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狗的虚拟人生》柳淮willow

3、part 3

　　【淡淡银沙弥散着夜幕，为这一潭浓墨添几分厚重。这些细沙从皎洁的月轮中流泻而下，流入如丝如绸的水带里。
　　波纹涌动，透过粼粼水面，窥见其中影影绰绰，憧憧晕散。
　　哗啦一声，姣美的月人破水而出。莹光洒落，他的鱼尾藏在水底，白袍湿透了身躯，乌发缕缕缠绕。
　　本是无比僚人的画面，而画面的主角却被比他更动人心魄的月辉吸引去所有注意。
　　他脸上的敬慕近乎虔诚，干净纯粹毫无杂质。
　　晞仰面躺倒，浮在波光里，月白的鱼尾高高跃起，他就这么随着水流动，他是快乐的、愉悦的，甚至眷恋的。
　　“咕咚”一只壶子摇摇晃晃滚在地上，敞开的嘴涌出汩汩细涓，壶子被主人捡起，而泄出的醇香勾留在外，挑动了晞灵敏的嗅觉。
　　他噌地游过去，与壶主四目相对，最后将视线锁定在那一只可怜的壶上。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晞问道。
　　主人愣了愣，说：“只是果子汁儿。”
　　晞对着他的脸细细看了半晌，猝然栽进水里，抛出一阵四散的水花，溅到主人身上。
　　沾湿了衣裳的的人不及反应，晞又游了回来，玩闹似地责怪他：“你骗人，什么果子是这般味道的？”
　　主人有些无奈的笑了，晞看着他笑。
　　“好罢好罢，是我言错——要不先上来，水里太凉。”主人笑着对晞伸出手。
　　晞攀着他的手臂，跃出水面，暗光涌动的鱼尾化为双腿。
　　软了好一会儿，主人紧紧撑住晞，待他平稳站立方收回凉滋滋的手。
　　“为什么不脱掉衣裳再下去，弄成这样怎么回去？”主人虚虚拍了拍晞的湿袍子，转瞬间水汽消失得一干二净。
　　晞惊了，一双眼激动得发光：“这是巫术么？你是巫师！好厉害呀！”
　　他抚摸着自己干燥的衣服，新奇得要命。
　　主人见状，忍俊不禁。
　　晞忽然抬头，瞥见这位好心巫师的衣襟上自己弄上的水渍，有些愧疚与不安。
　　他垂下眼皮，咕哝着：“对不起。”又有些委屈，“…谁叫你骗我的…”
　　主人哭笑不得，只好与他耐心解释：“你闻到的这个，叫‘酒’，是一种大人喝的饮品。”
　　“啊…那好喝么？我能喝么？”
　　主人摇摇头：“不好喝，最好不要。”
　　“又骗我，不好喝…你做甚么喝它”，晞猛地凑近，嗅了嗅，“好浓的‘酒’味，你喝了好多，怎会不好喝？”
　　主人似乎被哽住了，神情凝滞。
　　晞盯了他须臾，还想说什么，却觉得不太对劲。
　　遂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开心么？”
　　主人没有回答他，像是突然被呛
　　到了猛地咳了两声，边咳边说：“你的裤子呢？”
　　指了指晞袍子底下光溜溜的腿。
　　晞眨眨眼，瞄了一眼水边。
　　哦，敢情裤子也没脱，在化尾的撑破了。
　　主人真的有点无言以对，水一般的眸子里闪着点点促狭的笑意。
　　“衣服也湿了，裤子也没了，光着下身，就这么大大咧咧走回巫觋聚落？”
　　晞低着头不吭声，两扇细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其实他不用回去，就在这儿泡一夜，等着霜拿着裤子来找他就可以了呀！
　　但他没有说，直觉给眼前的人知道了会很臊得慌。
　　主人像是越想越好笑，煞有其事的抿着嘴角。
　　晞剜了他一眼，拔腿狂走，一阵风似的溜了。
　　…
　　…
　　…】
　　这一夜魏让翻来覆去地做了好几个梦，睡得很不踏实，但偏偏想不起来梦的内容，徒留一个爆痛的头。
　　殊不知在他放空的时候，一条在黑暗之中泛着蓝光的鱼尾悄无声息溜上床榻，在一瞬间卷住了魏让。
　　他还来不及惊呼，便昏死过去。被蓝尾裹挟着消失在夜色里。

　　月人霜感应到又一只发/情人鱼后，即刻找了过去。他是人鱼族的族长，必须对每一条人鱼负责任，在族人们最困难的时刻鼎力相助。
　　而这一条被他出救来的人鱼，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真是幸运——这小可怜可是落在了巫师的手上。
　　他一路疾驰，带着这小人鱼纵身跃进大海。
　　泡沫般的浪花翻腾，青苍的海水淹没了两人的身躯。
　　海底浮游着各式各样的鱼，成群结队。月人霜扛着魏让的两手，往深海而去。最后停留在一块生长着红珊瑚的大石块旁。
　　只见月人霜在那块石头面前停驻一会儿，不知做了什么；紧接着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他们来到了一座海底废墟城，奇怪的是，这里的水跟流动的空气一般，原有的阻力大大减小。
　　魏让被放进了一个房间，月人霜在他的腰间系上一只木牌，房间里光线很暗;弯下腰的那一瞬间，月人霜被一抹蓝光闪了眼。
　　等再去探看，却又没一点影儿了。
　　他携着困惑离开了。

