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兰因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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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一片沉默。
见众僧怒目瞧着自己，陶希音放下碗筷，有些疑惑：“妖孽是在说我？”
戒律晃了晃经卷似的纸筒，面色很是难看：“事已至此，整个元青的修士都在看我们兰因寺的笑话，你还有什么狡辩？”
“我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狡辩了？”陶希音盯着那纸筒，越瞧越眼熟，“那是……世风经？”
粉边白面的花报，全元青也就只有世风经了。
“檀越何苦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戒律上前几步，“兰因弟子，为红尘心改拜欢喜佛，现在各界各城都踩着我们兰因寺的脸面耻笑，檀越可满意了？满意了就快滚吧！我们兰因寺供不下你这尊大佛！”
这话没头没脑，听得戒尘一头雾水。“戒律师兄，您在说什么？”
陶希音却懂了个大概，她败坏素心名声的计划成功了？可她压根还没有下手啊！有人替她干了？要不然姜氏怎么会知道？
戒律：“你还在拖延什么？指望师叔来救你不成？你们给我把这妖孽轰出去！”
戒律的命令拉回陶希音的思绪。
“等等！此事非我所为！”她顿了顿道，“我承认，我来此的确抱着不好的心思，但早在这些天的纠结中改变了主意！”
众僧：“不是你那也是你的同伙！你如此狡猾，肯定早就告知了旁人！”
陶希音本想否认，但想到师父和师兄，否认的话却说不出口。难道真的是他们？
这番惊疑不定的模样落在戒律眼中就成了心虚，他哂笑着转身：“请吧，陶檀越。”扭头逮到院门口猫着一颗小光头，当即不悦，“戒尘？你要去哪儿？”
戒尘嘻嘻一笑：“没去哪儿，我关一下门。”
戒律正要再说话，院中响起脚步声。
陶希音起身道：“此事不对，我师父没空管这些闲事，我师兄更不可能做出这种毁人清誉的事，我要看看文章。”
她伸手讨要。
戒律已经很是不耐：“你以为我寺中无事可做？要走便快些……”
“给她看看。”沉静的男声从院门口传来。
是大师，他不知何时来的。
“陶檀越既说此事有疑，必然有她的道理。”
“啪！”
陶希音一把拽过世风经，头版展开便是一行大字——
【二问兰因：拜的是欢喜佛？修的是红尘心？】
不同于以往揭露辛秘的那些文章，本篇报道并不长，且是从第二人称的角度，以质问的口吻向大家披露了一些大师近期反常的细节，全程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却让阅读的人浮想联翩。
陶希音看完当场血气上涌，和上次一般抬手就撕。
“简直荒谬！也不知哪儿捕风捉影听来点传闻，就开始凭空捏造！大师什么时候给我洗手作羹汤了？又什么时候去兴隆寺拜欢喜佛了？我怎么不知道！最多冒雨给我送了把伞，还是把破的！”
她撕得愤慨，并未留意戒律闻言转头问了大师一句：“你还冒雨给她送过伞？”
大师未曾理会。
陶希音撕完还觉得不解气，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才与戒律说话。
“破案了，都是假的。知道我来此的只有我师父师兄两人，但他们从没来过兰因寺，又怎么知道寺里有几座佛殿，大师的院子叫了尘禅院？做饭和借什么孕期指南更是无中生有！大师的确很好，对我百般忍让，可那是有原因的，才不是……才不是被我所迷惑！”
戒律沉脸：“檀越既然知道，还做出这种事？”
陶希音：“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
戒律：“你方才明明承认心怀不轨！”
陶希音：“难道还不允许人改变主意吗？大师持身清正不畏邪魔，我与他不过是发生了点小误会，气消了自觉对他百般迫害很不合适，这也不行吗？如果你们硬要扣在我头上，我无话可说，反正我也不打算留了。”
她转头奔进禅室，把床褥被子给收了，便气鼓鼓想要出去。
原本面面相觑的众僧一时没了主意。
大师抬臂阻拦：“檀越要去往何处？”
陶希音没有理会，脚步不停生生从他身旁擦过，大师早她一步避身躲让。
走过两步，陶希音忽然回身，直勾勾探眸：“大师也觉得是我做的吗？”
大师反问：“我若说不信，檀越便能不气了？”
陶希音怒上心头：“你这是什么语气？文章里压根没对我指名道姓，全程问的只有你一人，肯定是你得罪了仇家，我还没怪你连累我，你们反倒来冤枉我！我不该气吗？”
大师：“那檀越要如何才肯消气？”
陶希音信口道：“你让我砍你几刀！”
没想到大师居然二话不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菜刀，双手递至陶希音面前，一脸平静道：“任凭檀越处置。”
陶希音没想到他还真敢，蓦然一退，结结巴巴道：“你，你少唬我！真以为我不敢吗？”
大师目色沉静，眼睛比无垢泉还要干净：“檀越气急攻心，腹中孩儿也会心脉紊乱，为免出现未知的意外，挨檀越几刀亦无不可。”
戒律大惊失色：“师叔！你未免太纵着她了！”
陶希音也大惊失色，指着大师嗫嚅半晌，忽然……忽然心中犯呕，捂着嘴跑开。
大师眉心一紧跟了上来，撂下句“得罪”就要捞过陶希音的手腕号脉。
“你走开！”几乎是下意识，陶希音抽手闪躲。
仿佛看见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盯着大师的眼底，半是惊恐半是狐疑。陶希音退着“你你你”了一阵，只吐出来一句“你有病”，就祭出飞毯转身跑路了。
由于太慌乱，她都忘了展开，而是直接扛着走的……
众僧盯着她身后的飞尘，神色不辨。
“戒尘。”
素心一个眼神，戒尘便飞快奔了出去。
“檀越主！檀越主你等等我……”
戒尘跑出去一会儿，又忽然折回来，塞了个乾坤袋在素心手里。
“这是檀越主要我转交给师父的，本来让我明天给但我怕忘了，说是承蒙照顾权当回礼，师父我去了！”说罢，路上又扬起一道飞尘。
众僧：“……”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院前的沉默。
时思步履蹒跚地从拱桥上下来，远远和众人行了一礼：“诸位师叔，弟子时思前来请罪，世风经一事该是弟子之过！”
戒律沉眉问道：“何出此言？”
时思就把半月前，带姜氏两位管事去斋院吃饭的事讲了，说自己一时说漏嘴，恐叫他们起了怀疑，当日便看见他们徘徊寺中不肯离去。
“你啊！多嘴！”戒律恨铁不成钢。
“都监师兄，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众僧问。
戒律望着陶希音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来与素心说话：“师叔，此事……恐是我急躁了，我这就去请陶檀越回来。”
“不必了。”
素心将乾坤袋收入袖中，“她去意已决。”
众人不明其意，还以为是说陶檀越正在气头上，追不回来。没想到晚些时候戒尘回来，却带回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陶希音走了，离开了灵山界。
戒律一听立刻起身，踱了两步懊恼道：“怪我。”又问戒尘，“你师父怎么说？”
戒尘：“师父没怎么说啊。哦，说了，他说他要去趟白玉京。”
戒律：“好好的……去白玉京做什么？”
隔着香炉轻烟，远在另一方的万象界万方城，又是另一幅景象。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兰因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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