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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断案(下) ...

  •   “程大人。”楚南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先后向景苏和程安清各自行礼,“今日之事多谢景姑娘和程大人的帮助,若不是二人先前救我,程大人又帮我找出这行凶之人,我竟还被蒙在鼓里。”

      程安清欲伸手去扶楚南怡,手伸出了一半,又改成虚虚一抬,并未碰到楚南怡一丝衣角,柔声道:“我与楚将军同朝为官,虽然并无私交,但我很佩服楚将军的为人,同僚之子受人加害,我怎能视若无睹。况且我身为刑部侍郎,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是啊,楚小姐,既然程大人都这么说了,你就快别谢来谢去了。”景苏温言相劝,转而又有些忧心忡忡,“只是不知这蒙面人究竟是谁,程大人,你说他还会给李二送银子麽。”

      “不会了,这幕后之人连找人行凶之事做的都如此隐晦,不敢动用自己的人出手,他为人必定十分谨慎。”楚南怡判断道。

      “程大人的意思是,这蒙面人也只是幕后之人的手下?我先前便觉得这下手之人心思深沉,却也没想到深沉到这般地步,面对这样的人,楚小姐岂不是很危险。”景苏很是替楚南怡担忧。

      “你为何先前会觉得下手之人心思深沉?”程安清捕捉到景苏话里的意思,询问道。

      突然被程安清这么一问,景苏一时还不知怎么解释,又怕程安清误会她与幕后之人是一伙的,想了想,这才谨慎开口:“先前见马腿上的短箭,我便奇怪,为何下手之人不是以石块、砖块等硬物击打马匹,这样既能达到让马匹受惊的目的,又不留痕迹。但细细思考过后,就觉得恐怕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这下手之人不是没想过其他选择,而是他只有这一种选择。若是以石子、砖块等硬物击打的方式使马受惊,那马匹受惊也是一时的,只要有人加以有效拦截,很快就能将之安抚住。而以短箭这种锐器伤之,因锐器会一直保留在马匹身上,越动则伤口处越痛,而越痛马儿会越狂躁,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近身。下手之人既选择以锐物射击的方式伤马,说明他是害怕以硬物击打的方式让马匹受惊,马匹若是被人拦截了,那就达不到他最终的目的。他最终的目的应该是……”景苏望着面色苍白的楚南怡,不忍说出后半句话来。

      “最终的目的是让我落水,让我沦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楚南怡怔怔道。

      夏日里女儿家的衣裳轻薄,一旦落水,曲线毕现。

      “但是,幕后之人怎么保证楚小姐是坐马车而不是坐轿子,又怎知楚小姐不会同意斩断绳索自救呢?”这是景苏疑惑之处,若楚南怡乘坐的是轿子或一旦有人斩断绳索,那幕后之人全盘谋算也就毁之一炬了。

      “下手之人必定尤为清楚楚小姐的性格和活动轨迹。”程安清笃定道。

      “可我今日只是临时起意外出,按照李二的说法,他们三日前就已清楚我今日会坐车路过淡月斋,这预知能力怕是只有鬼神才能做到。”楚南怡已渐渐冷静了下来,顺着二人的思路想下去。

      “是啊,他们是如何提前半个月得知你的路线。”景苏感觉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怎么办到的呢,除非……”

      “除非他亲手策划了今日的路线。”程安清的话犹如在二人心中扔下了一颗炸弹,炸的景苏、楚南怡越发晕头转向。

      “可这楚小姐都说了她今日是临时起意出的门。”

      程安清并未直接做解释,反问楚南怡:“楚小姐,今日马车上的花儿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虽不解程安清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见识到了程安清知微见著的本事,楚南怡还是轻声解释道:“这花是龙泉尼姑庵静和小师太所赠。今日一早我就接到静和小师太的口信,说她偶得了几盆难得一见的石斛兰,只是这石斛兰好像生了病,托我前去看看。接到口信后,我便赶紧驱人驾车带我出城。到了庵里,我也见到了这几株石斛兰,都是极为难得一见的品相,只是染了病,必须要日日悉心照料,时时看护才有治愈的可能,静和小师太因不懂治疗花草病理之事,又知我痴迷花草,故将这几盆石斛兰悉数赠与给我。”

      “那你每次出门归家前,是否有什么地方是你必会去的。”程安清继续引导楚南怡往真相的方向靠拢。

      “有,我家祖母喜食核桃沾,尤爱刚出炉的,这淡月斋的核桃沾做的极为地道,每次回家前,我都会到淡月斋……”楚南怡一楞,转而蓦地睁大了双眼,震惊地看向程安清,“我必经之地是淡月斋。”

      城外尼姑庵,马车,石斛兰,淡月斋,一切都串联起来了,竟是这般筹谋设计的!景苏愕然,旋即悚然,这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这样筹谋设计一闺阁弱女子?

