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上》千里予

14、迷茫

　　不得不说，开欣的情绪很好猜，娱乐圈人精魏闻光看她的脸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魏闻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如果不在娱乐圈，必定是玄学大师。从见到开欣的第一面起，他就觉得很这姑娘的磁场很合，最关键的是他感觉她对郗望来说是不同的。

　　他固然可以继续劝下去，但他并没有这样做。毕竟这样很莫名其妙。

　　感情的事情很多时候就讲究一个“缘”字，尽管他有一颗当红娘的心，但暂时没有那个胆子。

　　再说郗望心不在这个上面，他自己不开窍，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面对一位将要封心锁爱的少女，魏闻再多说引起人家的反感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轻咳一声接过话头：“抱歉啊，刚才我那话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放心上。不管怎么样，从今天起，咱俩就是好朋友了，我绝对不会对第三个人说你跟郗望的事儿。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开欣本来还有些惴惴不安，她还挺怕魏闻展开什么说教的，但好在，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她忽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郗望会跟他成为朋友了。

　　她点点头，也露出个善意的笑：“谢谢。”

　　魏闻“嗐”了一声，豪爽道：“甭客气，这大过年的，也别在这儿待着了，要不我请你吃饭？”

　　开欣还是不太适应他的交友方式，连连拒绝：“谢谢不用了，我要去我舅舅家。”

　　魏闻十分绅士地起身：“我同事正在外面呢，我送你。”

　　开欣没再拒绝。她也是现在才了解到他虽然是童星出道，但不是家庭作坊模式，早早地就跟一家大影视公司签了合同，有成熟的团队，还配了司机。

　　回程的路上，开欣打开手机回复郗望的微信。

　　X：提前谢谢你的签名照，我会努力学习的，你也要注意身体。祝一切顺利，早日成为舞台上的大明星。

　　最后附上一个可爱小猫加油的表情包。

　　归程和来时的心情截然不同，她平静了许多。

　　魏闻是个不会冷场的人，安慰了她几句后，就讲起了他跟郗望的第一次见面。

　　“……我当时真以为他是我们公司新签的艺人，往那儿一站，一点儿都不夸张，跟二次元人物来到三次元一样。再然后他跳了段舞，太绝了，我要是个女的，当场就能爱上他。

　　“下课后，我就去问他要了联系方式。你都不知道，他特跩，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吐了仨字儿：‘不用了。’”

　　魏闻一边说，一边将那个场景演了出来，末了右手背拍着左手心：“当时我就决定要跟他成为朋友，他太带劲了！”

　　开欣一开始还能笑出来，但越听越不对劲儿，秀眉一皱，看向他的眼神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跟魏闻沟通挺省事儿的，他很会看人脸色。

　　“你别瞎想，我铁直，我就是喜欢他这种性格，帅哥之间的惺惺相惜。”

　　行吧，开欣信了。

　　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中，很快就到了开欣舅舅家小区门口。

　　开欣挥手道别，目送车子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冷意。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外套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想了想，应该是落在出租车上了。

　　开欣叹口气，抱臂快步往舅舅家走，太阳已然落山，没两分钟就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想起了郗望的话，确实不会再遇见像他那样的好心人，会借衣服给她穿。

　　==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每一天的时间都很珍贵。

　　附中早早开了学，大家都在争分夺秒，为之后到来的一模做准备。

　　但其中不包括开欣。

　　郗望的离开所带来的影响，比她预想的还要深远。

　　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再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在学习上。

　　她不光溜号的频率迅猛增长，而且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这让她觉得十分苦恼。

　　班主任和科任分别找她谈过，但并没有什么效果。开欣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其实之前郗望在学校的时候，她也不会经常看见他，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

　　但人在，跟人离开还是不一样。

　　对于开欣来说，郗望是犹如灯塔一般的存在。他在，她就安心，知道前进的方向，他离开了，灯塔灭了，她也就没有前行的动力。

　　所有道理她都懂，但她真的做不到。

　　她讨厌理科，不爱刷题，一想到她的未来再也没有郗望，她就学不进去。

　　不光是学习，什么都失去了最直接的意义。

　　开欣掩饰得很好，杨莹莹没有往郗望身上想，她看得开，劝她学不进去就先不学，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等歇够了再学。

