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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撞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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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到了楚檀的小院,却见柴门紧闭,心里一个咯噔,想莫不是人根本就没照着他说的回来吧,或者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别的事?
不然怎么大白天的关着个门,要说是睡晚了,可也没到正午的时候还没起的道理。
这么想着,不由有些不安,急急推开门,入眼就是一口黑漆棺材,楚将军眼前也似乎跟着黑了黑。
站稳脚,捏了手掌,抿着唇推开了屋门——
入眼是一张桌子,依旧是四年前的位置,只是更破旧了些,桌上摆着碗筷吃食,模样新鲜,才做出不久的样子。
楚将军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直到感觉到丝丝温度,才缓和下激烈的心跳,再回头去看院里的棺材,也是没合盖的。
只不知道楚檀去哪里了,这饭菜尚有余温,却一筷未动,而菜色对于楚檀来说也过于丰盛了些。
将军不由疑惑打量。
扫眼厅堂,破桌烂椅,与四年前相差无几,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四年前就知道楚檀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没想到四年后还是如此。
罢了,成不成器,也不是那么重要。
顾东成等人守在屋外,见将军在横凳上坐下,便过来请示。
“可要属下派人去找找这户主人?”
将军摆了摆手,随意的翻了翻桌上的饭菜。
“想是一会便回来,不必惊扰了他。”
楚檀那只贼胆兔子连官兵都怕,更何况是跟在他身边,从战场上下来的这些人。
接着将军又瞧见院子森严的守卫,想着这般,怕是那人即使回来,也被吓跑了,就又吩咐东城将人撤了出去。
如此这般将军便有了闲情逸致去打量周围,却看见一个崭新的牌位供在神龛之中,旁边的正是楚将军先前见过的旧牌位。
不由吃了一惊,想起院中棺椁,砰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嘴唇也跟着泛白发灰。
“将军” 顾东城也跟着吃了一惊,不过这吃惊只是因为楚将军。
楚将军晃了晃身子,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到神龛前,但见香烟袅袅,升入顶层,香已燃了一半,许是动静太大,震的香灰都落了下来。
顾东城跟在楚将军身后,这时候见了牌位,也不由暗叫不好,想着将军这么不辞劳远的来接人,到头来人没见着,却见着个牌位,这怎么算怎么是惨到家了。
不由忧心看去。
楚将军瞧着眼前的牌位,愣了愣,那崭新的牌面上正正经经的刻着两个大字——“程善”。
不是楚檀,也不是楚二,而是“程善”。
楚将军蓦然大笑起来。
顾东城吓的心里一绷,想不是刺激过头,将军疯了吧。
这般想法,楚将军自然无法得悉。
看了看牌位,又看了看案上的三柱青香,楚将军将目光转移到摆放在牌位前面的几个瓷碗上,随即皱了皱眉,跟着便有些哭笑不得。
顾东城跟着看过去,只见那新牌位前面放着三个大碗,有鱼有肉份量极足,而旁边的那个牌位,就没这等待遇了,虽然都是同等菜色,但是这份量——
可能也只够猫吃的。
再和旁边的一比照,谁薄谁厚一目了然。
顾东城不由摇了摇头,想是哪个斤斤计较的,对待死人还如此苛刻。
楚将军也是摇头,可看到那碗碗份量极足的吃食,又不由有些高兴,毕竟楚檀厚待的还是他,可终究如此对待长辈有些失孝道。
是以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着以后要好好教导楚檀一番才是。
在楚将军眼来,楚檀还是可以成才的,就是失了教导,才是无赖模样。
看清牌位不是楚檀的,楚将军自然是恢复如初,再加上楚檀心里挂着他,自也感觉高兴。
只是这些转变,顾东城哪里能立即看透彻。
正想安慰将军,却见将军取了神龛上的东西来吃,不由吓了一跳。
“将、将军——”声音不由有些不稳,想哪个兵马大元帅,顶天的人物会去吃供给死人的东西,不是说不能吃,只是犯不着啊。
想山珍海味伸手既得,怎会想去吃那晦气的东西。
“那个——”见楚将军看向自己,东城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道“这东西晦气的紧,将军还是别吃的好,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吃食。”
看看天色,正午已经过了,早过了吃饭的时候了,将军饿了也是常事,是他太疏忽了。
“不必了,把这些热了,端上来就是。”楚将军挥了挥袖子,下了令。
顾东城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去端神龛里的饭菜,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那牌位上写的是程善两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醒过味来,程善,承善,承嬗——
不正是将军的字吗?
大将军楚恒,字承嬗,号茂芝,能征善战,鲜有败绩,父楚敢,拜兵车司马大将军,乃已故长胜侯楚渊异母弟。
楚檀把身上的包袱又往上背了背,瞧了瞧旁边的柳伶,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你的东西,怎么这般多?”
“俟,我吃饭睡觉,一年四季的东西,这些还算多?能丢的我都已经丢了,这些可不能再扔了。”柳伶有些警告的看了一眼楚檀,随即又喜滋滋的笑了。
想他几十年呆在那欢馆里头,打骂由人,这时候终于出来了,滋味自然不一样。
“我说楚二,我可是没地方去,就先住你那吧。”
楚檀自然点头,他和柳伶的交情,自不会不让。
“你哪来的银子赎身的?”
“还能哪来的,平时攒的呗”
楚檀不信,柳伶一个叫不上号的小倌,哪能攒够赎身的银子,还这般快。
“我回来也有两年,你为何这时才想起找我?”
柳伶愣了愣,随即笑道:“怎么,这时候我就不能找你不成?”
楚檀没再多问,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柳伶的事是他自己的,别人无法探究。
“怎么生气了?”
“今晚上,让你舒服舒服”柳伶凑过去对着楚檀的耳朵吹了口气。
“对了,你的那面镜子怎么没见?”
“呀,”柳伶突然跳了起来“我有件东西忘了拿,你先走,我回去一趟”说完拎着自己的大包袱,就跟兔子一样跳着跑了。
且说这边楚将军从正午等到日末,又从日末等到中天,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楚檀回来,原本有些怀柔之情的,这时候想不消个干净都难。
要不是心中觉得亏欠楚檀良多,要不是本身教养脾性都是顶封的——
“咯吱”木门一声轻响,接着楚将军就看见一个包袱,再然后就在包袱下面看到了楚檀。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楚将军站起身,蹙眉问道。
楚檀刚把包袱放到地上,正想着灯怎么亮着,就听到这么一声,抬眼一瞧,就看到楚将军。
跟着就低下头去,楚将军愣了愣,搞不清楚楚檀在想什么。
看着他将包袱收拾到一边,又看着他走到床前,再看着他蒙上被子要睡,楚将军忍不住了,上前就把被子掀了起来。
“你没看见我?”
楚檀却捂住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楚将军隐约听到什么做梦什么的。
“你到底在搞什么?”拉下楚檀盖在眼上的手,楚将军更加不满。
楚檀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再去看楚将军——
还在——
再掐——
还在——
最后战战巍巍的朝着楚将军伸过手去,摸了摸,终于确定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真的楚将军回来了,深呼吸一口气,惊嚎出声:“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