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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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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安慊和雪公子并肩而行,行至数里地仍未瞧见叶寻微的身影,所幸,竹林中仅此一条小路,倒不会迷路。
俩人正侃侃而谈时,林中斜刺里冲出十余名刺客,手持长刃,直冲魏安慊而来。魏安慊见此大惊,连忙呼人救驾,但远水救不了近火。雪公子也不会武功,只能挡在魏安慊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叶寻微折返回来,拔出利剑,与刺客厮杀。
不到一炷香时间,刺客纷纷身亡,仅剩一条漏网之鱼。他本欲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杀了魏安慊,哪想雪公子反应迅速,一把推开了魏安慊。刺客扑空,自然心有不甘,于是活捉了雪公子。
魏安慊大怒,叱喝:“放开他!”
叶寻微盯着那柄架在雪公子颈上的刀,镇定道:“你杀了他也没用,你今天注定不能活着走出皇宫。”
那刺客冷嘲道:“我没想活着,不过能斩杀狗皇帝一条臂膀,俨然足以。”
叶寻微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就让我送你们一程,说着用臂力将剑朝雪公子掷去,似要将他二人穿个通透。刺客一惊,下意识闪躲,再顾不得雪公子,于是往旁边一扑。
叶寻微瞅准机会,从袖筒里摸出两枚飞刀,齐齐闪电般掷出。一枚打偏了剑身,剑扎进了一旁的翠竹中。另一枚正中刺客心口,当场击毙。
魏安慊惊甫未定,后背冷汗直下,尚未缓过神。反观雪公子从始至终都淡然自若,甚至事后,并未责怪数落叶寻微一句不是。
魏安慊遇刺,勃然大怒,在叶寻微和雪公子的护送下回到寝宫,立马吩咐叶寻微查明这些刺客身份。
那些刺客已死,线索全断,查了数日仍没一点头绪。
他心情烦躁之际,忽又想起离遇刺之事已过五天,那日雪公子嘴上虽未怪罪于他,但恐怕心中对他或多或少落下些不满。他本打算登门谢罪,谁知皇命一下来,他竟将此事忘了。于是吩咐下人准备一些礼物,带上绿沈前去雪府探望。
来到雪府,等了许久,雪公子才现身。
叶寻微心中十分不悦,可当他看清雪公子颈间裹着厚厚的纱布时,那些不悦瞬间烟消云散,转为愧疚。
他踌躇会儿,才上前不安地问道:“雪公子,您这伤是遇刺那天弄的?”
雪公子望着他,好笑道:“叶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这伤不正是拜您所赐吗?”
叶寻微赫然,犹豫着,将准备的礼盒放在雪公子面前,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哪知雪公子瞧也不瞧一眼,只说:“雪某倦了,不便待客,叶将军请随意。”他丢下一句话,就起身朝后院走去。
叶寻微杵在那里,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主人都走了,他一个客人还有什么理由赖着不走?
绿沈不乐意,心想:还以为这闹得满城风雨的雪公子有多了不起呢?没想到竟如此无礼。可惜自家少爷花钱买了这么多东西,亲自送来,结果人家还不领情呢!
绿沈抱起礼盒,正要离开,叶寻微叫住他,问道:“你拿东西干嘛?”
绿沈理直气壮道:“雪公子不是不要吗?我想把东西拿回去,我们自己用。”
叶寻微摇头,从他怀里取过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对绿沈道;“他不要是他的事,但我们要尽到礼数。”而后,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你去京城做好的药铺里,买一瓶创伤药,送到雪府。”随后打量了绿沈一眼,又说了一句:“一定得是最好的药,千万别心疼银子。”
绿沈摸了摸后脑勺,跟在叶寻微身后走出雪府,坐上自家的马车。
马车上,绿沈总觉得哪儿有些怪异,总感觉叶寻微像是变回了从前的样子。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他怎么感觉叶寻微似乎对雪公子很好,甚至不在乎为他浪费自己的俸银,就像那时候对待盛公子一样。
等等,一提到盛公子,还真别说。虽然看不清雪公子长相,但是身影上看还挺像盛公子的,不过比起盛公子,雪公子稍微消瘦一些。
又翻年了,入春时节,气候渐渐转暖。
最近京中太平,叶寻微嫌闷得慌常常去第一楼和长闲居走动。
他失踪的一年里,真发生了不少事。
严清瑜斩首后,安国派人要回他的尸体。为了平息天宸百姓的愤怨,安国国主把所有罪过推在严清瑜身上,魏安慊气极了,但他也不想拿安国怎样,最后让安国赔付京城的修复费用就将此事一笔勾销了。
