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东》雪逝莫欢

36、第三十六章 柳升吟

　　朱红色的墙壁向前延伸，凌尘枫默数步伐，手指伏在墙壁之上感受那粗糙的质地，就算用了上好的漆料，表面上看去光华无比，只有走近才可以看出坑洼之处，他忽然停住脚步蹲下身来，在龙袍下方有一长形划痕，看是刀剑所至，凌尘枫用手摸索着，白色墙皮掉了一地。

　　这是自己进宫殿之时留下的，虽然遇到强烈反抗，却依旧记得他的叮嘱，不可伤害宫中无辜。时过境迁，而这痕迹依旧保留的如此清晰，就算重新完善，依旧是无法的吧。

　　人心，固是如此！

　　皇城每一处角落，已被新人占据，就连宫女太监的服侍都全部换掉，一片欣欣向荣之像，前朝如云烟一概消失无踪，唯独存在着的是这屹立的殿阁，宣告着就是的奢华。凌尘枫走遍了每一个角落，第一次认真观察着住了十月之久的皇宫。

　　太平殿内奢华程度令人称叹，就连红烛雕刻都是宝石铸成，而那床铺确是素蓝，与殿内风格极不搭调，从养心殿到这里，凌尘枫却走的极轻，轻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逐渐急促又恢复平静。坐在榻边，手指划分过洁白想牙床，凌尘枫眼睛一紧，那细小的花瓣呈现暗红之色，与蓝色的铺料形成强烈的对比，凌尘枫用力扯去，片片血迹显露出来。

　　那垂下的铺盖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只是鲜红，无比的鲜红！

　　“皇上，老臣在唐毓受刑之后赶去为其医治，左脚伤口用力不均，右脚却虽然看似伤口颇深，却未伤及筋脉。”

　　“哦？”语气虽然冷漠，心理却涌起一丝希望。

　　“臣后来也打听过，左脚之伤是唐毓自己所为，而右脚却是执行刑法所致，臣刚检查了伤势，如果针灸治疗，可以不必常年卧床，只是…..”

　　“说！”

　　“只能走上几步，皇上是否要臣一试。”

　　“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 张鲁平急忙低下头，“不过臣会尽力而为！皇上，念及老臣一片苦心，请陛下恕臣死罪。”

　　“你和朕讨价还价不成？！”

　　“臣不敢！臣….臣….”

　　“退下！”

　　这点点猩红，宣示着主人曾经受过何等苦楚，凌尘枫感到脚腕处抽痛不断，疼痛沿脚踝攀上腿部，两腿居然有些麻痹，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那逐渐加深的痛楚。

　　从未受伤却感同身受，即使再痛入骨髓，也无法体会唐毓当时无边的苦楚吧。

　　明亮的眼睛如暴风刮过，眉眼紧皱，而那倔强的笑容就算到了逆境也不会落下——

　　就算沉睡依旧微笑的容颜——

　　凌尘枫握紧手指，绸缎顿时皱成一团！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想要冲进太平殿却遭到了阻拦，那凄厉的尖叫声顺着窗格传了进来。

　　“皇上，老奴冤枉啊！”

　　凌尘枫冷笑一声，听那声音越来越远，知道此人已被人驾走便转身来到殿外，过了午夜即使身穿棉衣都不免些许寒冷，养心殿前草地繁茂，随寝太监站立一排，灯烛火把亮如白昼，身为九五之尊，就算从小跟随着的部下也变的毕恭毕敬，自己不拘细节他们也会敬畏三分，如果是唐毓，他是否依旧不改一丝本色，

　　想到他的名字，凌尘枫扬起笑容，心却实在的疼了起来！

　　桌案早已搬至内殿，已经七日没有上朝理政，奏折堆满龙案，凌尘枫深知自己不能如此下去，身为君王，必定为天下百姓谋求福祉，不可被儿女私情牵绊，而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借着昏暗的灯光，凌尘枫翻开放在最顶端的奏折翻阅起来，眼睛不时漂向象牙床，榻上之人依旧沉睡。

　　那些无知的大臣，以为皇帝身在皇宫就不知天下事，随便上些喜事就可以使他心安，凌尘枫拿起案头毛笔，清沾朱墨，圈圈点点批示着，不时眉头紧握，时而冷笑出声。奏折大多报喜不报忧，山东各地丰收百万，福建地区百姓安康，浙江堤坝得以重建，凌尘枫合上奏章，把笔扔到一旁！

　　“哒”的一声，凌尘枫猛然抬起头，他确定自己听到那声微弱的响动来自床榻之上，急忙来至床头，那逐渐弯曲的手指使自己心跳加速，咽了口唾液，凌尘枫克制着涌上脸颊的惊喜，住他的手掌轻声呼唤着。

　　“毓…..毓…..”

