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通告有风险[娱乐圈]》潮汐夜海

18、第 18 章

　　陆佳文一行人离开，陆勋上懒散的靠在轮椅中，这才像是卸了力。
　　废用的瘫手瘫脚都开始抽动，肩膀顿时塌陷下去，坐姿不再看起来那么的给人压力。在池屿的印象中，他哪怕是在什么地方躺着，也总有那种旁人没有的矜贵。
　　以前的经纪人总说他们像，池屿其实没搞懂像在哪里，他看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类似的气质，毕竟不是陆勋上这样被金钱堆着养起来的性子。
　　救命，所以他现在也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娱乐圈打工人。我怂我认了，能别皇了吗？
　　不等陆勋上说话，两名护工便自动上了前，一左一右的调低轮椅靠背，开始为他进行系统正式的按摩。陆勋上也没阻止，闭上眼睛微微蹙眉，看上去像是有些不适。
　　池屿坐在沙发上大气也不敢出，他能明白陆勋上这时候心情不好，但他哪怕是安慰也没立场，明明好像也没犯什么错，所有的决定都是公司商讨过后直接通知他的，但似乎就已经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陆勋上的身体没有什么掩饰，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在他眼前浮现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事实上他们同床共枕了这些天，池屿哪怕是刻意麻痹也不可能不了解，陆勋上一旦出镜，平日录制里的麻烦不说，他在电视上的身体形象不可能好看，舆论能像潮水一样把人溺死。陆勋上以前几乎没有黑料，寥寥几个黑粉被发函的发函，送传票的送传票，于情于理，他都没必要，这对一个前偶像的自尊心而言可谓是灭顶之灾。
　　绷直的瘫腿被护工托住小腿揉开所剩不多的肌肉，护工附到陆勋上到耳旁耳语了几句，随即便拿了一个长枕垫在陆勋上双腿的膝弯下，双腿抬高后两脚自然下垂，足背高弓，弧度弯的不太正常。腿倒是不抖了，但是前半往下紧贴的脚掌还在抖个不停，频率让池屿想到的像是小鸡啄米。
　　“腰疼。”陆勋上抬起眼睛，额侧甚至已经有些湿润，池屿能很明显的看到他咬了咬牙，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很难得露出他不太能控制的表情：“回房，我坐不住了。”
　　他没有坚持一定得表现出一个顽强的样子，但是这点柔软在此刻展露出来，让池屿又心酸又难过。
　　哥，我磕头，我给你磕头还不行吗！我这就给温鹤熙夏思润两条狗发微信，我们仨一块给你磕，我们都给你当狗行吗！
　　“是。”护工没多耽搁，似乎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池屿的存在，相当熟练自然的为陆勋上摆好手脚，把轮椅的椅背略一调整，一名护工就走到椅后准备为陆勋上推轮椅。这一画面池屿也感觉新奇，陆勋上很少让人帮忙推轮椅，他也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此时此刻大概虚弱的厉害，否则怎么也不会做出这些打破平日习惯的事。
　　他实在是没办法不内疚，于是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做出了选择：“哥，我来我来！”池屿长腿一迈，相当迅速的跨越过沙发桌椅，来到了陆勋上身边，顶替了护工的位置：“反正也是要一起睡的嘛，是吧。”
　　草，我在讲什么？池屿，你疯了，你他妈在讲什么猪话啊？！
　　陆勋上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变白，说完回房之后像是修生养息，再没讲一句话。闻言悠悠掀起了眼皮，赏给池屿一个淡且撩人的笑容：“哟，我们小屿还会不好意思呢？”但这话末了，大概是真的难受，他倒也没难为池屿：“让护工来就行了，我得收拾一下，你先睡去吧。”
　　“晚上吃多了，撑得睡不着。”池屿面不改色心不跳，心想反正也不要脸了，陆勋上又不是第一回见自己不要脸：“勋哥，真的，给弟弟一个伺候你的机会，我都恨不得给你磕头，我在心里都给你磕过了！”
　　“你这蠢样儿，我的天呐。”陆勋上翻了个白眼，虚虚抬起那只刚被安置在身侧的蜷手，手臂抖着下垂：“去给哥哥点根烟，我今儿是真想来一口。”
