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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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后，赫尔想起那一天自己第一次走进霍格沃茨，只顾着带着好奇的神色四下张望。不由轻笑，那时候，真的是无知无畏啊。
可是彼时，他只记得，霍格沃茨的天花板是那样明朗，漫天的星星就像自己幼年时候的梦境。
以至于他在那样的一种心境中，再次看到斯内普翻卷着黑袍在墙角一闪而过的时候，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真的走进了一场宏大梦境里。
那些欢腾的少年，那些明媚的笑声，那些记录在古堡每一块石头背后的故事，那些几千年来一直被隐藏却从来不曾消失的故事的印记。那些招摇的爱情，那些刻骨的相思，那些仿佛浸在水里一般缓缓流过的温润的日子，那些在时间里逐渐剥落了修饰的故事写就的传奇。
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旁观着事情的发生，旁观着姨妈一字一句的记录。
他知道，在故事里，这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有的人被怀疑，有的人被放逐，有的人被欺瞒，有的人被寄予希望。
可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已经将故事的结局提前揭晓。虽然只是匆匆的几句话，却很有可能会改变事情的进展和很多人的一生。在这样的认知之下，他看到斯内普的背影，竟怀着异样的紧张侧脸避过。
然而他知道斯内普是可靠的，他总是可靠。
于是他一直在期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卢修斯和邓布利多的交涉他几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不是瞥一眼窗外，等着斯内普黑袍翻涌着出现，冷冷地打断卢修斯，用一贯的耳语一般恰好被听见的油滑声音说有事情要和校长商量。
然而斯内普没有出现，一直到卢修斯满意地罢免了校长，邓布利多不卑不亢地说出“只有学校里的所有人都背叛我，我才会离开”（这句话的原话是什么不记得了，哈二不在手边的日子真不好过），斯内普仍然没有出现，就仿佛整件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一般，隐没在霍格沃茨昏暗的夜色里。
赫尔的心里不由轻轻“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人曾经是双面间谍，他也知道邓布利多一贯不让他担任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声称那样的课程会唤起他心中对于黑魔法的向往，他更是比谁都知道，这个阴沉的男子从来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的人。可是他一直倾向于相信他是一个凤凰社员——那意味着最起码他是忠于邓布利多的。可是此时，他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却迟迟不出现，这不能不叫赫尔心里左右摇摆起来。
姨妈从来没有确切地说过邓布利多信任他的原因，姨妈甚至并没有确切地说过他的结局。赫尔突然想起他是一个食死徒，是那个黑魔法研习小组的小头目。这一切都让他紧张：如果斯内普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倒向凤凰社，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几乎就是致命的——他泄露了伏地魔的机密，向一个食死徒——这件事的后果他不敢去想。
第二天，几乎彻夜未眠的赫尔一来到魔法部，就觉得周围的气场隐隐约约有了些许变化。
最直接的感受是他遇到更多的笑脸，几乎每个人都会给予一个微笑。毕竟，他明里暗里已经成为卢修斯身边的红人，金斯莱要争取的盟友，甚至有传言说，他还是邓布利多当年最器重的学生之一。
对于前两项，赫尔都淡淡接受了，可是邓布利多器重的学生这一说还是难免叫他好笑。据他所知，赫尔•肖恩虽不是贵族出身，却是纯血巫师，又是拉文克劳不喜张扬的个性，就算是被卢修斯注意也不过是歪打正着。邓布利多？他撇撇嘴，用金斯莱的话来说，那可是个老疯子。
赫尔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能顺利地走到魔法部大厅，至少说明斯内普还不准备立刻和他翻脸。
相比较之下，只有唐克斯一贯的热情反而显得比较正常。赫尔想着，这几天被卢修斯这样一闹，倒是真的消了许多对唐克斯的绮思，于是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唐克斯是大而化之的个性，对于周遭的气氛改变根本没有察觉，只觉得赫尔似乎并不介意前几日自己的唐突失礼，更觉得这个朋友可以长久相处，就依着性子在他身边喋喋不休。
