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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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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叠交,一道闪电划过,撕裂半块寂静的夜空。
绿沈摆上冷香,身子探出窗棂,亮晃晃的急电照在他脸上,看着有些惨白,乌黑的头发也镀上一层银光。
“少爷怎么还没回来呢?”
正念叨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打声。
绿沈一惊,慌里慌张地跑去开门。眼见就要下雨了,他叫府中下人都早早回屋休息,门口没人值夜,只好自己去开门了。听这敲门的架势摆明了不是叶寻微,那这大晚上的,还有谁会登门拜访呢?
路过大门前的庭院时,林长君正与唐缊在走廊处切磋比武,他们听见敲门声后不由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绿沈:“也不知谁这么没礼数,夜里上门打扰,真是……”冲他们碎叨唠几句,脚步未停地朝门口走去,取下沉重的木栓后。
这才刚把门打开一半,还什么都没看清,一股重力压着门而来,让绿沈摔了个四仰八叉。
“你们是谁啊?怎么能闯将军府呢?”
这些人穿着官服,腰间斜挂着一柄长刀,好不威风。他们有胆夜闯将军府,恐多半是奉命而来。
那带头的人扔给他一封密封好的书信。
“把这个交给叶将军,他看懂了就自然明白了。”
随后,他对身后的下令:“搜查藏匿在将军府的前朝余孽!”
一声令下,所有人展开地网式搜捕,由前院出入翻查每一间屋子。
绿沈震愕了,想阻止他们显然已来不及。
打一听到“前朝余孽”这四个字时,他就蒙了。他觉得奇怪,前阵子不是查抄了盛相府邸吗?为何又说将军府有前朝余孽?莫不是遭人陷害,将军府会变成第二个盛府?
慌乱之下他强迫自己冷静后,陡然想起自己曾问过少爷,南燕台等人的身份,为何要与他们一同住在将军府。当时叶寻微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那时他就起了疑心,生怕他们对少爷不利,就留了个心眼暗中观察他们一阵子后觉得他们人都挺不错,没有丝毫加害少爷的心思,久而久之,他也就接纳了南燕台等人。
若真要论起将军府里有什么可疑人物,不就是他们吗?难不成他们的身份真有问题,当真不似叶寻微所说,只是普通将士?
绿沈心中怀疑是怀疑,但他认定南燕台他们是将军府的人,自然是要维护到底。
当他们到后院搜查时,绿沈立马跳出来拦着,结果惹恼了那群人,被他们扔到门外。
不过好在他们扑了个空,并没有找到南燕台他们,最终无功而返。
当那群人强横地闯进来时,唐缊和林长君就知道他们来者不善了,还以为是恶人。甚至唐缊都忍不住要冲出去救绿沈了,亏得林长君按住了他,俩人在墙后听了一会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目的,立刻抢先一步通知了南燕台。
他们用布将重要东西一裹,随后从密道逃走了。
到了深夜,自家大门敞着,叶寻微意识到不对劲。
进里面一看,大红灯笼摇动着,地上脚印凌乱,房间里都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绿沈心有余悸地坐在池边冷玉台子上,两鬓微微出汗,发丝贴合在脸上。
“府里出何事了?”
忽然有人问话吓他一跳,回头瞧见叶寻微皱眉看着他。
“大约是皇上授意,那伙人闯进来说是要捉拿前朝余孽。”见叶寻微脸色一变,他掏出信封递给他,“说是给您的,您看了自然会明白。”
叶寻微接过去,展开信纸,越看到后面表情越是严峻。
“南先生他们真的是前朝臣子吗?”
叶寻微不予回答,拉住他的手臂,追问他道:“他们人呢?”
“我见密道前的花盆有动过的痕迹,他们许是从密道逃出去了。”
微醺栈道上,马蹄声急促响起。
两边斑驳树影打在他身上,随着快速的移动,始终看不清那交错在明暗间的面容。
马匹即将驶到宫门前时,守卫大声喝止。
“来者何人,快快停下!”
骑在马背上的人竟不管不顾,丝毫没有减缓速度的打算,反而握紧缰绳加快速度,冲散一群守卫,旁若无人般地闯进皇宫。
霎时,宫门前乱作一团,纷纷嚷着捉拿刺客。
沧然殿。
“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朕的允许就敢单枪匹马闯进来?你不想活了吗?”
魏安慊侧躺在龙榻上,表情阴沉,唇色青白。倘若忽略掉病态面容,便犹如闲酣的卧虎,慵懒华荣气质尽显。
紫台玉龙,含珠飞影。
宫女呈上汤药,魏安慊抬手示意她在一旁等候,微起涟漪的黄汤中映照出她垂首敛眉的乖巧姿态。
叶寻微跪在榻前,“恳请皇上放过他们。”
“放过”二字一出,魏安慊唇边那抹冷笑完全平复无踪了。他从叶寻微的手里抽出信纸,扔在地上,冷冰冰地说道:“我已经给你二选一的机会了,在他们之间,你要么选盛玄玑,要么选唐缊他们。”
“由你选一方生,一方死,这便是我最后宽予的底线。”
唐缊他们刚逃出城外便遇上魏安慊的暗卫,看样子是早已等候他们多时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出来?”林长君不解。
身后兄弟猜疑道:“莫不是叶寻微背叛了我们,伙同那皇帝一起来杀我们?”
