖，却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愤怒，还是因为过于悲伤。
　　“芊芊……”他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发间，一个劲儿地喃喃着，“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这么难……”
　　难以放弃，难以接受，难以选择。
　　“相爷……”她知道他此时此刻是空前的脆弱和无助，却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便不禁潸然泪下，“相爷……您接旨吧，小千……小千还会一直陪着您的……”
　　“芊芊……”又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说道，“我会想办法让他收回成命的。”
　　“嗯，”芊芊应了一声，点点头，“相爷，回屋歇息吧。”
　　他站起身来，紧紧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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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伺候楼昊天睡下，芊芊回到自己的住处，却看见瑨儿坐在门槛上等她。
　　“小千姐姐！”看见她回来，瑨儿便赶紧迎上去。
　　“这么晚了，你干吗不睡觉？”芊芊拍拍他的头，温柔的问道。
　　“小千姐姐，皇上干嘛要用你来威胁我爹？”瑨儿急切地问道。
　　“这个……”芊芊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拉着他进了屋。
　　“我爹喜欢你，对不对？”他拽着她的袖子，问道。
　　居然一下子被他切中要害，芊芊无法辩驳，只得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我爹吗？”他追问道。
　　“瑨儿……”她想起那天和瑨儿说的那些话，实在不知道这小鬼到底会怎样想，但也只能坦白的告诉他。
　　她拉着瑨儿坐在床边，捧着他的小脸，认真地说道：“瑨儿，程小千喜欢上你爹了，所以，不能等你长大了，对不起。”
　　“那你会嫁给我爹吗？”瑨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现在不是我嫁不嫁的问题吧？”芊芊脸上漾起一丝苦笑。
　　“小千姐姐，”瑨儿紧紧拉着她的手，“其实你刚才根本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真的。你喜欢的人是我爹，那就是说你不会离开我们了，比起让你等我长大，我好像更希望你嫁给我爹呢！”
　　“真的？”芊芊笑着摸摸他的头。
　　“当然是真的，”他认真地点点头，“那天我那么说只是不想小千姐姐离开我罢了。”
　　“可是眼下……”她把瑨儿拥进怀里，“也许，会有另外一个人来陪伴你和你爹呢。”
　　“是那个什么公主吗？”他抬起眼问道。
　　“嗯。”芊芊点点头。
　　瑨儿紧紧抱住芊芊：“我才不要呢，只要小千姐姐。”
　　芊芊叹了口气：“可是，那是皇上的旨意，连你爹都拒绝不了，更何况你一个小孩子呢？”
　　“那我去找那个什么公主，叫她不要嫁给我爹。”
　　芊芊摇摇头，道：“傻孩子，公主住在皇宫里，你怎么可能见得到她？况且，就算见到了，她又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概……是吧……”芊芊黯然地点点头。
　　“小千姐姐，我们可不可以逃走啊？”
　　“那样的话，皇上会把我们列为钦犯，全国通缉，就算逃走了，我们也无处安身啊！”
　　“小千姐姐……”瑨儿难过得哭了。
　　“别哭，”芊芊摸着他的头，“瑨儿要听话，就算你爹真的做了驸马，程小千也不会离开你们的，还会像以前一样，给你们做衣服，给你们煮好吃的东西，永远永远地陪着你们。”
　　瑨儿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许久又道：“小千姐姐，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
　　芊芊问道：“小梅姐姐知道你来这里吗？”
　　他点点头：“我出门的时候跟她说过了。”
　　芊芊点点头，蹲下身帮他脱了鞋子，又给他脱了外衣，叠好，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让他睡在床的里侧，给他盖上薄被：“好了，乖乖睡吧。”
　　瑨儿点点头，乖乖地闭上眼睛，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好一会儿，忽然含含糊糊地说起了梦话：“小千姐姐……你绝对不可以偷偷跑掉哦……”
　　芊芊闻言，微微笑了起来，继而又无限伤感，坐在床边看着他，默默地垂泪。
　　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芊芊连忙拭去泪水，走去开门。
　　“芊芊姑娘，”来的是平日照料瑨儿的丫鬟小梅，表情很着急，“瑨哥儿有没有来找过您？”
　　“他在我这儿睡了，”芊芊领她进屋，指指床上，“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我会照看他的。”
　　“是。”小梅点点头，欠了欠身，准备离开，临走又转回身来，轻轻说道，“芊芊姑娘，您别难过，吉人自有天相，事情一定还有转机的。”
　　芊芊愣了一下，而后笑笑：“谢谢你。”
　　送小梅离开，芊芊阖上屋门，转身靠着门扇，仰天长叹。
　　方才看到，对面楼昊天的屋里，似乎又亮起了灯光。
　　这一夜，注定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