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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十年长渠,是奸是贤? ...

  •   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暖和多了,还闻到了一股热热的姜汤味。姬林抬眼看了看四周,这似乎是营帐里。

      “小兄弟醒了?”

      一位年长的老伯端着碗姜汤走过来。

      姬林连忙起身,“多谢老伯,是您救了我吧。”

      “你可真大胆,这冰天雪地就敢一个人乱跑?要不是我急着回去取东西,你怕是就死在那了。”

      姬林弯腰行礼道:“林棋多谢老伯救命之恩。”

      老伯捋了捋胡子,“你不是秦国人吧,这冰天雪地的来这里做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姬林赶紧喝掉手里的姜汤。

      姬林将手中的姜汤一饮而尽,笑道:“在下是山东的游学士子,偶然路过这里,听说这边在修建水渠,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便想来看看,如今看见更是惊叹,听说这个修水渠的水利工叫做郑国,在下慕名而来,想要拜访一番。”

      闻言老伯大笑道:“哈哈哈,那你现在可见到了。”

      其实根据村里人的描述,姬林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笑道:“那我可真是三生有幸了。”姬林四处看了看,这里应该是郑国视察时的临时办公场所,营帐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秋日新郑的市井图,“在下每次出门游学都会对家中亲人甚是牵挂,因不能时刻守孝而感到自责,而我却听说大人来秦国已经多达近十年之久,难道大人不思念家人吗?”

      闻言,郑国脸色便黯淡了下来,望着墙上母国的图画,叹息着,“哎,多年离家岂有不思念母国的道理?”那张充满沟壑的脸庞不知饱含了多少思乡之情。

      “我听闻秦国千树栗,两国通商,经常运往韩国,久而久之这韩国的的火烤栗子就在六国闻名了,特别是一家叫做麓酥阁的,烤出来的栗子又香又甜,还很软糯……”姬林露出一个十分向往的表情,又指着墙上的画说:“啊对了,这画上画的就有那一家。”

      郑国闻言家乡的味道,顿时对姬林感到亲切起来,笑道:“小兄弟也去过韩国啊!那家店啊,每到冬日里就会有人大排长队的去他家买栗子,老夫我和店家熟悉,以前每次都让他帮我留一些呢!如今已经好久没吃到过了。”

      “出门游学就是为了多见各国风俗,以后在下想写一本七国风俗的游记,希望能留给后人传颂……”姬林一脸志向满满的模样,又道:“那我下次去韩国,一定给老伯带来,再给老伯带上韩国的佳酿如何?”

      郑国看着充满朝阳活力的姬林,对此有为青年心中赞叹不已,竟然有一种忘年之交的感觉,“那老夫就多谢小兄弟了。”

      姬林高兴的点了点头,“不过呀!在下倒是有一事不太理解……”’

      “何事?”

      姬林看了眼门口,故意将声音压低道:“在下游历各国,都说这秦国是虎狼之国,秦国历代君王都是虎狼之君,而韩国也被秦国多年蚕食苦不堪言,为何还要帮着秦国修这水渠啊?”姬林仔细盯着他的眼眸。

      闻言郑国脸色立马变了,一把捂住姬林的嘴,“这话也是你说得的?仔细你的小命不保!”

      姬林推开郑国的手,“在下当然知道这话不能乱说,在下是没把老伯您当外人才敢跟您说这些的,据我说知,自从秦军攻占荥阳之后,韩国已经危在旦夕,为何现在还要帮助秦国?我听说这水渠一旦修成便可解决秦国关中大旱的问题,这样一来秦国不就更加强盛了吗?”

