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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百花齐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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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行程慢,走了有一时辰才瞧见宫门,那里已经呜呜泱泱站了一堆人等着逐个检查进宫的秀女。
宫门前停轿,所有女子整齐站成两列,右侧以白筠为首,左侧则是一个眉眼染愁的女子,瞧着像一抹江南烟雨。
林玉然站在右侧第二个,轻抬眼,打量白筠与左侧那位。
一个个检查,再进入。先进入的十人被一个引侍先带入内。
小时子被马总管遣来打探情况,便驱了那个引侍离开,亲自带她们过去。
他能如此,其实是看见了白筠。
“国师大人怎么…?”
众女听见此话,都悄悄看她是谁,竟被如此尊敬。
其中有些人是听过名号见过画像的,但大部分都在家中,消息闭塞。
白筠觉得这小太监故意给她招敌人的,她真心不愿搭理。
小时子接着那句问话就是,“国师大人身份在这,陛下一定多给几分情面。”
啧,确定了。
这太监就是故意的。
果然,身后好几道敌意的眼神朝她隐约射来,尤其背后那道最甚。
青鸾殿与青梧殿本就是相邻宫殿,青鸾殿是为皇后所建。且它们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空。
空荡荡的空。
大殿除了高位上的座位和壁边的烛,什么也没有。
等百人都入殿站好,小时子才去青梧殿请公良祁。
又等了一炷香人才来。
公良祁苍白着脸,眉目凌厉,眼神冰冷。
马总管弓着腰将他请去高位上坐下。
他从一众脂粉味中穿过,皱着眉脸更冷了。
众花偷偷看,发现陛下如此好看后那些害怕便淡了,如今大多都眼神含羞。
白筠低头想打呵欠,自知时机不对,只能忍住,眼中憋出一丝泪意。
马总管站在公良祁身侧,弓着身轻声道:“陛下,您先选出合眼缘的女子,再依次为她们赐级。”
“麻烦。”
“陛下宽心,选了您心仪的女子,往后后宫和睦,早日添下皇子。”
公良祁凌厉的眼神扫过马总管,倒没发脾气让人把他拖下去杀了。
他看向底下一众女子,想起那阵脂粉味,只觉厌恶。
尤其那几个偷看他的女人。
视线收回时突然一顿,“国师又来算命?”
公良祁仿佛找见了烦躁之中的一丁点乐趣,问她:“国师,你算算我选哪个。”
“…”
白筠不得不挪到中间跪下答话。
“陛下心意,臣不知。”
公良祁冷嗤一声,“我让你们自己选。”
“给你们一次机会离开。”
无人离去,众女跪下,都道甘愿服侍陛下。
白筠觉得那些女子天真了。
公良祁也觉得那些女子可笑。
不过一想到如此多的人心甘情愿给他杀,心情舒畅。
“如此,都留下。”
马总管很是高兴,有女人服侍就好,不愁小皇子。
“陛下,那关于品级?”
“都封妃。”
马总管愣了一下,随后道:“陛下,若都封妃,关于住所…”
“你看着办。”
公良祁被那些味熏得恶心,一跃而起,使轻功离开。
期间还踩了两个女子的肩,两人承受不住倒地痛呼。
没被踩着的女子皆觉得陛下潇洒,心动不已。
白筠嘴角抽了抽,还好自己跪着,不然第一个踩的就是她。
她看了看左侧的那位柔弱的女子,正捂着肩一脸痛苦,同情了一秒。
马总管让人送受伤的两人去偏殿等御医来看,其他人等在大殿确定住所。
白筠也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马总管扫了一圈,又看了名册,圈圈画画。等了一会儿,他尖声道:“妙怀,赐名号妙妃,居长藤殿。林玉然,赐名号玉妃,张水秋,赐名号秋妃,与玉妃共居玉华殿……”
除了白筠,其他官宦之女皆两人一个宫殿。民间之女则是五人一个宫殿,小桃与那位眉眼淡淡的女子分到了一起。
其实白筠能想明白,她本就是国师,自然殊待。
而且马总管忠心公良祁,以为她是丞相一派就故意如此。
她一人独居,所有人都会将她视为敌人。
她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小桃接来与自己同住。
好歹一个地方出来的不是。
林玉然随太监去往玉华殿,张水秋走在旁边不敢找林玉然搭话。
她父亲品级低,为了财权才送她入宫的。
林玉然心里失落,本以为自己能大放异彩,把所有女子都踩在脚下,结果没想到陛下什么都不看。
就只与那个妙怀说了几句话,便都封了妃。
她缓了心中的郁闷,扶住张水秋的手臂,“如今我俩住在一起,就如同姐妹一般相互照应。”
“自然。”张水秋高兴应答。
林玉然亲和的冲她笑了笑,“如今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过几日我的贴身婢女便进宫来了,父亲为我买了许多首饰也会带来,到时候再送你。”
“没关系,我,我也没什么送的。”张水秋想了想,取了手腕上的镯子,“这个送你,这是我娘卖了嫁妆买的,也算我的心意。”
任由张水秋把镯子给她戴上,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谢谢你,这镯子真好看。”
张水秋看她不仅喜爱,还十分珍视,不由更亲近她了些。
·
天色暗下来,宫中许多宫殿都点了灯,比起以往死气沉沉的模样大不一样。
马总管笑着,眼中蓄了泪,他抬手擦了才进青梧殿内。
“总管,陛下似乎心情又不大好。”
“知晓了。”马总管摆出能挤出褶子的笑进去。
“陛下可又头疼?”