　　四处一片漆黑，唐毓走了很久，似乎看到一丝亮光，唐于是紧走几步来到光电之处，那光亮从拳头大小的缝隙中投射进来，他左右观察着，似乎是一个密闭岩石山洞，岩壁湿滑有些许苔藓，有水滴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却是一片空白。

　　唐毓伸出手臂推动石壁，却不想那看似结实的石壁猛然崩塌，他一个踉跄向前摔去！身子不断下坠，似乎永无绝期，唐毓索性闭上眼睛，却听到耳边有人呼唤自己，手臂被人紧紧握住！

　　“唐毓，转来，我是尘枫。”

　　睫毛微微颤动，耳边呼唤之声变到更加急切，唐毓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一道光亮刺的他急忙闭上，眨眨眼睛，他微睁一丝缝隙。

　　刚从黑暗中醒来，一时无法适应那刺眼的烛光，却可以感觉十指紧扣以及强烈的呼唤声。

　　“尘枫….”

　　凌尘枫向右边屈身，挡在烛火之前，左手捧住唐毓面颊，轻拍着。

　　“是我，我在这里。”

　　视线逐渐明朗，伏在床前的人影清晰起来，身影融进一片柔和之中。而那光线不像先前那样强烈，唐毓抬起手臂扶上额头，却感到松软无力。

　　凌尘枫…….

　　昏黄的烛光围绕在他的四周，真实而恍惚，似乎这才是梦中，唐毓扬起眼眸，那一片鲜绿使他本来迷糊的大脑变的更加空白！

　　“小德子。”

　　“奴才在。”

　　“宣太医！”

　　“是。”

　　突如其来的喜悦冲上头来，凌尘枫感到思绪转动的飞快，有太多话想要说出口，现在却一句也想不起来，手心冒出细汗，他轻动唐毓下颌使他面向自己，却见唐毓眼神依旧停留在正前方。

　　还没有回转过来不成？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凌尘枫愣了片刻愣随即微笑，那笑容似孩童般灿烂，伸出手臂，引起一片晃动！

　　顶端床梁之上细线悬挂许多绿色翡翠，成柳叶形状，边缘折射出翠绿色光芒，形成些许光晕，五颜六色连在一起，一片“叶子”轻动触碰四周“柳叶”发出清脆响声，三两旋转缠绕着又两两分开，与另一片重新纠结。

　　像绿色精灵四散舞蹈着，互相嬉戏打闹，发出悦耳笑声一般，似乎进入那柳林之中，凌尘枫见唐毓那深眸之中闪耀着惊奇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便减慢的松开紧握的手掌，站起身来。

　　“是你的。”

　　动动嘴角，唐毓感到说不出话来，凌尘枫转身至桌旁倒出一杯清水端至近前。

　　犹如干枯的树木遇到雨露的滋润，水刚沾上嘴唇，唐毓就感到那灼热的喉咙响动了一声，似乎在告诫主人急于水滴的浸润，他急忙抬起头，捕捉盛满清水的水杯。凌尘枫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忙托住唐毓的肩膀使他坐起身来，

　　喝了几口水杯见底，凌尘枫重新倒来一杯，小心的倾斜茶杯，唐毓闭上眼睛，耳边依旧传来叮咚之声，流入咽喉的水细小而缓慢，就算自己急于解渴也是节奏有度，必定是怕自己贪于解渴而喝水过猛呛到自己，唐毓感到凌尘枫支撑着身体，好使全部重量转借到自己身上来，于是像右靠去。

　　第二杯重新见底，待第三杯端来，唐毓摇了摇头，凌尘枫扬头喝了下去，忙把水杯放置一旁。

　　“还要吗？”

　　摇摇头，唐毓手伏床榻感到手臂微微颤抖，咬紧牙关借助凌尘枫之力靠在墙壁之后上，聚拢目光回到凌尘枫脸颊之上，凌尘枫坐在床边，双手交叉，双眼对视，深深吐出气息。

　　“是否饥肠辘辘，还是哪里不适，太医马上就来，你先休息一下。在你昏睡之时，我已经把床铺换程象牙质地，冬暖夏凉，还有…..”

　　语无伦次，凌尘枫看那深邃眼眸看不出一丝情感，笑容却越来越深，那唇轻启，一丝恐慌顿时涌上心头，没有等唐毓开口，他继续道。

　　语无伦次，凌尘枫看那深邃眼眸看不出一丝情感，笑容却越来越深，那唇轻启，一丝恐慌顿时涌上心头，没有等唐毓开口，他继续道。

　　“我已经命人至长白山取冰源归来，不日便可抵京，到时候不用等到冬季便有雪景可看。”

　　“看雪景做什么？”缓慢开口，唐毓眼光回旋，眼前似柳絮飞舞，自己似身处翠柳之中——

　　“凌尘枫，你会后悔的。”

　　自己早就后悔了，凌尘枫缓慢松手却待那冰凉掌心抽离之时猛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