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知微》热绯

10、第 10 章

　　天亮了，周边摊贩吆喝四起。
　　叶寻微他们窝在街角处，就这样睡了一夜。银子没了，身上的衣裳在挣扎中，破了几个大洞。
　　到了中午时分，他们腹中空空。昨晚买的馒头都落在破庙里了，落难了，连果腹都成了难题。
　　忽然，听面摊前的几个食客聊天，他们说桐花巷的临漪阁正在招乐师。
　　叶寻微听见后，眼前一亮，他可以应征乐师啊，乐师的月银还是挺丰厚的。领上一份，供他和绿沈一个月的吃穿用度，完全不成问题了。
　　他兴冲冲地跟绿沈说起这事，绿沈听了，脸色并未见喜色，反倒哭丧着脸道：“少爷怎么能去做伶人呢？”
　　叶寻微听后，表情有些僵硬。
　　当今天下，伶人虽有才艺傍身，德艺双馨，但地位实在不高，也难免会被人瞧不起。
　　但眼下，他真的别无选择。
　　绿沈又不自在地说道：“少爷，我听说临漪阁是……”
　　绿沈神色极为古怪，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弄得叶寻微抓耳挠腮。以前从未见绿沈这般扭捏，难不成那临漪阁真有什么隐秘不成？叶寻微猜不出来，索性直问他：“那临漪阁怎么了？”
　　没想到真如他所猜想。
　　绿沈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临漪阁是……小倌馆。”那三个字还未说出来，他早已羞红了脸，红得都能滴血了。
　　“什么？”叶寻微听闻后，大吃一惊。“小倌馆？”
　　以前，曾听人提起过小倌馆里的名堂。叶寻微不是断袖，自然不好那一口，别人说的时候他也就当故事一般听了听，当说到床围事时，他脸皮薄，常常避开不闻。
　　当今时下，断袖分桃之事，倒也常见。
　　叶寻微想了想，依旧坚持道：“眼前既有一条出路，我自然要把握住，不就一个小倌馆吗，又不是龙潭虎穴。”瞧着绿沈正欲出言反对，他又快语道：“再说了，我去当乐师，是卖艺，又不卖身。我都不担心，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绿沈见自己劝不了他，也只好答应了。

　　他们梳洗一番，来到临漪阁。
　　临漪阁前，早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直到里面走出一黑衣男子，来叫他们进去，他们立马一窝蜂地涌入。叶寻微和绿沈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跳，怔在原地未动。
　　过了会儿，叶寻微笑道：“没想到，大家对应征乐师一事，这么积极啊。”
　　话音才落，之前那位黑衣男子捧腹大笑起来，似乎叶寻微说了什么很可笑的话似的。
　　叶寻微恼怒，问道：“你笑什么？”
　　他说：“除你以外，其他人可不单单只为乐师而来。”
　　叶寻微一听，其中隐晦，不说，自然知晓。他干笑一声，“原来如此。”
　　一旁的绿沈没想明白，问道：“除了应征乐师，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们如此积极啊？”
　　那男子懒得再与他们浪费口舌，转身，往里面走去。
　　“少爷，你看他……”绿沈刚想说那人很是无礼，话不说清楚就走人，谁知还没抱怨完，就被叶寻微拍了一下脑门。“哎哟！少爷，您打我作甚？”
　　“你再如此啰里啰嗦，乐师之位就被别人抢走了！”他好笑地瞪了绿沈一眼，然后提步，迈进临漪阁。
　　临漪阁中都是容貌上层的年轻男子，可在叶寻微踏进门槛那刻，都纷纷被他比了下去。
　　纵然世间万千风采都不及他颔首时的一抹浅笑。
　　他们在打量叶寻微的同时，叶寻微也在打量他们。
　　阁中陈列着十余件玉石古玩，珠帘翠幕垂下，柱上游龙戏凤，栏杆处镶金点翠。其中风格与一般青楼大相径庭，若不是空气中散发着迷人心魂的气味，叶寻微都快要误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男子们身上服饰特殊，皆以轻纱锦缎为主。锦缎选取浅色，裁缝得大方得体，轻纱加身，衬出他们的美貌。但叶寻微仍从他们举手投足间，瞧出他们的轻浮之意。
　　黑衣男子，名叫倾月，他移步上前，唤下人将一早准备好的古筝和萧拿上来。
　　“请各位选定自己的乐器，若是选好了，就站在一旁，等候比赛开始。”
　　眼前两张案桌，一张放置古筝，一张放置玉萧。
　　叶寻微不假思索选择了玉萧。
　　叶寻微虽不爱读书，但对乐器极其喜爱，尤其是萧。他小时候，一听到萧声，便走不动道，叶老爷知道他有这一爱好，便特地请人过府教他吹箫。叶寻微在乐器方面颇有天赋，不出两年，弦乐、管笛样样精通，尤其是萧，大约因是他的心头爱，所以才更有一番造诣。
　　二十余人，很快选好了各自要演奏的乐器。
　　选古筝的，去往东边房间，选玉萧的，去往北边房间。
　　叶寻微他们来到北边房间。
　　轮流演奏一番后，叶寻微独占魁首，更胜众人一筹，成为了临漪阁新任乐师。

　　在倾月的安排下，叶寻微入住临漪阁内，绿沈以仆从名义，跟随叶寻微住了进去。这下，俩人终于有了落脚之地。
　　到了晚上，楼下宾客燕云。
　　叶寻微换上倾月叫人送来的红衣，跟随乐师队伍走下楼，刚走到楼下，就有无数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向他投来。叶寻微虽不喜，也只好忍着不发，待入座乐师专座，眼前幕帘放下，阻隔了那些目光后，他才面色渐缓。
　　倾月在楼上见此一幕，眼神暗沉，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筝声起，钟声鸣。
　　叶寻微手执玉萧，搁置唇边，呜呜吹起。
　　一夜笙歌，临漪媚骨生香。
　　夜深，客人散尽。
　　叶寻微回到房中，绿沈见他神情疲惫，端来一盆热水，让他泡脚。叶寻微累得浑身散架了一般，脱了鞋袜，脚伸进盆里，上身仰躺在床上，再懒得动弹一下了。
　　“没想到做乐师这么累，一整晚，坐在那里，中途不能活动一下筋骨，还要一直吹箫，真是让人够呛的！”
　　绿沈对他道：“辛苦少爷了。”
　　一边说，一边将他扶起来，给他捏肩捶背。
　　忽然，叶寻微脸沉了下来，眉头皱得死死的。
　　绿沈见他这般模样，好奇问他：“少爷心情不好吗？”跟在叶寻微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他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心情不好了。
　　听到绿沈出声，叶寻微从刚才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脸上晦涩不明，他道：“第一次看见小倌们伺候人的场景，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而已。”
　　说完，他又强颜欢笑道：“没关系，等我挣够了银两，我们就离开这里，到外面买一座宅院，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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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羡月小剧场：
　　倾月（盯——）
　　叶羡羞恼了，“没礼貌，怎么可以轻薄我呢？！”
　　嗤——
　　“哼，你就一张脸能看了。”
　　叶羡（怒！）
　　“为什么来面试小倌？”
　　叶羡大惊，“咦，不是伶人吗，怎么是小倌？！”
　　倾月捂紧嘴巴，赔笑道：“不好意思，口误口误，你别介意哦。”
　　介意。
　　很介意。
　　叶羡：“当伶人有什么要求吗？”
　　“没啥大要求，先把我伺候好就好了。”
　　叶羡掀桌——
　　“切！这不还是小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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