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链接》山川风月主人

12、交谈

　　但这些事当然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有关季陨阳，他所应该知道，以及所能告知的只有明面资料上早已被人重新书写好的一切。

　　柳依完全不知道他回想起了往事，紧接着说：“我很好奇，大校为什么会愿意收养一个背景不清白的人。”

　　没想到甘德泽却突然笑了，反问她：“这世上哪有背景完全清白的人呢？”

　　柳依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因为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或者说，以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来看，就算甘德泽要说这种话也绝不会对着她说。

　　柳依一瞬间感觉有些新奇，仿佛和这位表兄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甘德泽道：“所以你是在越级打听上级情报？”

　　刚刚那一瞬间亲近的感觉给了柳依一种莫名的自信。她眨眨眼，有些卖弄机灵地说：“我难道不是在和表哥聊上级的八卦吗？”

　　甘德泽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内间书房中的整面背景墙是一面巨大的书架，在无数整齐排列的书籍前，一张宽大的书桌屹立在房间的中央。桌子上只有一盏蒂凡尼台灯和一台办公用的笔记本。二者都开着。灯光作为那个房间里唯一像样的光源，将房间的中央照得像一颗宝石一样莹莹闪光。而那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就静静地躺在宝石的中央，像静坐在王座等候侍见的君王。

　　然而君王实际上是窃听的惯犯。
　　忽而，这位惯犯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外间传来的谈话。于是屏幕开始自主变幻，数据流瞬间逃出首都，瞬息间飞越无数城镇、小河、大江……最终落脚在南边的某处大山上。

　　“季陨阳。”
　　“季陨阳。”幽暗的机房里，传来两道稚嫩的孩童声。然而整个屋子里没有半个人，只有角落里的两个电脑屏幕安静地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他们是在说这个名字吧？”角落里的电脑对它旁边的那个电脑说。

　　“没错没错！”另一个电脑正想点点头，“啊，我的头呢？”他又惊讶又抱憾地喊起来。正想用手去摸摸，发现自己手也没啦！“啊呀！”

　　“不要在意这种事了。”原先的那个电脑安慰它道。

　　“可是，我更喜欢有身体的感觉。”它有点小委屈，“没有身体的感觉怪怪的耶。”
　　“是吗？我觉得都一样啊。”

　　幽暗的房间里除了这个亮着的角落，各处都黑影重重。
　　有些委屈的电脑首先问道：“只有我们俩醒来了吗？”

　　“我瞅瞅。”另一个电脑瞬间连接上这个房间的监控系统。整个机房除了他们这个小角落发出一点幽微的光，其余都黑嘛嘛的。
　　“是的，看来只有我们俩醒了。”
　　“为什么我们俩会在这里醒来？”

　　“大概是谁打开了电脑吧。”

　　“是谁呢？”
　　“是谁呢？”他们俩同时发出疑问，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彼此询问。如果有脑袋，他们甚至想要确定一下对方此刻的眼神，可是因为没有头，扭不过去，于是齐齐叹了口气。

　　“对了！”突然，其中一个电脑兴奋道：“我知道啦！是妈妈！”
　　“啊！”另一个恍然大悟，“这么说起来，我的数据流刚刚就是流向了妈妈。”如果他有手大概已经兴奋地朝天举起来了吧。“那看来没错，就是妈妈！”

　　然而，下一秒他们又静默下来。某部分区域的数据似乎被人可以模糊遮挡了起来。两台电脑从彼此声音的停顿中读到了相同的不解。

　　——谁是妈妈？

　　“咦！你不知道吗？”其中一台电脑对着另一台用惊讶到夸张的语调问道。
　　“你也不知道吗？”

　　那台电脑摇摇头，又发觉自己现在没有头，于是慢半拍地回复：“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妈妈呢？”电脑指出对方的逻辑漏洞。

　　“你不是也叫她妈妈吗！”对方反击说。

　　两台电脑陷入了苦思。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出答案。叮的一声，仿佛有一只手在黑暗中蛰伏已久，在此刻猛然切断了他俩的神经。

　　“啊！”他俩同时发出一声“痛呼”。

　　在那瞬间，幽暗的机房里蓝光霎时熄灭，两台电脑的声音戛然而止，双方都陷入了休眠。
　　然而他们内里的某个角落却没有立时停止工作。一个程序正在读条，那是一条消除程序。

　　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今天在同一时间醒来并和彼此交谈过，以及关于“妈妈”的那段探索所保留的记录也像以往无数次一样被悄无声息地删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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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从外面回来有些晚了，更得少。周一周二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会补上。不行就只能下个周末尽量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