      “楚小姐,后续的事情我会以刑部的名义继续调查,你务必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情与楚将军全盘托出。”程安清态度坚定,这不是楚南怡一介柔弱女子能处理的了的。

      楚南怡稍稍有些犹豫,她不想让家人为她忧心思虑。景苏看穿了楚南怡的心思,好言劝道:“楚小姐,这幕后之人心思深沉歹毒,他筹谋的有可能不是单单是你,而是整个楚家,只有楚家提前知悉这些情况,才能更好的应对。”

      景苏的话让楚南怡心中一凛,朝他二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明白了,二位的用心良苦,南怡铭记在心。”

      “楚小姐你人美心善,拼了命也要保护好那些花,今日莫说我了,就是换做另一个人,只要他和我一样心存良善,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见程安清默不作声,只是不苟言笑地点了点头,景苏暗道不解风情,赶紧笑盈盈地同楚南怡逗趣。

      可听景苏这么说,程安清却上下扫视了景苏一眼,不解她怎能如此不自谦,竟大大方方地就将自己比作良善之人。

      景苏误以为程安清是怪自己独揽功劳,心想是自己不懂事,他们男子怎能像小女子一般邀功,于是赶紧补充道:“当然,这件事里九成九的功劳是归程大人的,若是没有程大人洞若秋毫,也查不出背后这些阴谋诡计,程大人真可谓是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是吧,楚小姐。”

      “当然,程大人在上京城众多青年才俊里也是出类拔萃的。”楚南怡极为肯定,“就连我父亲也时常在我们面前夸赞大人乃国之栋梁。”

      见景苏听闻后脸上露出浮夸的惊讶和赞同之色,且张大了嘴似是要进行下一轮拍马屁,程安清暗道也不知这姑娘怎的这般不认生,极为头疼地制止住了她,“打住,景姑娘,你饿不饿。”

      “饿。”景苏实诚地回答。

      “既然饿了就出去看看饭菜好了没。”

      “哦,好。”

      “程大人,让我去吧。”楚南怡抢道。

      “坐下。”

      “哦。好。”

      其实店家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了,只是因先前谭青的屏退,导致他们迟迟不敢入内,见景苏出来催菜,便赶紧将饭菜一一端上了桌。

      “网油烧肝卷,金钱虾盒,煠紫盖,带子上朝……”

      小二边上菜边报菜名,景苏这才发现,这些菜品名称虽千奇百怪,实则大部分食材都还是寻常可见,只是询问小二后才知道,抛开食材的精挑细选暂且不论,光是这做法就实在是费时费力,让景苏瞠目结舌。

      例如这网油烧肝卷,无非是用鸡肝先蒸后炸,可这油必须是网油,也就是猪肌□□里成网状的油脂。这带子上朝按小二的解释是大鸭子的肚子里藏了一只小公鸡,把鸡鸭分别洗净,分别脱骨,用少许盐葱姜料酒腌制入味,把鸡肚子里填上八宝馅,再把填上八宝馅的鸡放入鸭肚封口,放砂锅,加入上汤,再上锅大火烧开,改用小火煨炖足足三个时辰才可调味上桌,更遑论其他更复杂的菜品了。

      楚南怡看出景苏自小家境应不富裕,可并未生出鄙夷不屑之情,相反她很喜欢景苏的性子,热情地指点着景苏尝尝这道菜,品品那盏汤,看景苏吃的高兴,自己竟也比平日里多食了半碗米饭。

      “这就是燕窝啊。”景苏也不自卑,哪道菜都要尝尝,然后品头论足一番,“有点像煮甜鸡蛋汤的味道。”

      “你这么说,我倒也觉得有点像了。”楚南怡学着景苏端着盏燕窝羹,细细地品尝。

      程安清也不插话,听着景苏和楚南怡热热闹闹地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是头一次觉得陪女子吃饭,倒也不都是难熬无趣的。

      景苏虽敞开了肚子吃,却还是没能做到先前许下的“把饭菜都消灭干净”的豪言壮语。看着一桌子的剩菜剩饭,景苏心疼坏了,可这都是些汤汤水水,既不好打包也不易长时间存放,景苏也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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