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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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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煞门。
一身桃色的唐晚在一群墨色衣衫的人群前格外显眼。
“沧琅山庄庄主即是煞门门主,唐长老不过是煞门二把手,怎就一副门主的姿态操控煞门,来借人也借不到了?”
为首的墨衣青年话语咄咄逼人,并不因唐晚是个小姑娘而柔声一分。
“也不看看,这沧琅山庄是谁打下来的。没有我爹,哪儿来的沧琅山庄?他沧淮,要不是我爹扶持,还能坐的上这庄主门主之位?”
唐晚也不甘示弱,声音扬了几分。
“煞门又不是狗,才不负责帮他沧淮遍地找人!”
言罢,唐晚吐舌恨恨的做了个鬼脸。
那几个墨衣青年被她气得横眉竖眼,正要上前一步却被赶来的唐元挡在了前面。
“各位前辈师兄莫要和家姐计较,她一姑娘家家不知事,口无遮拦!”唐元赔笑道。
见唐晚想回嘴,唐元抢先一步死死捂住了她了嘴巴。对身前一群人道:
“父亲近日着实身体欠佳不便见客,等老人家身体好了,一定亲自前去拜见庄主大人。”
恐今日无望见到唐赢,为首的青年虽心有不甘,但碍于庄主的吩咐:不可与煞门之人冲撞。故而只得作罢。
他蹙眉拱手道:“还望唐少爷转达,事情紧迫。”
“一定,一定。”唐元打着哈哈。
望着沧琅山庄一席人走远,唐元松开了唐晚。
唐晚一巴掌拍在唐元后脑勺上,愤愤说:“要不是你,我定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唐元对于这个不省心的姐姐颇为无奈:“父亲和庄主的关系现在愈加紧张了,你就别给父亲添乱了。”
“你就是怂!怕什么,大不了煞门脱离沧琅山庄自立门户!到时候爹爹就是名副其实的煞门门主,还需要看他沧淮的脸色?”
似是觉得说错了,唐晚提声道:“现在爹爹就是名副其实的煞门门主!你看煞门谁听他沧淮的?他不过就是个空有其名的挂名门主而已。”
“父亲可不想自立门户,父亲可是想要整个沧琅山庄。”
听唐元此言,唐晚哑然望着他。
唐元侧首张望,不见其他人。
他靠近唐晚道:“好不容易,江湖名门清泉剑派与我煞门合二为一,成了现在的沧琅山庄。我们在明也在暗。如若剔去了这正派的名头,煞门会变成曾经众矢之的的模样。”
“爹爹想成为……沧琅山庄庄主?”
唐晚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只是默默坚守着煞门这一寸土地,为庄主分忧。而那个杀千刀的白眼狼庄主沧淮,竟还想把煞门的实权从父亲手中夺去。但未曾想,自己的父亲却早已生了野心。
“那直接把沧淮杀了好了,爹爹是沧琅山庄长老又是煞门二门主,沧淮死了,爹爹就可以成为新的庄主了!”
对于姐姐的发言,唐元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傻”。
他叹声道:“除了煞门众人,谁会拥护父亲上位?你可知道为何沧淮可以维持沧琅山庄和煞门的平衡?即便煞门之人不曾听令于他,但对他从未存异心。”
“为何?”
“因为他是清泉剑派掌门和煞门前门主的孩子,他的身上流着清泉剑派与煞门的血,是统一沧琅山庄的关键。”
清泉剑派是沧琅山庄的前身。
是名彻江湖的百年名门,在与煞门合二为一后,成为了现在的沧琅山庄。
正邪合一本就出于一场阴谋交易,里面暗藏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在两方之主相继过世之后,沧琅山庄内部两派早已貌合神离。
沧淮的出现是一切分崩离析前的关键转机。
他的身上流着清泉剑派与煞门的血,是整个沧琅山庄都承认的掌权者。
唐晚惊叹,比她小了两岁弟弟竟知道那么多。明明曾经还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着要糖吃的胖娃娃,现在竟然于她说教了起来。
“沧琅山庄稳坐仅次于第一大家——行云庄燕家的地位,沧淮也是功不可没。毕竟他也是司徒子的门下弟子,仅凭这一点,沧琅山庄在江湖的名号就无可撼动。”
这事儿唐晚知道,她不屑嬉笑道:“可惜他根骨不佳,才习得绝世秘籍三重而已!怕不是因此才被司徒子扫地出门的呢!”
唐元已然不知再劝些什么,只恳求道“我的好姐姐,说了那么多了你都没听进去。父亲还需要靠庄主拉拢人心,正逢此时,庄主已经对父亲存了戒心,你可千万别在说庄主的不是了。”
唐晚捂住嘴巴,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想到卫斩提到了庄主大婚之事,唐元打起了精神。
江湖恩怨唐晚不懂,但这些情情爱爱的琐碎八卦,唐晚可是万事通。
“姐,你可知道,庄主大婚的往事?”
这下子轮到唐晚左顾右盼了,见四下无人,唐晚窃笑道:“知道,这事儿不能提的。”
唐元拉着姐姐坐在一边的台阶上,唐晚清了清嗓子道:“我只知道,庄主有个生死与共的青梅竹马,是关押在地牢里那个女人的女儿。当年庄主与青梅竹马大婚,新娘子竟被司徒子劫了去。”
“合着庄主和司徒子真是情敌啊……那庄主的青梅竹马呢?”