盛昊天死后,他身后的党羽一一查抄,朝廷经历了一场大清洗。
甚至连张昭得也难逃一死。
可笑他真以为自己投诚就足以让魏安慊放他一条生路,他几次谋害叶寻微,单凭这一点便足以令魏安慊容不下。可惜他不自知,还敢背着魏安慊耍滑,如许,魏安慊就能容不得这种人在自己面前蹦跶了。
第一楼经常座无虚席,余歌照顾不过来就拉顾夝烈帮忙,长此以往俩人老是在同一场合同出同进。至于顾半……据说一年前,瑢灼因为不顾念顾半的感受强制让顾半赶走了红煞,俩人为此大吵一架,而后顾半气愤地搬回了顾府。他前些天上门做客见到顾半,一年不见,他身子拔高不少,五官越发精致俊秀,只是冷漠古怪的性子还是没变。
倒是拜访顾二老爷和夫人的时候,总觉得他们似乎很是冷漠,与以往见面的态度大相径庭,甚至不论是对顾夝烈他们还是对下人都面无表情,很少说话。若不是确认是他们本人无疑,他简直快要怀疑是否把人掉包了。
他弃了马车徒步徐行,走街窜巷,听听路边小贩的吆喝声,看看卖艺杂耍,也算是浮日偷得半生闲了。
路过戏台,台子上一出折子戏。
斜阳残红,咫尺望断天涯路。回忆当初良人墨字成诺,言表深情,如今青丝成雪,绝爱成火,墨字成灰。
叶寻微只远远瞧了一眼,就走了。
鹊仙桥上。
风情摇,水轻晃。桥上游人如织,桥下绿叶红花。
他伏在桥栏上,嗅着飘飘花香,浅笑着望着清澈的水面,再抬眼,正和桥下人目光相对。
春日的阳光格外舒服,周围景物旖旎成画。
可惜那处无一物进入他的眼,唯有那身雪白的对襟长衫,凝住他的视线。
“雪公子,久违了。”
雪公子礼貌地对他点头示意。
他沿着河道走来,踩上玉阶,来到桥正中间时向叶寻微拱手道:“雪某见过叶将军。”
叶寻微的目光落在他单薄的长衫时,皱了皱眉。他伸手扯下自己的披风递给他,“桥上风大,雪公子身子单薄,若是生病就不好了。”
雪公子也不客气,道了谢,接过披风披在身上。
他们一路攀谈一路走着。
忽然街道上有人大叫大嚷。一个小孩子手里抱着什么东西,冲他们这边撞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叫他没头没脑地撞出一条通畅的路出来。
叶寻微此时心情虽好,本可以给他让路,只不过瞧见追他的是何人后。霎时脸色突变,捞起跟前的孩子,拉着雪公子的手躲进了一旁的巷道里。
“你敢绑架我,信不信大爷我扒了你的皮!”
怀中倒挂着的孩子对叶寻微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雪公子听他骂人,甚是不喜。倒是叶寻微冷笑一声,对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大爷,你再喊大声点,我可以直接把你扔给要捉你的那俩人,到时候被扒皮的就是你了。”
闻言,那孩子立马安静了。
外面的脚步声传来,他们三人缩进墙后。待人走远后,他们才出来。
“多管闲事!”
这孩子长的倒挺可爱的,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料十分华贵,由此可见他必定出身大户人家,就是这张嘴太牙尖嘴利了,让叶寻微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揍他一顿。
叶寻微透着这孩子看见了往昔那个不可一世的自己,突生出几分怀念之情。
然而这孩子一瞪眼,口气冲道:“你看什么看?不想活了?”
叶寻微脸彻底黑了,长臂一伸揪住他的耳朵,作势要教训他一顿。谁知这孩子竟会武功,不仅出手快速地挡住叶寻微的手,还能敏捷地作出反攻,叶寻微一时玩心大发和他随意比了几招。
孩子毕竟是孩子,态度嚣张,功夫没学到家。输给了叶寻微后就哭鼻子了,也怪叶寻微没事那么认真干嘛?这不,周围的人都把他们看着,都以为他们欺负了孩子。
趁着叶寻微跟大家解释的功夫,那孩子竟一溜烟跑了。
“你也是,何必与他那般计较?”雪公子道。
“我只是觉得好玩想逗逗他,谁知道……唉,算了,不说了……”
叶寻微并不在意那孩子,他真正在意的是追那孩子的人。还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着他们了,没想到如今又见着了,他们也来到了京城。
神荼郁垒。
记得欢合说过,这是他们的名字。
他隐约又不好的感觉,神荼郁垒很可能是为他而来,更准确明白点说,他们是为千珑棍而来。
他没有忘记千珑棍是他从他们和欢合手中偷来的。欢合说什么千珑棍任他为主了,所以不再追回,可不代表神荼郁垒也会放过他。
三年前,路边茶肆里经历的一幕,他仍是记忆犹新。
呵,其实说的直白点,就因为他做了亏心事,所以老是担心别人上门追究。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迟早会与他们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