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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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两圈，赫尔觉得无聊，于是又转到斯内普身边。见他背着众人站着，似乎有些无趣地轻弹着杯子，想了想，端了一份看上去比较清淡的点心走了过去。斯内普自己是个走路不出声的人，却对别人的脚步敏感得很。此刻虽说已经神游太虚，却保留着当年作为间谍的特别警惕，早听见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只是懒得搭理，才一动不动。
赫尔装作只是无意路过，很随意地叫了一声“教授”，一边随手从盘子里拈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一边开口说道：“难道就因为……”
斯内普本以为来者会自行消失，见他不知趣，只得猛的皱眉回身，只看见清秀的少年仰面正对着他，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里一片雾气，连语调也变得有些颤抖：“教授，难道就因为我无意间穿了件和您一样的袍子，您就打算永远都不搭理我了吗？”
斯内普一生见惯强大的对手，凶恶的敌人，阴险的长辈，处处针锋相对的同学，到处惹是生非的学生，这样楚楚可怜的表情却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心里涌起的柔软感觉也十分生疏。正不知道应该摆出一个什么表情，救场的人已经来了。
十二岁的德拉科将他的父亲模仿地惟妙惟肖，傲然地瞥了一眼赫尔，递上一杯新的冰镇峡谷水。赫尔急忙灌了下去，半天才缓过神来，只想学着唐克斯骂一句我操。还没说出口，德拉科已经将另一只手中的一碟点心递给斯内普，道：“教授，我看肖恩先生拿着父亲招待远客的芥末圆饼过来，想着一定不合您的口味，就拿了您喜欢的香草秋葵羊角酥来给您。”
斯内普于是低下头开始认真地吃羊角酥，窸窸窣窣地有些许碎屑落在指间唇边，看上去羊角酥十分香甜。
被芥末折磨得眼泪汪汪的赫尔心里百感交集。德拉科这个天生的小贵族脸上还有几分稚气，比起他的父亲要可爱得多，让他只想将他的脑袋夹在胳膊下，狠狠地呼撸他的头发。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和教授搭讪的机会眼睁睁是没了，还要看着这小屁孩向教授献殷勤，难免有些灰溜溜。
千错万错，还是芥末的错。赫尔恨恨地将一碟圆饼全部掰烂揉碎。
“德拉科，此时你为什么不在学校？”斯内普毫不自知自己唇角还沾着羊角酥的碎屑，径自转开话题，铂金头发的小贵族微微一笑：“学校里不太平，不是么？这个周末……”
“德拉科……”卢修斯不知从什么地方走过来，脸上的假笑泛着凉意：“我告诉过你要注意言辞。”
德拉科截住话头，眼里有几分得意的神色，一副预先知道什么秘密的优越感。
斯内普瞥一眼赫尔，半侧过身，用背影隔开赫尔和卢修斯，低声道：“董事会的动作校长已经注意到了。”
卢修斯也瞥一眼赫尔，突然开口：“赫尔觉得今天的茶会怎么样？”
“啊……”赫尔一时没回过身，嗫嚅道：“很好啊……好极了……”
“纳西莎听到这个评价会很高兴的。”卢修斯无视斯内普的焦躁，继续慢悠悠地道：“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赫尔今天很受关注，看来前途不可估量啊。”
赫尔被他的闲话家常闹得摸不着头脑，只得一味点头，卢修斯转身走出几步，突然回过头，意味深长道：“赫尔，今晚我有点事要去霍格沃茨，你来负责安全工作吧。”
“我？！”
“一点小麻烦我不得不出面，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没必要惊动傲罗办公室了。”
在斯内普的深邃注视中失了神的赫尔，似乎被德拉科传染了预知情节的优越感一般，电光火石间脱口而出：“小麻烦？你根本不知道你扔进了那小姑娘坩埚的到底是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得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可是卢修斯已然察觉他语气里淡淡的揶揄和嘲讽，连斯内普也侧脸研究般打量他。他不知应该如何含糊过去，只得将手中的薄饼揉得更碎。
德拉科在一边好奇地问：“小姑娘，哪个小姑娘？”
稳住，要稳住。赫尔不顾自己渗出的冷汗，咬着牙笑，只是嘴角微颤，大约笑得十分狰狞。
卢修斯的假笑不差分毫：“你是在指责我乱扔过什么东西吗？”