“赫尔，这一阶段我们的学习项目是化装潜行，要去麻瓜伦敦呢。”唐克斯十分得意：“这一次赫尔可不占优势了，毕竟我有一半的麻瓜血统，对麻瓜伦敦肯定更熟悉。赫尔要不要我帮你挑几件衣服？”
赫尔心中好笑，脸上却不表露出来。任由唐克斯计划着，不时附和两声，心里想的却是斯内普为什么听了他的告诫却没有行动。
一阵忙乱，负责傲罗培训的官员已经出现，简单地介绍了下规则，无外乎是不许携带魔杖，在三天之类不可以回巫师界，也不能被魔法部的考官发现，随即给每人发放了一些英镑，就把他们胡乱扔出了对角巷的破釜酒吧。
赫尔和唐克斯相熟，就自发结伴，先借用酒吧的洗手间脱了袍子，只穿着普通的衬衫和长裤。唐克斯还微微修饰了容貌和头发，更是差点让赫尔都没认出来。
两人出了破釜酒吧，商量着何去何从。唐克斯自幼在祖父母的农场长大，并不是经常来伦敦，后来又一直生活在巫师社会，此时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于是沿着大街溜达着闲逛起来。
赫尔也不多说，只是陪在左右，看她和所有的小女生一样兴致勃勃地试穿各种衣物，即使因为手边没有多少英镑而遭受店员白眼也乐此不疲，只得苦笑。
逛完商场已经是正午，自然是享用麻瓜式的午餐。赫尔穿越前虽一直在剑桥读书，假期却走遍欧洲大陆，相比较与意大利、法国的各式美食，英国的土豆和鱼实在是乏善可陈。唐克斯却对于麻瓜社会的工业制成品相当感兴趣，一口气灌下去两瓶百事可乐，仍然一脸的意犹未尽。
唐克斯说说笑笑，不像是接受傲罗培训选拔，倒是十足得像是在度假。赫尔一边没滋没味地吃着午餐，一边念念不忘自己情急之下向斯内普泄露的情报到底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需不需要做什么补救措施。
正想着，只听唐克斯轻声惊呼，玻璃杯应声碎在地上。赫尔心说，还真是积习不改，却一抬眼只见她一脸的慌张失措。
“怎么了？”
唐克斯说不出话，只死死瞪着落地窗外。赫尔只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隔着一条马路，一个穿着麻瓜西服的男人与他四目相对，死死盯着这边，不耐烦地等着红路灯转成绿色。
赫尔心中一跳，猛然想起他就是今天的考官。本来只需要低头做进餐状也不见得会露馅，只是唐克斯已经拿定主意要夺路而逃，二话不说，抓起手袋就要冲出门去。赫尔轻声叹息，暗想周围众人一定以为这个女孩是打碎杯子畏罪潜逃。
沉着脸向侍者示意，将钱压在桌上，也来不及多说什么，竖起领子裹紧围巾跟着出门去，步子虽紧，却并不慌张，横下心只顾着带着唐克斯直往人多的地方横冲直撞。
直到走进大厅，唐克斯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的时候，赫尔才停下回头张望，不见有人跟过来，微微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教训下这个莽撞的丫头，却听见唐克斯犹犹豫豫的声音：“赫尔，这里是……国王十字车站？”
赫尔抬头一看，果然是国王十字车站，自己每次在剑桥和伦敦之间往来的必经之地，还算熟悉，于是微笑点头，道：“不必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了，买张票上车，我们也试试麻瓜的火车？”
麻瓜两字刚出口，唐克斯就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忘了魔法部是根据关键字追踪我们的了吗？”
赫尔一愣。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眼见着那个考官已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得意地走过来，急忙拽着唐克斯往售票处走，一边念叨：“听着，待会我们分头走，别被一网打尽。”
“赫尔……”唐克斯一脸认真的担忧，似乎不放心纯血的赫尔。赫尔觉得好笑，只好当做没看见，麻利地买了两张去剑桥的车票。
“快，考官来了……”唐克斯贴近赫尔，低声道。赫尔不慌不忙，指着稍远处的火车，道：“你从左边走，上那班火车，上车再补票。我往右跑，倒要看看考官怎么办。”
唐克斯开不及思索，立刻就窜上火车，赫尔紧走两步，将收在口袋夹层里自己穿越前用的学生卡拿出来晃了一下，顺利地上了另一班列车，站在窗边斜了一眼，看见考官仍然守在去剑桥的火车将要进的站台边，才不慌不忙地将刚刚买的两张票随手撕了。
定下神来，左右看看，才发现这一趟车是去爱丁堡的远途，差不多要四个半小时。赫尔估摸着考官应该不敢幻影移形上火车，于是安静地闭目养神，想着琢磨不透的斯内普，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人。
既然已经上了这趟火车，就没有不去拜访她的理由了。
叹口气，赫尔缩了缩身子，准备补眠。今晚的登门拜访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景，难说不是一场心智的较量，要先养足精神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