　　开欣笑笑，不置可否。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模如约而至。

　　一模历来是高考前难度最大的一次考试，本来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下马威，开欣知道自己不会考好，但没想到成绩直接滑出了实验班。

　　这个时候不进步本来就很可怕了，她还在退步就更可怕。

　　开欣的巨大退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隔天补习班放学的时候江屿就没忍住问了出口。

　　“我看见了一模的各校排名，你的成绩起伏有点儿大，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开欣觉得江屿这话还是有些保守了，哪里是有点儿大，要是高考是这个分数，她就可以准备读高四了。

　　她不想给自己找任何借口，觉得这样很矫情，只能摇头。

　　江屿看着她沉默的脸庞，觉得开欣因为郗望在钻牛角尖，但他实在是没有立场说什么，他只是有些心疼。

　　于是他隐晦道：“人总要向前看的，没人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

　　没人希望……

　　她大概是魔怔了，听见这个词，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郗望。

　　练习生的生活很辛苦，除了刻苦地练习外，他还要学语言，学业也不能耽搁。

　　郗望不管在哪里都能做好一切，但开欣离开他，什么都做不好。

　　她突然感觉到了难为情。

　　“你也觉得我很差劲吧。”

　　江屿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状态不太好，需要好好调整一下。”

　　开欣看着4号线上满脸疲惫的学生们，抓着拉环的手指收紧：“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你有想学的专业，和未来想从事的工作吗？”

　　江屿回答得很坚定：“当然有，我要学计算机，丹尼斯·里奇是我偶像，以后我想跟他一样做科研。”

　　开欣看向江屿，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么具象的梦想。

　　“真羡慕你现在就知道未来要干什么。”

　　“你没有吗？”

　　开欣摇头。

　　江屿终于知道她迷茫的原因了，郗望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很难界定的关系，更是一个梦想。

　　“还有时间，梦想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会找到它的。”

　　“但愿吧。”开欣看向地铁站点指示灯，“你该下车了。”

　　江屿有些担心她的状态，下车前嘱咐她：“你要是想找人聊天，我随时都在。”

　　开欣冲他扬起了个笑：“谢谢。”

　　回到家里，郑崇娟和开海超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有看电视，气氛堪称严肃。

　　开欣说了句“我回来了”，磨磨蹭蹭地背着书包走过来，她明白今天免不了一顿训斥。

　　郑崇娟和开海超对视一眼，后者起身招呼开欣：“来吃点儿水果。”

　　开欣没什么胃口，只是背着书包站在那儿。

　　“过来，爸爸妈妈想跟你聊一下。”

　　开欣道歉：“对不起，这次一模我考得很差。”

　　郑崇娟也起身，走过去揽住女儿的肩膀：“没事儿，你先过来坐。”

　　开欣挣开母亲，低着头自顾自地说：“有事儿，你们不知道，我现在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做一张卷子，我做错了好多基础题，我白上那么多补习班，白熬那么多夜了……那些题目我明明是会的，但是我怎么都演算不出来。”

　　开海超看出她的不对劲儿来，赶忙安慰：“欣欣我们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坐下来，有什么事情跟爸爸妈妈说，我们一起找问题，好吗？”

　　开欣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感觉浑身颤抖，只想逃避：“爸，求你们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郑崇娟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不知所措，他俩本来就是怕给孩子压力，才憋了一天等到晚上她上完补习班再跟她谈，没想到她这么排斥。

　　一直都很乖乖女的开欣突然长出一身反骨，这让夫妻俩很难接受。

　　“老师也不知道她这次成绩掉这么多是怎么回事儿，就说是年后回去上课的状态不对。”

　　见郑崇娟急得坐立难安，开海超伸手握住她的手：“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绷得太紧了，我们给她一些时间。”

　　“不行，这都3月了，满打满算就100天，哪有这个时候松劲儿的？”郑崇娟态度强硬，顿了下又说，“她不愿意跟咱们说，那就找她愿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