“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庄主找了她很多年都渺无音讯。还为了她,庄主一直都守身如玉不近女色。”似是想到了什么,唐晚不悦道:
“方才那些沧琅山庄的人过来,就是向煞门借暗探找她呢!”
…
主殿之内。
唐赢嘱咐道:
“记住,如若错用,你便会一同丧命于此。可不能掉以轻心。”
卫斩接过唐赢手上的木盒,作揖道:“弟子谨记。”
“无要事,不必再回煞门复命。”
“是。”
卫斩刚踏出主殿大门,只见唐晚飞扑而来。
唐晚哭得梨花带雨,她扶着卫斩伸出的手臂,上气不接下气:
“卫斩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和别的女人成亲了!”
唐元气喘吁吁的小跑而来:
“姐,我不是说了吗,成亲只是为了接近那女人而已。”
“我不管!不行!卫斩哥哥不能和别的女人成亲!”说着,唐晚伸手欲扒卫斩衣领。
“让我看看她有没有碰了你!”卫斩抓住她伸来的手,阻了她接下来的逾矩动作。
“唐小姐,这是在下的任务,也是二门主的命令。”卫斩表情严肃,似有不悦。
见到到这个情形,唐元赶紧握下姐姐的手揣在怀里,安抚道:
“姐,你放心吧,她对师兄多有防范,不会让师兄近身的!现在师兄晚上都和我睡,真的!”
果然唐元最能哄得下她,唐晚一边抽泣一边擦着眼泪。从袖间偷偷瞥着卫斩,红着脸说:
“卫斩哥哥,待你完成此次任务……我就……我就和爹爹说,我想与你……”
“唐小姐。”
卫斩厉声打断了唐晚的话。
“在下不惧生死,只因世上毫无牵挂。”
卫斩轻轻一鞠接着道:“您贵为二门主的掌上明珠,在下与您身份有别,还望您今后慎言。”
这话是伤了唐晚的心,还未等唐晚辩驳,卫斩轻功一跃,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唐元急着想追上卫斩,却又见自己姐姐泪水汹涌,只能走上前去抱住唐晚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声叹息后,也消失在了煞门的上空。
…
鸡鸣声划开了云层,太阳从缝隙里冒了个尖儿。
终于回到了青原山上。
灶房里,二人呆愣四目相对。
“你会吗?”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望着灶房里周身的灶台柴火锅碗瓢盆,两人犯了难。
唐元哪里会做饭,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连杂院都未曾踏入过。
卫斩常以生肉草植果腹,野外生火易暴露痕迹,他也鲜少烹饪至熟。从未对吃食有过讲究的人对烹饪也是一窍不通。
想来那女魔头眼见也快起床了,唐元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竹筐里的食材就往锅里倒。
“师兄别愣着了!先做了再说!”
…
有柒庆幸,这二人没把自己的灶房给烧了。
今天格外不一样,不是被鸡叫声吵醒的,也不是被阳光照醒的。是被灶台里的滚滚浓烟给活活熏醒的。
盘子里是一滩黑褐色的粘稠物。
有柒望着眼前狼狈的二人,眉头紧锁:
“你们真的不是在耍我?”
用手指戳了戳盘子里的不明物体,有柒惊呼:
“这是给人吃的?这东西你们能吃得下?”
这架势,唐元真怕有柒一口把自己给生吞了。别无他法,唐元只能战战兢兢的提起筷子。颤抖的夹起指甲盖大小的碳化不明物,往嘴里送去。
“呕——”
嘴里刺激的滋味直冲天灵盖。
唐元也不知道自己放了什么,只知道瓶瓶罐罐能往里放的,什么红的白的黄的绿的,统统倒了进去。
转头望向自己师兄,只见卫斩面不改色的夹着盘着的菜一口一口的吃着,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唐元看呆了,同样看呆的还有有柒——
有柒一把夺下卫斩的筷子,端起那盘污秽朝外走去。唐元眼巴巴的望着有柒走进灶房,而后烟囱里升起了白烟。
不一会儿,几碗鸡蛋素面端了上来。
唐元望望有柒,又望望面前的面,咽了咽口水。
“吃啊,愣着干嘛。”
有柒动筷,唐元也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好吃!!”唐元实在没想到,看似普普通通的鸡蛋素面,竟然如此美味。毫不夸张,这是他活这十几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见眼前埋头狼吞虎咽的少年,有柒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望向自己的冷面丈夫,有柒一只手撑着脸甜声询问道:“怎么不吃啊?”
“吃吧,没毒的,我可不舍得毒你。”
有柒一面说着,一面在桌下用足尖去撩拨卫斩的腿侧。
卫斩似已习惯了这女人的胡作非为,并无所动。
他夹起面条送入口中——
“怎么样?”
有柒眼里闪着光,满怀期待。
鲜美的面汤裹着面条,在触及舌尖时,咸香迸发开来。温度适宜,韧度刚好。
卫斩从未在意过吃食,食物仅仅是用来维持生命的东西,何必将多余的时间耗费于此?他从小在荒山坟场靠着食腐肉尸骨存活。被扔到万恶血坑中,他食人肉喝人血度日。多难咽的东西他都能下口,只要能活下去。
而这一次,他体会到了被食欲掌控的滋味,像被拿捏住了味蕾,迫使他一口一口享受其中。
“小相公,你娘子的我手艺如何?”
“嗯,甚好。”
有柒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