公良祁不说话,躺在美人榻上看着窗外。这窗外也没什么特别,还是与平日一般。
“宫里亮吗?”
马总管觉得奇怪,但还是笑眯眯的答:“亮,宫内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公良祁眼里的情绪似乎更浓了,黑黝黝的一片,让人心惊。
他随意挥手,一股气流冲出掌心将马总管击出老远,马总管当即吐出一口血。
他颤巍巍爬起来跪着,“陛下…”
“你喜欢亮?我不喜欢。”
窗外确实不亮,可他却仿佛看见了那个冬夜,整个皇宫亮得惊人。
他躲在墙内,被柜子挡住,留下的出气的缝,让他看见自己的母亲为了保命匍匐在丞相眼前,主动脱了衣服。
他再不敢看,可那些恶心的声音都涌进耳朵里。
后来他听见拔剑的声音,一切归于平静。
那位他敬重的爱着的母亲主动求辱。
此刻却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身体堪堪被撕碎的衣服盖住。
他那一刻,觉得她死了真好。
他讨厌亮着的灯,尤其那亮白如昼的夜晚。
马总管知晓公良祁活下来不易,且有阴影,但他并不知晓公良祁亲眼所见的事。
此刻他身体疼痛,但也无悔。
本该随前陛下一起死的,只是那时陛下还小,他得保护小陛下的命。
“陛下,奴才也不爱亮灯了。”
公良祁看了看他。
今日想杀人,但看着马总管的血,却没以往的愉悦。
他更加烦躁,“下去吧。”
“是,陛下安寝。”
·
宫内多了女人,确实更吵闹。
但好在她们没胆子往公良祁那边去吵。
那些女人最爱串门子,以小桃为首。
最爱挑事,以南方来的一个小官之女方琳为首。在她看来,都是妃子,品级相同,谁也不比谁高贵。
白筠每日听殿里的小宫女给她唠,真想对方琳说:不仅现代拼爹,古代也拼的。
而说起谁最招人喜欢,那得以林玉然为首。
白筠的宫殿是没人去的,因为特殊对待,大家就一致排斥她。
正合她心意。
小桃当时买的山楂与方糖在宫门检查处放了好几天,今日也终于到了她手上。
她去了殿里的小厨房,捣鼓糖葫芦。
奈何她并不是个聪明的,第一次失败了,糖衣不脆。
第二次熬糖的时间太短,裹不上去。
她叹气。
第三次,终于成功了。
尝了尝,糖衣酥脆,就是山楂不新鲜。
她唤了那个爱唠嗑的小宫女,“珍珠,殿内有什么水果吗?”
“回国师大人,有的。有橘子和葡萄。”
“新鲜吗?”
“因为陛下选妃,马总管给各个宫殿都送了,奴婢放在冰室里了,很新鲜。”
“拿点来。”
白筠等水果的时候把山楂糖葫芦分给了宫内的小太监,大家一脸喜色。
“谢国师大人赏赐。”
她虽入了宫,但目的不是为了做公良祁的妃子,于是也没让他们叫她娘娘。
而且他们也有分寸,会分场合。
派到这殿里的,除了小木子大概是来监视她的,其他几个都是之前无主的。
来了之后一心要跟她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有了冰糖葫芦,她也乐意给他们。
珍珠很快端着水果进来,见每人手里都有糖葫芦,已经分完了,难免不高兴。
她真是什么情绪都在脸上。
之前也问过,这么真实怎么在宫内活下来的。
珍珠一脸骄傲,说制衣坊的掌事是她姨母。
不过珍珠表现的究竟是不是真实,白筠不大在乎。
她的防备心,永远不会低。
这次白筠把葡萄糖葫芦给了珍珠一串,她当即高兴的夸起她来。
白筠自己也尝了一串橘子的,糖衣又脆又甜,橘子微酸,但很新鲜爽口,不禁满足的眯眼。
“国师大人,您这样真好看…”
白筠被她突如其来的真心夸赞弄的愣了一下,也不想吃了,让人收拾。
珍珠把那串糖葫芦小心翼翼包好递给了一个小太监暂时拿着,然后扶着白筠往房间去。
她自己说得开心,“国师大人,您以往就像九天仙女一样,高高的。虽然也笑,但感觉有些清冷,刚刚吃糖葫芦时,您笑得可真好看,就像离我很近很近,能摘到那弯月亮了。”
“嘴真甜,不用吃糖葫芦了。”
白筠语气淡,带了一抹笑。
“国师大人给每个人都赐了,可不能独少了珍珠的~”
“行了,开玩笑的。”
白筠失了兴致,珍珠见她不笑了,就安静扶她回房。
天真的笑么,也不是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