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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侍寝 ...

  •   刚穿书过来时,觉得自己就像大千世界中不可能的那一个可能,充满兴奋。

      但她穿过来是个乞丐。
      那时候总以为自己有别的隐藏身份或者金手指。

      但事实证明,她就是个小乞丐。
      是一个没有任何物质,没有特异功能的乞丐。她没有朋友,一身恶臭,衣服破烂,还满身是伤,患着大病要死不活。

      开始的时候特别相信一个老乞丐,那里的乞丐都听他的话,他是老大。
      每次老乞丐有吃的就给她分,但她是个姑娘啊。她穿着烂布,梳的男孩子的头发,发育不良,脸抹黑了,倒真像个小子。

      那天是她吃的最饱的一回,老乞丐让她洗洗脸,把她摁到了破庙的席子上。

      老乞丐露出黄牙,她觉得害怕,死命挣扎,衣服被拉到了肩上。
      她一手推他,一手拽着他结块了的头发,在快绝望的时候摸到了一块石头。
      她闭着眼流泪,在老乞丐头上敲了好几个窟窿。

      那一刻,不知道怎么,她一点也不害怕。

      她花了几个时辰把老乞丐丢到荒郊野外,就在那破庙等来天亮。
      那之后,他以男孩子的身份活,成了新老大。

      是穿书,可她什么好处也没有,身体太弱,病病歪歪,连做工,人家都不要。
      于是她第一次认清这个世界的黑暗。
      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

      ·
      公良祁朝马总管发完脾气,心情更差了。于是就想找茬。
      钟文不在,钟文的“人”白筠就成了新目标。

      “妙妃娘娘,陛下让你速去青梧殿侍寝。”来接她的是小时子。

      真侍寝?
      她不信。

      但小时子很严谨,张罗长藤殿里的珍珠与碧玉给她沐浴更衣,还送来了一批上好的云纱。

      “妙妃娘娘,您里面少穿些。”
      “…”
      “奴才这不是为您想么。”
      我谢谢你。

      白筠穿的与平时并无大不同,就是依言穿了那条云纱。
      怕走路发汗,她被迫坐上了轿撵抬着过去。

      小时子跟在一旁,时不时皱眉看她一眼。一会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给她,一会儿又释然,看得白筠倒不无聊了。

      马总管见人来,过来低声敲打,“既得陛下喜爱,一些别的心思收一收,等诞下小皇子,想要什么都有。”

      “马总管说的是。”白筠从善如流的回答,低眉顺眼的模样让马总管心里那点膈应少了些。

      “进去吧。”
      马总管走在前带路,让珍珠留在殿外等候。

      青梧殿她是熟悉的,哪里有灯台,哪里有小门,哪里有窗,就连公良祁最爱躺的那张榻,她曾经也时常躺。

      “陛下,妙妃娘娘已到。”
      “你下去。”
      “是,陛下安寝。”

      白筠没往前,只在原地行了跪礼,“陛下安。”
      公良祁打量她,觉得没意思。
      宫礼居然没错。

      他想了想,顺势躺在榻上,语气冷淡,“丞相让你进宫的?”

      “回陛下,是丞相为臣留了进宫的机会。”

      公良祁眼中掠起一丝兴奋,“接近寡人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除掉寡人?”
      “还是想给丞相递消息?”
      仿佛白筠一回答,他便有机会杀死她。

      “陛下,臣是忘尘大师的弟子,若入尘世,必是为国。何况丞相大人虽为伯乐,却非臣愿意效忠之人,臣心系陛下啊。”

      “借口!”

      你还不是想借口杀我。
      “臣不敢欺瞒陛下,臣原在山野寺庙长大,丞相前来,便不敢不入都城。臣虽一介女子,但受教于菩提寺,也有气节。”
      她边说着,挤出来两滴泪。
      “丞相数次想侵犯于臣,在宫外他并不联系臣。但在宫内拦臣,让臣进宫接近陛下埋下杀机。”

      公良祁冷笑,好女色,还想杀他。
      这国师大抵是没撒谎。
      他抬眼看过去,就见这女子的眼泪滴到地上,声音凄哀,“陛下,我恨丞相啊。”

      心情没那么坏了,但长夜漫漫。
      于是他冷声道:“丞相教导我长大,你如此诽谤我的恩师,想死么?”
      “…”

      白筠真想把这个千方百计非要杀人的狗皇帝脑壳敲开。
      但她不敢。
      “陛下在臣眼中如天神临世,身姿飘逸,面若皎月,眸如灵泉,臣崇拜陛下!在臣眼中,陛下是陛下,丞相是丞相。”
      “…”

      “陛下不让臣恨丞相,那臣便爱戴丞相!”
      “…”

      公良祁觉得这女子像只鹦鹉,他的脑子开始疼了。
      心中燥意肆起。

      他心里绷着的那根弦说,杀人一定有理由,但现在他找不到理由。
      此女子恨丞相。他也是。
      且此女子还崇拜于他,虽然他并不需要这可笑的崇拜。

      “你回去。”
      公良祁生平第一回发了善心。

      “是,陛下。”