赫尔看一眼德拉科，示意卢修斯自己不方便说话，心里默默盘算着到底该回一句什么。他当然知道学校里的混乱源于一本破旧的笔记本，知道那本笔记本是个魂器，是伏地魔为了永生而做出的尝试。他比谁都清楚，卢修斯将这样一本笔记本胡乱扔到金妮的坩埚里不仅失策而且毫无道理。
但是他同样知道，自己这样贸然地开口，会打乱情节的走向，甚至改变众人的命运——然而，改变命运，他何尝不想呢。
他的目光扫过一脸稚嫩的德拉科，扫过阴郁却尚有几分神采的斯内普，他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命运是如何叫人唏嘘——而他，突然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他有改变一切的机会。
“听说……我不记得在哪里听到，大约是傲罗办公室里的人无疑中谈起的……韦斯莱家的那个小丫头遇到您的那一天似乎捡到一个什么附有黑魔法的东西……我想……”
说谎最重要的是十句话里至少要有九句是真的，这样才能把那一句瞎话糊弄过去，赫尔定了定神，极诚恳地道：“我想先生您一贯谨慎，怎么会弄丢那么危险的东西，大约是您自己也不知情，所以……”
这一次十句话居然十句都是真的，只是听者所闻，说者所言，却不见得是同一件事情。
“等我再过去和纳西莎交代两句，我们就一起去书房吧，从那里的壁炉去霍格沃茨大厅。”卢修斯的回答举重若轻。
赫尔一时慌乱，看着卢修斯走远，扫视周围，似乎只有斯内普一个人算是知根知底，抓到救命稻草般不管其他，只凑过去，飞快地道：“教授，来不及解释了，金妮手上的那本黑色日记本有很强的黑魔法，估计是当年留下来的旧物，还有，学校里有蛇妖，目光的瞪视可以让人石化……”
他一口气不间断地说着，直到发现斯内普的脸上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意。
“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相信你这些道听途说来的胡言乱语。”
斯内普的眼睛波澜不惊，赫尔想要解释，却看见卢修斯已经走了过来，好奇地注视着两人，似乎在揣摩在这样诡异的情形下，已经毕业将近一年的赫尔和他的魔药学教授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对话。赫尔已经来不及掩饰两人之间交谈，右手无意中触到口袋里微凉的物件，急忙拿了出来装作一直只是在讨论袖扣的样子，胡乱塞进斯内普手里：“你看多配你的气质，教授就不要再推辞了。”
赫尔背对卢修斯，给斯内普一个不容分辩的眼神，将袖扣压进他的掌心，轻轻拢住，微微一笑，又做了个“你千万小心”的口形，才缓缓转身，压住心虚，朝卢修斯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卢修斯也不甚在意，只在前面引着路，赫尔一步步跟着，不敢有错。在两人的身后，斯内普独自站着，将那一对白金袖口捏在手里，迎着光，仔仔细细地看。
蛇杖在地砖上轻轻地敲击着，铂金贵族脸上有高深的笑，心里盘算着：自己私藏乱扔带有黑魔法物件这样的事情，只有真正的傲罗才会有所察觉。赫尔风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金斯莱散布谣言。卢修斯想，今天早上赫尔和金斯莱的相遇不是一个巧合。
他关注金斯莱的行踪早已不是一天两天。金斯莱是傲罗办公室为数不多有脑子的人之一，只是他哪里是卢修斯这样的老狐狸的对手，卢修斯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将自己看中的人拉拢了去。
不过诚如赫尔所言，这件事情想要推脱过去也容易得很，卢修斯不由笑起来，用推心置腹的口气道：“赫尔，我觉得你和西弗勒斯很像。”
赫尔哪还敢回话，卢修斯自顾自说下去：“西弗勒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开脱得干干净净。就像一块湿肥皂，滑腻得谁也抓不住他，反而沾得自己一手泡沫。不过赫尔，你记住，总是做湿肥皂，总有一天，会融化得连自己也找不到自己的。”
一抬头，竟是一双凌厉的眼，赫尔一震，急忙点头称是。
“今天我们去霍格沃茨，是为了罢免校长。”卢修斯语气平淡仿佛是谈论天气。赫尔早已经想起这一段情节，却还是配合地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卢修斯修炼假笑几乎成仙，怎么看不出那个惊讶的表情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出乎意料，不由更加喜欢这个对时局判断准确的年轻人，于是道：“看来你也知道，董事会对于这个校长并不满意……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罢免他也是难免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