      郑国的脸色复杂,一时之间眼里有大多情绪无法剖析,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半晌才低沉着声音道:“是啊!你说的没错,秦军攻占荧阳,韩国人人自危,整个韩国当时完全笼罩在秦军的阴影之下……所以韩王才派我来修这条水渠,就是为了……”郑国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什么,他的目光在动摇,然,这样的动摇不久又坚定了起来,悠悠道:“为了讨好秦国,希望秦国念在韩国为他修建水渠出谋划策的份上能够放过韩国。所以这十年里也只有秦王政三年时,秦国攻伐过韩国,之后再也没有了。”

      姬林始终盯着郑国的眼眸。她现在肯定事情绝对不是郑国说的那样。

      正陷入沉思时,忽然门口钻进来一个瘦小的人影,姬林瞬间瞳孔骤然放大,是赵高!

      赵高自然也一眼认出了姬林。

      姬林向他使了个眼色,赵高立马领会,不做声,继续把郑国叫出门外吩咐事情。

      见郑国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姬林叹了口气,奔波了这么久,此刻终于有时间感受疲倦来袭了,顿时觉得浑身疲惫,不由得睡了过去。

      醒来时似乎已经到了傍晚,起身时忽然觉得有些发晕,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难道有些发烧了?

      “林姑娘!林姑娘!”赵高又突然从营帐外蹦跶了进来。

      “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姬林问道。他不是一直跟在君上身边的吗?

      “我跟君上说你来了,君上说要见你,你赶紧跟我来。”话闭,赵高便呲溜一下又钻了出去。

      “君上!”姬林心中一动,颇为惊讶,他亲在来视察水渠了吗?难怪这个时候郑国也会在这里了。

      姬林跟着赵高走了出去,出来时才发现,这里沿着整条河岸都密密麻麻的扎满了营帐,整条河道都被萤火照的灯火通明,一眼望去一直蜿蜒到远处的山脉,像一条盘旋的火龙一般。

      嬴政的营帐在最深处,看起来除了比别的营帐大一些没有什么特别。赵高带她进来时,他也并不在里面。

      “林姑娘,君上现在应该还在视察,你在这里等会儿吧!”赵高道。

      看外面的情况,这次应该知道他来视察的人并不多。姬林点了点头,赵高便退出去了。

      环视了一下营帐内,很简洁。两旁摆着几张座椅,应该是议事用的,中间是书桌,桌两旁都堆满了竹简,书桌后面是一张简单的木床,看来是在这里待了一段时日子了。整个营帐毫无任何装饰和玩赏之物,朴素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君王的营帐,就是个普通将军怕是也比这华丽。姬林浅笑,办起正经事来果然如另一个人一般。

      走至书桌前,姬林突然停住了,简洁干练毫无装饰的书桌上却摆着一支蓝田玉笔杆的毛笔,和那时从信管中取出来的那支一模一样。她立马拿起来,看了看笔身上方,羽睫轻轻颤动,那上面刻着一个“林”字。

      “以此为念。”姬林看着手中的笔,温柔的笑着。此刻握着笔的手似有一股暖流般从指间缓缓蔓延开来。

      将笔轻轻放回原处,姬林走出帐外,看着被灯火照的通明的夜空。第一次有了思念的感觉。

      “林!”

      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

      姬林回眸,看着一堆的人群中,那个人朝着自己走来,岸边的篝火照应在他的身上,闪闪生辉,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眼中只有他,仿佛这个世界她只看得见他。他的身影在自己的瞳孔中逐渐放大,一步步向她靠近,占满她的整个世界。
      嬴政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出了男儿装的姬林,见她穿着不算厚实的布衣站在那,一把将她拉进了帐内。跟着侍从守在外面。

      嬴政拉着她冰凉的手, “你是真的不怕冷吗?”,他搓了搓她的手,哈了口热气,“可好些了?”不待她回答,他又把她拉到炭盆面前烤火。

      姬林点了点头,看着他浅浅的笑着,“好多了。”

      嬴政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可吃了吗?没吃的话跟我一起吃点。”他一手撑着额头,歪着头看着她,“现在说说你是怎么来这儿的?”他真的还挺好奇。

      姬林叹了口气,满脸凝重起身站了起来,“君上先别问我是怎么来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君上说。”