      白筠退出去,行至大殿门口,却发现殿门已关,且从外面落了锁。
      她拧眉,这是什么怪毛病,原来倒是没发现。

      此时也不敢再进去,敲了敲门,外面似乎也没反应。

      她在宽阔的殿内转了一圈,寻了一处角落坐下靠着休息。
      没得选,在这睡也行。
      公良祁总不能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杀她。

      然而,他还真的会半夜出来杀人。

      这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珠子泛着幽幽的红色,长长的黑指甲,手背黑色的经脉蔓延。
      他此刻已经失了理智在殿中如一道残影四处穿行。

      白筠不敢动,甚至屏住了呼吸,缩在角落降低存在。
      但他仍然看过来,那双眼像泛着红色的光,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

      他一步步像白筠走来,空气凝滞,风也锐利如刀。
      白筠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忍着脸上被割的疼痛,绷紧神经。

      公良祁伸出爪子破空划过,直奔她的脖子。白筠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一个侧身跃起,迅速逃离。
      后面的人滞留一瞬,大概没想到如此脆弱的人类居然能从他手中逃脱。

      他化为残影追上去,速度太快,长指甲划过白筠的脖子。她没能完全躲过,被划了几道伤痕。

      本来准备转身还击,结果刚才还发疯的人已经倒下了。
      她摸了摸脸,只有一道细痕。就是脖子疼,能触到血迹。

      “狗皇帝下手挺狠。”
      她上前踢了踢,没敢使劲。

      “怎么这幅样子,这本书到底什么情况…不对…师父说撕裂时空,有妖魔卷入。也不对啊,公良祁不是土生土长的人吗?”
      白筠蹲下,仔细查看他的情况。

      她翻了翻,发现他的手臂上居然生出了羽毛。
      在触碰过程中,手上沾的血染到了羽毛上,很快便凭空消失。

      白筠惊奇的看着他身上的羽毛消失。

      “好家伙,我的血有这功能?”
      她又试了试碰他的手,黑指甲也瞬间没了。

      “这一世不仅有妖魔,还给了我金手指?”
      “不会最后要以我祭妖魔来救世吧?”

      白筠将公良祁拖回去,决定捂好马甲。
      现在只有公良祁这一个像妖的出现,且不说能不能救他,如果公良祁知道了,肯定要杀她喝血的。

      他们还不熟,公良祁目前还是个大坏蛋。

      在大殿蹲了一夜。

      早晨马总管喜气洋洋的打开殿门,见白筠眼下乌青的模样,脖子还有抓伤,笑得更高兴,
      “妙妃娘娘,陛下可醒了?”

      “不知道。”
      “马总管,为何青梧殿夜间锁殿?”

      马总管看似同平常一样,面色不变,“陛下的吩咐,奴才只是照办。”
      “娘娘可需要轿撵相送。”

      她看马总管频频看向她的脖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想被宫人议论,她便道:“劳烦马总管。”

      “娘娘客气了。”

      白筠虽然坐了轿撵,但宫内人多眼杂,她被陛下宣召侍寝宠爱一夜,脖子抓伤的事还是很快传遍了皇宫。

      林玉然垂眸淡笑。

      “玉然,她果然是不同的。”张水秋有些为林玉然不平。
      她不知道国师如何,她只知道玉然极好。

      林玉然扶正她的金钗,温和道:“没关系,人各有命,慢慢来。”
      “嗯,玉然这么优秀,陛下总会瞧见。”

      有白筠这个开始,许多宫殿的妃子都准备行动起来了。

      白筠知晓大家误会,又不好解释。
      只能独自尴尬到抠地,窝在宫中制香。

      ·
      公良祁一直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于是早年便吩咐马总管夜夜锁住殿门。
      他不记得发生的事,但第二日身体状况会十分不好。
      这次醒来倒没有不适。
      他看了看脱落的指甲,肯定昨夜身体确实变化了。

      他揉了眉,就见马总管一脸喜色。他不懂人为什么那么多喜怒哀乐,只冷着脸被伺候洗漱。

      “陛下,妙妃娘娘服侍的可还好?”

      公良祁抬了眼,“她昨晚没回去?”

      “?”
      “妙妃娘娘早晨刚从青梧殿离开。”

      公良祁随意喝了两口粥,便躺在了窗前的榻上。
      殿门落锁,他吩咐夜间宫人不得靠近青梧殿,她确实回不去。

      他闭着眼,突然想到昨晚的情况极有可能与那个国师有关。
      她看见了?
      或者是因为她,所以他今日醒来身体一切正常。

      种子一旦埋下,思绪便不能停下。
      真有意思。
      这世上居然还有个人可能与他这种妖物有联系。

      他突然发出一声笑。
      但他从未笑出声过。
      这声笑便听着似是真心,又似嘲讽,声音中带着古怪的尖锐。

      吓得马总管头偷偷瞧他。
      陛下这笑,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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