　　“算了吧哥。”池屿憋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童养媳。把那只没抬多高的软臂握住，池屿很自然的捞进掌心捏了捏，他自己都没注意，但是很难得，陆勋上没开口阻止也没骂他：“真的，我也戒了。”
　　“稀奇。”陆勋上由着他给自己胡乱揉手，悬高时间太长，上臂酸疼不已，显然已经完全是由着池屿握住才没落下来，但他并不打算说：“什么时候戒的？”
　　“刚刚。”
　　池屿眨了眨眼睛，陆勋上一晃神，像是看见了舞台上遥远的星光。
　　陆勋上倒没骗他，身体上的许多问题他已经尽量在池屿面前袒露，以免等真的绑定在一起，池屿受不了。但有一些仍然是难以启齿的状况，只是都是成年人，池屿装傻他也能舒坦一点。高位截瘫这件事残忍又痛苦，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来自我恢复，但还没豁达到可以什么也不在意。
　　池屿进浴室也冲了个澡，他已经知道隔壁是陆勋上，第一次进去时里面奇怪的构造还有些印象，现在想来大多是为了陆勋上的身体使用起来更方便。花洒又从头顶冲出大量的热水来，池屿闭上眼睛，有一种格外奇妙的感觉，似乎水流能感受到心有灵犀，他甚至能在脑海中想象出陆勋上现在的样子。
　　是他现在的身体，但池屿并不觉得有什么讨厌，甚至对陆勋上的残疾也没多大感觉，他已经很快的接受了这一现实。只是又很清楚隐隐的悸动，这和爱情无关。
　　三年朝夕相处没质变的情感，谁也不能指望十几二十天就发生质变。
　　他又在热水里给自己打了一炮，浑身卸力，四肢疲软，差点没站稳。脑海中又闪过某些旖旎画面，风情万种，只是池屿没想明白，怎么每次都是陆勋上啊？就算是做春梦，也该换个人了，自己喜欢的不是他这类型，而且以前舞cp也不是只和他舞，比起陆勋上池屿反而觉得自己现实里会更喜欢萧鸣那款的长相，其实温鹤熙也不错，他自己以前偶尔看粉丝写的cp文，也就觉得23家产出的粮最好，反正他看了是很有感觉。
　　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和他朝夕相处的原因？池屿觉得怪怪的，爬起来涂了乳霜穿上衣服，晃晃悠悠的走出浴室。
　　陆勋上已经被抱出来躺好了，被褥遮盖了大半身躯，如果忽视□□夹的软枕，他像是被摆好固定的假人。床边给池屿留了一盏夜灯，昏暗灯光下，他的侧脸精致无比，全角度无死角不是说说而已。
　　池屿出来正看经纪人给他发的工作安排，他们那个除了陆勋上都在的前团群今天也毫不意外的活了。池屿忽然恶向胆边生，迅速抓过手机对着陆勋上“咔嚓”就是一张，拍摄声音还没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你又闲的没事干了？”陆勋上低哑地声音响起，池屿打了个寒颤，这声音简直像债主上门，自己欠了他五百年的卖身契：“要把我发你们群里？”
　　“不是啊，我就觉得哥你挺好看……”解释说一半，池屿忽然哽住：“卧槽，你怎么知道我们有群？不对，什么群，哥你说啥呢，我们没群！”
　　没什么比背地里排挤人还被人发现更尴尬的事了。
　　“我还没说是谁呢。”陆勋上低声轻笑，有点无奈，倒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你们几个脑袋瓜子加一块也就那么大，我真懒得计较。”
　　“那么大是多大？”池屿哼了一声，感觉陆勋上心情好多了，就坐到床边和他聊天，他在群里聊了几句，温鹤熙夏思润也都觉得挺不好意思，还把萧鸣和姚青璞炸出来了，这会儿正是回忆过去荣光的煽情时刻，忍不住又勾起池屿的歉意，他决定多和陆勋上说几句好话：“勋哥，你可别想多，这群拉的可早了，你那会儿不是，看起来不太好讲话嘛……后来大群你给退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拉你进来。”
　　“你信我，我们真没说你坏话！”
　　主要是也不怎么提你。
　　池屿一把抓过陆勋上的肩膀，直接把他摆好的姿势给晃散架了，陆勋上失去平衡，上半身往中间倒去，下半身还扭在侧面，相当奇怪的一个姿势。
　　陆勋上本来没什么，池屿这一抓才算是把人惹火了，他身上还有未曾缓解的神经痛，加上困倦疲惫，累的坐都坐不住：“池屿，你是不是就不能乖三分钟？你到底能不能老老实实睡觉！”
　　“哎。”池屿咂咂嘴，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能。”
