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要把我灭口的杀手是什么体验》三桶殿

5、第 5 章

　　五

　　吃罢早饭，唐元弓着身子在水盆边刷碗。

　　“待会儿呢，要给我喂鸡喂鸭喂鱼。后院的菜也要浇浇水除除草。庭院里要打扫一下，把落叶鸡屎给清理干净！”
　　有柒从屋子里掏出扫帚竹筐还有水勺，一样一样摆在二人面前。

　　“毕竟嫁来我家，不做事怎么行。你俩分工合作了！”说罢，有柒打了个哈欠往屋里走去。
　　“我要修行去了，有不会的地方来问我便可。”

　　嘴里说着修行，手里捧着瓜子蜜枣的一箩筐。谁信是修行？

　　唐元的脸皱成了苦瓜样。
　　自己跟随师兄身边不怕苦不怕累，风里雨里都挺过来了，生生将大少爷的性子磨了去。到最后却要在这刷锅洗碗。

　　当杀手再苦再累就算了，还要做下人的活！
　　看着眼前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煞门第一杀手师兄，正拿着扫把扫落叶，唐元愈加委屈了起来。

　　“这真比平日练功还折磨人！”
　　终于把最后一把大锅刷完的唐元仰天长叹。

　　有柒推开窗，趴在窗沿上嗑着瓜子。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卫斩身上，不偏不倚。

　　卫斩还在勤勤恳恳的劳作，就如他平日练功杀人般专注。

　　他不似初遇时那样将长发束起，而是披落在背后。时而额间碎发零落几根，显得格外随性。除了成亲那日身着红袍，往日平常他似乎都喜着深色衣衫。

　　有柒估摸着，等菜地里的土豆成熟了拿去卖了。再予卫斩定制些新衣裤，要与自己这般的青衣才好看。

　　要不买几只小猪崽子，等养大了可卖个大价钱。卫斩的佩剑着实看不过眼，剑柄用的不是什么好木，剑身也斑驳了些。

　　想到当初，自己为迫他出绝招步步紧逼。才发功寥寥就让他一溜烟的跑了。
　　不能就此作罢，有柒仍想探他的底。

　　“甚是无聊，不如你我二人比试比试？”
　　有柒撑着下巴，眸色懒散，百无聊赖的对卫斩说。

　　她又想干甚？

　　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卫斩只当她是闲得慌。

　　有柒手指轻轻一挥，大树轻晃，落叶又一重重的飘落而下。方才才打扫干净的庭院再次被残叶侵袭。

　　知晓有柒故意刁难，卫斩也不恼。他拂去肩上的落叶，弯腰拾起扫帚继续干活。

　　脾气是好，就是性子冷了些。

　　几颗瓜子壳从窗户飞出。卫斩凌空翻跃躲了开来。
　　此时两侧射来“暗器”，卫斩后倾闪避。
　　就在仰首的那一刹那，有柒从上空直攻而下。
　　卫斩用扫帚格挡住气冲，脚下被生生震裂了地面。
　　扫帚断成了两截。

　　“怎不拔剑？”
　　话音刚落，有柒又攻了上去。

　　唐元眼见着一箩筐的落叶被打翻，自己刚刚挂上架子的鱼干洒落一地，两人斗的不亦乐乎，步步紧逼灶房前唐元刚洗完了碗筷。
　　也不管其他，唐元倾身上前翻滚了过去抱着碗筷就往灶房里跑。
　　本坐在地上舒了口气，只听哗啦一声——门外洗碗的水桶也惨遭厄运。

　　“你应该是你们门派，名列前茅的高手吧？”

　　有柒探得出，他无意比试。
　　几招过后，卫斩依旧未拔佩剑。他的功力确实不一般，即便深陷四面围攻也能轻易逃脱。

　　唐元收拾着泼洒的水桶，在一旁呐喊道：“何止名列前茅，师兄是煞门第一高手！”

　　“你是他师弟，想必你的武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要不我俩比试比试？”

　　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唐元连连求饶。

　　“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修气功初阶了。”
　　这是有柒第一次提起气功秘籍，卫斩眸中闪现利色。

　　似乎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唐元觉得好笑。她天下第一司徒之后竟要和自己这样的拖油瓶相提并论：
　　“您是谁啊，我哪能跟您比，您是司徒……”

　　只听司徒二字，卫斩将指尖叶子飞出，狠狠的划伤了唐元嘴角。唐元一巴掌打自己嘴巴上，识趣的闭嘴了。

　　有柒面露阴沉之色，庭院里一片静默。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嫁来我家，就要守我家的规矩。”

　　她总是阴晴不定，特别是提及司徒二字时，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第一条，你不能和除我之外的女子说一个字。否则……”
　　空中一片落叶随着有柒的指向，狠狠的飞射而来，深深扎入卫斩身后的木栅栏上。
　　“就不只是叶子那么简单了。”

　　“这第二条”
　　有柒声色渐利。
　　“所有人不能再提那两个字，不然，黄泉路上，你俩师兄弟，也算有个伴。”

　　她真的会杀人。
　　她的周身环绕着杀意，似千万利箭蓄势待发。唐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拼命点头。

　　原来惹她化魔只需两个字——司徒。

　　“其他的，以后再慢慢加吧！”
　　画风倏转。有柒指了指唐元挂在腰后的竹筒道
　　“愣着干啥！还不用你的纸笔好好记下来！”