“别瞎猜,叶将军不是那种人。”
漫天卷地的杀气袭来,紧紧扼住在场所有人的颈喉。
黑影腾起,三尺大刀砍来。
对方并没打算给他们一条生路,如此看来,魏安慊是非要他们的命不可了。
雷声大作,树叶窸窸窣窣,亭檐瓦片嚓呲。
一场厮杀中止,对方已成尸体,横七竖八躺在了一地。而他们之中也有五个兄弟死掉了,其余的人都负了伤。
“阁下是何人?也是来要我们的命吗?”
且闻南燕台突然出声,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瞧去,望见亭子顶端伫立不动的人影。
“要杀尽管杀好了,别拖时间了!”林长君癫狂大笑,“我倒想见识见识,你有什么本事送我们去阎罗殿!”
那是?!
唐缊看向那逆光之人,颇有几分熟悉感迎面扑来,目光下移落于那人腰间。细碎的穗子摇摇晃晃,光亮中两抹鲜红突兀现出。
“花梢?!”唐缊惊讶出声。
适值,几道电光于天边闪过。
白茫茫、耀眼的光芒中,他们看见了花梢冷峭严峻的面庞。
唐缊:“你……”
才吐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他不知该如何问。想知道是魏安慊派他来的,还是他自愿来的,真想问他时反倒问不出口了。
“我是奉命前来,捉拿你们这群前朝贼子。”
花梢独自前来,没带一兵一卒,他一人对战他们众人,显然有失公平。南燕台作为他们的大哥,愿意挺身单独与花梢一战。
几番打斗下来,花梢胜了。
南燕台几乎控制不住双手的颤抖,众位兄弟的性命全托付在他身上,然而他却输了。他无颜面对大家,正欲自刎谢罪,不料唐缊提戟挑落他架在脖子上的剑,而后转过去伏身向花梢正面冲去。
唐缊念及俩人之间的情分,本不想出手对上,可惜南燕台败了。但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死,如此一来,他只能对不住花梢了。
猛烈的雷电,迅疾的狂风,紧跟着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卷着暴雨无情地敲打着每一寸土地,黑沉沉的天空就像快要压下来了,清脆的霹雳震耳欲聋,整个天地都处于雨水的包围中。
一个是江湖侠客,一把长戟斗旋生劲。
一个是朝廷捕头,两柄双刃急舞如电。
他们的一招一式在彼此眼中都是那般熟悉。当初花梢为了分出胜负,不知缠着唐缊比试了多少次。你来我往间,他们互不示弱,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俩人同为高手,交手多时,胜负未见分晓。
不一会儿,远处,井然有序的马蹄声响起,大批人马朝这边来了。
为首的是张昭得。
张昭得之前可是跟随盛昊天的,出计构陷叶寻微他可没少出力。后来弃暗投明,和魏安慊站在一条线上,从背后捅了盛昊天一刀。所以盛昊天想了很久都想不通为什么在宫中的时候他抓了魏安慊,对方竟还有恃无恐,似乎早知道他会失败似的。他到死都不会知道原来是张昭得这个小人出卖了他,早把他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魏安慊,还在赤焰军返京的时候,叫柴応瞒过众人让赤焰军埋伏在皇宫里。
这才有两队人马里应外合,联手杀敌的一幕。
与张昭得一同为官的人都知道这人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爬在他头上。先前,他不服叶寻微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得到皇上赏识压他头上,后来得知盛昊天想动手除掉叶寻微时,他欣喜不已,毛遂自荐要亲自去杀叶寻微,结果没成想,一把大火竟然没有烧死他。
然而花梢又升为统领,有意想套好交情,哪知碰了一鼻子灰,他怀恨在心,自然也将不知好歹的花梢划归为铲除对象的名单中。
此次决议让花梢亲自除掉唐缊等人就是张昭得的功劳。
“花统领,你不要磨磨蹭蹭了,赶紧把他们杀了,取下他们的首级送进宫去。”
花梢沉默不语。
张昭得眼底泛着冷光,偷偷命人暗中放出冷箭。
箭尾白羽擦过花梢的脸庞,正中唐缊左肩,箭身没入一半,足以可见伤口之深。
花梢横剑护在唐缊面前,愤怒地看着张昭得,大骂他:“卑鄙!”
“花统领,你因何要维护贼人?莫非你和他们是同伙不成?”张昭得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眼底狡诈光芒显露无疑,即,他命令身后:“所有人听着,花梢勾结贼人作乱,奉皇上之命一律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