　　被凶这一句，池屿连那句乖都没觉得奇怪。他也不敢再碰陆勋上了，但被他那一抓，陆勋上睡的姿势非常别扭，因为一直没转过来，两条撇在一起的软腿瘫脚微微抽搐，池屿怕他再抽筋，而且也明显看起来睡的不舒服，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语气小心：“哥…我要不要给你翻一下？”
　　看他这怂乖怂乖的模样，陆勋上又消了火，脖颈吃力扭转，但瞳孔却绽了桃花：“翻一下，唉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池屿如获大赦，准备好好表现一下。他十分努力的回忆护工怎么给陆勋上翻身的样子，但没回忆多少他就放弃了，因为之前根本没注意，不存在记不记得这件事。
　　“随便翻一下就行。”陆勋上看出他不会，话里也不知道是宠溺还是无奈，温柔了许多：“过两个小时护工还会过来，你放心，这两个小时你怎么折腾我都死不了。”
　　怎么折腾我都死不了。
　　怎么折腾。
　　这话好像很正常，但池屿心里有鬼听着就不对劲，他忽然觉得脸颊滚烫，像被幻想对象直接戳破了心事。
　　虽然有了陆勋上的包票，但池屿还是不敢，只能放轻力道，先是把人上半身转过来，接着托住他的后背，拿刚才垫在陆勋上身后的枕头抵住，虽然他没掌握好距离，不太熟练，但陆勋上人还是将将靠住。接着池屿便坐起来，抱住陆勋上的腰腹，帮他把下半身翻过来。
　　原本他可能用腿勾一下那两只瘫脚就能转过来，但池屿不敢乱动，也不是想趁机占便宜，此刻内疚占了上风，池屿确实是想好好的把陆勋上伺候一下。
　　抱下半身的时候，池屿碰到了陆勋上的股间。因为一直穿着睡衣，也没有赤身相对的时刻，所以池屿虽然有些了解但没有亲眼见过，等手下真的摸到了那种不属于人类肢体的软绵感，像是婴幼儿身上才会出现的棉绸软布，他才后知后觉起来，这下倒没多耽误，池屿一下就想明白了那是什么。
　　勋哥，你这真的是蛮辛苦。
　　“哥。实在不行，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池屿躺回床头，侧面和陆勋上四目相对，颇为心酸道：“你放心，我真不怪你，就是没红的命，你不好说的话我去和公司说。”
　　“废话这么多。”陆勋上闭上眼睛假寐，言语淡淡，裹了一层清晰可见的温柔。他的手池屿忘了摆，随着体位的变换移动，自然的搭垂在胸前，离池屿的手近在咫尺，只差一个人轻轻移动的距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睁开眼睛，眸光中似有万千闪耀，寒冰敛去光芒，只留下了一面面的晶莹。悄无声息间，那只蜷缩紧扣的畸形手掌似乎微微动了动，试图往前移动半分，同它肌张力高涨时不一样，但没人能说那到底是不是痉挛。
　　“哎，良心过不去。”池屿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他收回了手，交叠在脑后：“你这情况鹤熙小夏都知道了，我们仨都内疚一晚上。真的，你别不信。”池屿转头看了看陆勋上，认真严肃：“虽然你悄没声的跑路这事怎么想怎么气人吧，但我们一直都觉得你是好队长。”
　　可能是池屿严肃的样子太有趣，陆勋上盯着他看了两秒，一个没忍住，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个屁啊！”池屿有种被取笑的羞耻感，怒道：“白给你真情表白了！我们仨本来还说要是真上节目被你带飞，一起给你磕个头来着，你让我们当狗就当狗，让我们冲谁吼就冲谁吼。”
　　“我再给你接一句？这还挺顺口。”陆勋上眼皮一掀，看起来颇为嫌弃：“要不说团结力量大呢，你们仨在一块说相声都比你们仨写的破歌强。”
　　......
　　聊天就聊天，不聊就睡觉，有事没啊老说什么事业，看没看出来人不爱听呢。
　　“我要真不去了你怎么办？”池屿愤怒的躺下，伸手关上了灯，准备结束这场让他心塞的对话。黑暗之中，他原本已经快睡着了，忽然听见身旁有低声轻问：“小屿，你让我怎么办？”
　　“没事儿。”池屿嘀嘀咕咕，半梦半醒间往身旁一扒拉，不知道攀到了谁身上。身体柔软舒适，让池屿觉得特别好抱：“我找小铭...反正炒CP，我和小铭...官配。”
　　“这么疼他啊？”陆勋上睁开眼，看见池屿把脑袋拱到了自己怀里，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想撑一下身后，能让池屿靠的舒服点。结果试了试他自己倒是能动，但是手臂被池屿圈着，根本挪不开他举铁多年的肱二头肌。陆勋上轻声笑笑，放弃了继续挣扎：“你敢和别人炒...我真是要让你气死了。”
　　这一夜池屿睡得安稳，只是旖旎情种，不知道又落进了谁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