　　有柒偷偷瞧过唐元的画，把她画的不好，像个二傻子。
　　以后一定通通烧了，再给他置办新的纸笔，什么时候画好看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一片狼藉的庭院怕是要收拾好一会儿。

　　“煞门第一杀手，勉强能配得上我吧。”
　　有柒走到卫斩身前，背着手，仰头望着他。

　　“不敢。”
　　“虽然武功和我差的十万八千里，但好在长的俊俏，带出去也不丢本大侠的脸。”
　　一边说着，有柒抬手捏住了卫斩的两侧脸颊。

　　不解她的怪异动作，卫斩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大力的拉扯。
　　有柒一把回手反将他的手腕制住。

　　“还想打？”卫斩问。
　　“不打了不打了，我累了。”

　　握住手腕处的双手缓缓下移，纤细白皙的手指划过卫斩的掌心，插入指缝间，两人十指相扣，有柒贴卫斩又近了一分。

　　“和你比试我腰酸背痛的，走都走不动了，你得背我回屋。”
　　她语气娇嗔，真就像新婚小娘子与丈夫撒娇一般。

　　从未应付过这般景象，卫斩只觉胸口收紧，心脏跳动声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这感觉无法平息，他厌恶身上任何不可控的情绪与反应。
　　抽出手，侧身过去。

　　还未缓过神来，身上突然一沉，有柒直接跳到了他背上。
　　“走呀，愣着干嘛。”

　　有柒双手从背后环着他的颈，呼吸打在他一侧耳畔温热而湿润。

　　毫无办法。
　　卫斩背起她，朝房里走去。

　　卫斩的肩膀很厚实，每一步都轻盈稳健。

　　有柒用头拱了拱他的颈窝。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道不明的，就是让人安心。

　　那时卫斩暗中监视她时，她的确从未察觉。他太过善于隐藏自己的动作，抹去脚步声，抹去呼吸声，将自己匿在夜色中。

　　不知为了练成这样的能力，他吃了多少苦？
　　每每想到他身上遍布的伤痕，有柒就心如针扎。

　　“你为什么会成为杀手？”
　　“因为我要活下去。”

　　…

　　腥红满布。
　　小小的孩子体无完肤，浑身是血。

　　他紧握着匕首，目光凶狠。周围的所有人向他扑去，他嘶吼着呐喊着——

　　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连连不止。
　　他杀出了一条血路，踏着满地断臂残肢走出了重围。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想活下去吗？”

　　梦中惊觉，卫斩抽出匕首朝来者刺了过去。

　　匕首悬在空中，被有柒阻在那里。
　　有柒捻着刀尖抽出卫斩手中的利器，好生放在床沿。

　　“天气凉了，所以送来这个。”
　　从披风下掏出暖壶，塞到他们的被窝里。

　　唐元还在呼呼大睡，毫不被方才二人的动作所影响。
　　卫斩点头示意，将匕首收回，目送有柒离去。

　　还未跨出门，有柒回首言道：
　　“今后你可以好好睡觉了，我会保护你们的。”
　　似漫不经心，又字字坚定。

　　“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保护？

　　他未护过什么人，也未被何人护过。
　　好似生来就茕茕独立，与谁都没有牵扯。

　　杀手绝他人之命。
　　无关之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他从不予自己的生死托于他人之手。他只信自己。

　　…
　　冬至，雪落。
　　青原山被盖上了一层白色。

　　卫斩与唐元在林间伐木。
　　将木柴运回庭院，唐元被冻得双颊红扑扑的，搓着手踱着小步赶回屋里。

　　炭火被烧得通红，零零渐出些星火。
　　炭火上架着一口小锅，里面咕噜咕噜翻滚着汤液。

　　唐元一屁股坐在炭火堆前，好奇的伸头探着锅里的是啥。

　　“还没好，再等等。”
　　有柒在旁备着碗筷。见卫斩进屋，她迎了上去。
　　给卫斩拂去发上的落雪，又扫了扫肩膀上的。

　　“今日煮了辣子汤，喝了暖和。”
　　卫斩脱下外衣似觉蹊跷，左右暗瞧着。

　　乘上一碗递给唐元。这孩子毫无戒备，直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也不见拘束，捧着碗就喝了起来。

　　“舒坦！”
　　辣度适中，口感绵密。唐元赞不绝口。

　　将碗捧到卫斩面前。
　　碗中的浓汤冒着热气，有柒轻轻吹散开来。
　　“不烫嘴，喝吧。”

　　有柒可爱笑，每次笑颜里总藏着什么。今日藏着些许诡计的味道。

　　接过碗，卫斩早已嗅出了其中猫腻，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仰首将碗里的汤喝见了底。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卫斩有些许别样的表情变化。肉眼可见的，有柒的嘴角从上扬渐渐垂落下来。

　　“不错。”
　　卫斩沉声赞许，将碗递回有柒手中。

　　面对今日的夸赞有柒并不欣喜，她嘟着嘴举着碗端详。
　　明明自己已经将最辣的辣椒磨成粉加了大半碗，为的就是看卫斩被辣的上蹿下跳吐舌头的狼狈模样，怎的就不奏效了？

　　有柒用手指抹了抹碗底，放在嘴里嘬了一下——

　　唐元眼看着有柒丢下手中的碗，捂着嘴巴飞快跑了出去。不明出了什么事，只瞧见有柒趴在水缸旁大口大口饮水，怎么都停不下来。

　　“师兄，她咋了。”
　　“自作自受。”
　　“师兄，你笑了！”
　　……
　　“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