      嬴政知道姬林这样肯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脸色也不由得严肃起来,正色道:“你说。”

      姬林咬了咬唇,“君上既然亲自视察这条水渠,可见这条水渠对于秦国的重要性非同一般,然我却听说这条渠已经修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还未修好……“

      话未完,账外的王翦和王绾走了进来,似乎要说什么。

      “君上……“

      嬴政抬手,“等一下……”对着姬林道:“你继续说下去。”

      姬林点头继续,“而修渠的水利工正是韩国郑国,秦国对韩国一直采用蚕食的战略吞噬他们,他们为何还要修建这条水渠来帮助秦国?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条渠道修好便可解决秦国关中大旱的问题吗?我走访渭水各县,这儿征调的民力似乎没有被充分利用上,有些时候甚至可以回去,早间我也和郑国谈过了,他说是因为韩国想要讨好秦国才这么做的,可是如果渠道建成韩国不是更加没有保障了吗?他们会用自己国家的安危来赌秦国的恻隐之心吗?在这大争之世我实在觉得不太可能。”姬林缓了口气,接着道:“郑国说当初秦国攻占荧阳时,韩国人人自危,整个韩国都笼罩在秦国的阴影之下,可是直到现在,秦国对韩国却再也没有任何进攻的举动了,如果君上是韩王,在自己国力不够的情况下,又不想和秦国殊死一搏,那么要怎么才能退去大秦十万铁骑呢?”

      “说下去。”嬴政此刻脸上的表情已全然退去,冷冷的看着她。

      “自从荧阳之后,君上清楚秦国确实再也没有进攻过韩国了,这条水渠的出现确实达到了对韩国有利的效果,因为这十年间,秦国的大部分民力财力军力都耗费在了这里,水渠迟迟没有完工,关中大旱的问题也没有解决,而秦国却一直在被无声的消耗,所以我很担心,这条渠道是否真的能建成……这里面会不会有……”姬林有些不确定不敢妄下结论。

      “会不会有疲秦的成分对吧!”王翦说道。

      姬林这才注意到进来的王翦,面色粗黑,但样貌端正,身材魁梧,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姬林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王翦继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条渠就会是烂渠坏渠,使秦国十年心血付之东流,消耗的国力一时之间也难以恢复,这样一来韩国大概有十多年的时间可以保证无忧,甚至联合他国伐秦。”

      是的,这正是姬林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是,她还是不敢下这个定论,因为她实在不觉得郑国会是这样的人,但是这只是她的感觉。

      “可是这些日子视察水渠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王绾疑虑着。但是内行人要动手脚别人也是很难看的出来吧!
      “你想说什么?”嬴政看着他。

      王绾呈上一份竹简,“这是君上要微臣查的近十年修筑水渠的账目总结……”,王绾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他知道那是个天文数字。

      “这水渠到底质量如何恐怕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即便当下无事,若过个一两年便坏了,或是后期问题不断,需要长期维护,又是耗民耗财的,那还不是十年心血付之东流嘛!”王翦沉声道。

      姬林默默点头,所以这就只能看郑国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但是依照现下情况来看,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判定郑国完全没有嫌疑。

      嬴政很仔细的过目手中的竹简,目光微微泛起寒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将手中的竹简用力的砸了出去,大怒道:“岂有此理,本王的秦国究竟有多少间人?”

      王绾和王翦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给愣住了。

      嬴政高声道:“王翦,立刻将水利工郑国押进云阳大牢!”转头又对王绾道:“召集渭水各县郡守排查所有征调的民力,本王倒要看看还有多少间人在秦国!”

      门口的赵高听到里面动静太大,走进来瞧了瞧,只见一桌子的竹简都被推在了地上,“君,君上……”赵高有点害怕的凑上前,

      嬴政一把推开,“赵高,收拾东西即刻回咸阳!”

      走出营帐时他看了眼姬林,但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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