　　头很痛，周边涌动着海的咸腥。其实在进入海里的时候，魏让已迷迷糊糊恢复了点意识。他当然不知道掳走他的人是谁，心底恐惧又不安。
　　然而更糟糕的是，他貌似被带回了海里，没有尼斯汀的药剂，要是碰上发情，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糟糕的事态令他不免焦急。
　　等到月人霜离去后，魏让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腰上的牌子，不明所以。
　　然后他到门边静听，尝试着想打开门。孰料
　　他不认识路，在长长的走廊上一边徘徊寻找，一边提高了警惕心以防被再次逮住。
　　当他到达一个拐角，传来一阵谈话声。他探出头看，发现是一条蓝尾人鱼在跟一条黑尾谈话。
　　“这次发情的族人差不多都带回来了，差不多就是今晚的事儿。一会儿你就带着小陆小柒他们把那边的族人按牌子带进去吧。”蓝尾显然是领导人一样的角色。
　　“主人放心，这么些年来，是不会出错的了。”黑尾应答。
　　“欸，这事儿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千万千万不能出了乱子。族人们发/情的频次越来越高，情况越来越严重，可不是个好兆头。赶紧去吧！”
　　眼见谈话结束，他躲得远，只听了个大概。不过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尼斯汀身边。 魏让赶紧离开了。摸摸索索终于走出了所处的建筑物。
　　外面空荡荡的，只有漂浮摇曳的海藻。并且在周围晃来晃去，几乎都是一样的。
　　正当魏让两眼一摸黑的时候，遽然有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骇得他险些叫出声来。
　　回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少女…人鱼——一张瓜子脸，眼珠黑漆漆的；五官精巧，抿成线形的嘴唇，崩紧的下颌给人一种莫名的冷感。
　　“你想出去？”少女一眼不错地盯着魏让。
　　魏让慌乱，想挣开她的手逃走，却不料少女力气意外地大，他办不到。
　　“你别动…回答我？”
　　魏让只好点点头。
　　下一刻，少女欢快地笑了，拉着魏让便往前冲。不知道是什么方向，眼见着快要撞上一株珊瑚，魏让简直要怀疑这小女生的心理状态了。
　　而疼痛并没有来袭，一眨眼，他们好像真的离开了刚刚的空间——魏让感受到了海水萦绕的实感。
　　人鱼少女看他一脸惊诧，无不得意的仰起了头。
　　魏让颇不好意思地笑，摸着鼻头向人道谢，道完谢后又忙不迭道别。
　　少女扬了扬眉，跟随魏让往上游。
　　“你…怎么？”魏让疑惑。
　　少女不说话。
　　“小姐姐，我们不能一起走。我现在的状况，会、会很危险的！”
　　“我知道啊，你不是要发/情了嘛！没关系的！”她不为所动，嘴角一弯，“我的发/情期还没到哦。”
　　魏让几番尝试，都无法劝少女离开。只得问到：
　　“小姐姐你想去哪里？”
　　少女眼珠子转了转，望着上方，轻轻说，“我要上岸。”
　　“好我带你上岸，等到了岸边，咱们就各走各的，好不好？”魏让想了想，紧接而来的烦恼又来了——让这么个不知世事的女生独自混迹人类世界，会不会太危险了？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带着她去找尼斯汀，好歹能先安顿下来。
　　这些话没说出口，因为少女已经同意了。
　　随后他们终于浮上了海面，冒出两颗黑黑的头。此刻天已经亮了。
　　“我叫魏让，你呢？”
　　“…苍沫，叫苍沫。”苍沫随口答道。她的注意已被低空盘旋的海鸥吸引，直勾勾地盯着，紧紧追随。
　　魏让动了动眉头。
　　那只翱翔的灰白色一路滑行，旋了两圈，朝海面俯冲。
　　迫近的一霎那，苍沫动了。她猛然跃起，蹼掌暴起经络，畟畟利爪锁住海鸥。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鸣叫，海鸥的生命戛然而止。
　　魏让呆滞了。
　　苍沫只抽出空瞥了他一眼，便背着他飞快地吃掉了可怜的海鸥。
　　鲜红的血从她身旁的海水蔓延出来。
　　魏让捂住了眼睛，从胃里翻腾上来熟悉的干呕滋味。他痉挛地弓起身想吐，这次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等他平复，苍沫早已享用完，万分疑惑地盯着他，嘴上手上还染着红。
　　魏让又想吐了。
　　苍沫撇撇嘴，一头扎入海里。水波澹澹，再上来，苍沫沾上的血污不见了。
　　魏让克制住了自己，唯独脸色还很苍白。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两人翻腾着浪花一同往岸的方向寻去。
　　人鱼貌似天生属于大海，冥冥之中的指引令他们在海里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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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