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落抚觞》37度的暖爱

5、卷落抚觞——卷三、绿杯盈袖趁重阳（1）

　　正在星沉哇哇叫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请进”第一倦淡淡地说，门“咿呀”的一声，一名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女孩面带微笑，推门而进。女孩左手拎着一个提篮，提篮的外观精美，共有三层。表层漆着一层暗红色的油漆，上面雕刻着几枝恣意横斜的梅枝，枝上点缀着点点含苞欲放的梅蕊。
　　“呀，小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星沉垂头丧气地说，心里呐喊着他的“清香满手”。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独孤暖就把糕点做好了，她的手未免也太神奇了。
　　“我怕大家等太久了，咦？不也是你催着我早点回来吗？”独孤暖微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像是寒冬里的腊梅花，带着一缕轻柔的淡黄，带着一股温柔的馨香。“我不知道这位姐姐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糕点，所以每一种口味都做了一些。”独孤暖微笑地对床上的在水之湄说，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提篮放在红木桌上，打开提篮的顶盖，先从第一层里取出一盘糕点递到第一倦和星沉面前。然后再从中取出另一盘糕点，走到在水之湄的床边“你喜欢什么口味？这儿有六种口味，白色的是水晶糕，茉莉口味。红色的是玫瑰糕，黄色的是桂花糕。绿色的是翡翠糕，绿茶口味。紫色的是香芋糕，双色的是鸳鸯糕。”独孤暖将糕点递到在水之湄的面前，一一介绍过去。看着白色瓷盘上五颜六色的糕点，在水之湄从白色瓷盘上拿了一块淡黄色的桂花糕，微笑地道谢。“叫我之湄就可以了”之后蓦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单衣，微许讶异，她记得她穿的是蒹葭中学的校服，一件白色的衬衫。独孤暖看出了她的讶然，在她身旁的紫檀香木椅上坐下，微笑地为她解惑：“你昏迷的时候，我帮你换了一件衣裳。你的衣衫我洗了，晾在院子里的竹竿上。”独孤暖指了指窗外的院落。“谢谢，糕点很好吃。”在水之湄称赞道，第一眼看到独孤暖的时候就很喜欢她，她给人一种很温暖、很安逸的感觉，确切地说她很歆羡独孤暖。“好吃就多吃点，每一种口味都尝尝吧！”独孤暖将手中的那盘糕点递给在水之湄，微笑地说。“好啊，沙西米也要尝尝吗？”在水之湄看着沙西米，拿起一块糕点喂给它，沙西米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对了，我还做了重阳糕。今天可是重阳节，要吃重阳糕的。”独孤暖从提篮取出一个白色的圆形瓷盘，上面放置着一块糕点，糕点一共有九层。
　　“哎呀呀，这么多糕点啊！”星沉乐呵呵地看着桌上的糕点，每一种口味挑了一个，“咦，小暖没煮甜汤吗？你该不会要我们吃糕点喝清茶吧！”那苦不啦叽的茶，解渴的效果是不错啦，但是让他喝茶配糕点，他还是承受不了的。
　　独孤暖微笑地从提篮的第二层里取出一碗甜汤，温柔地说：“我煮了银耳莲子羹。”她先将手里的那碗银耳莲子羹递给在水之湄，然后再递给星沉一碗。因为第一倦不喜欢喝甜汤就没有给他准备了。随后神秘一笑，说：“我还将哥哥珍藏的‘清香满手’带来了，既然是重阳节，怎么能不喝菊花酒呢？”边说边从提篮的底层里取出一个青花瓷酒瓶。星沉一听是清香满手，立刻“哇”的一声大叫，雀跃地接过独孤暖手中的酒瓶，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笑眯眯地说：“小暖真好，真是好爱好爱你哦。”
　　“你是好爱好爱我的糕点和甜汤吧！”独孤暖早已习惯星沉这样子的玩笑，打趣道：“还有我带来的‘清香满手’吧！”
　　“给倦和之湄留一些，别自己一个人喝完了。”独孤暖提醒星沉，还真怕这位大少爷把酒给喝光了。
　　“不会啦，不会啦。”星沉一边摆手道，一边笑嘻嘻地走到第一倦身旁，为他斟了一杯酒。然后，转头问在水之湄：“之湄会喝酒吗？”
　　“会啊”在水之湄笑着说，她喝过许多名酒，香槟、红酒、白兰地、葡萄酒，就是没有喝过菊花酒，所以她很想尝尝看。
　　星沉为在水之湄斟了一杯，递了过来，说：“尝尝看，很香、很好喝哦。”
　　“谢谢”在水之湄接过星沉递过来的杯子，青色的瓷杯装满淡黄色的液体，一阵菊花的清香扑鼻而来，带着一股清秋的凉意。在水之湄举觞啜饮一小口，菊花的淡淡清香萦绕齿间，在水之湄惬意一笑。不愧是“清香满手”，只稍片刻的工夫便手有余香，在水之湄白皙、纤细的手指依然残留着菊花的淡淡香气。
　　“好喝吧！”星沉笑眯眯地说，“倦，听说默已经选好了可以对付‘虞美人’的人选，是谁啊？”星沉好奇地问，默是一只很奇怪的猫，更是一只高傲的猫，它的眼界可以说是高过任何人。因此，他很好奇默会选择一个怎样的美人来破解“虞美人”。
　　“之湄”第一倦淡淡地回答，漂亮修长的手指拿着青瓷酒杯的姿势很美，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傲。
　　“之湄，你答应了吗？”星沉饶有兴趣地问，“不过你千万别答应啊！”星沉好心好意地提醒。
　　“为什么呢？”在水之湄比星沉还好奇，比星沉还饶有兴趣地问，到底这个所谓的“虞美人”究竟是什么呢？
　　星沉用手比画了一下脖子，缓缓地吐出四个字“杀、生、之、祸”。
　　“不过我已经答应倦了。”在水之湄在听到了星沉说出的那四个字之后，只是觉得很坦然，并没有感到害怕或是想要退却。
　　“你答应了，你会武功吗？”星沉探过头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如果不会也不打紧，本少爷教你一绝招，保管任何时候都可以派上用场哦。”星沉将脑袋凑了过去，在在水之湄的耳畔轻轻地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看着在水之湄一脸淡淡的笑，星沉接着一本正经地说：“这走也是要有技巧的，本少爷的轻功天下第一，号称‘步玉百里无痕’。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不止轻功，本人的暗器也是独一无二的。”星沉一边说，一边从衣袖中取出一枚星月相环的飞镖，然后扬了扬手中的飞镖，道：“此镖名为‘夜里星魂’，漂亮吧。”星沉手中的飞镖宛若夜里的星光和月光，泛着淡黄色的光晕，却有一种煞人的清冷。
　　“这点倒是真的”独孤暖笑着说，她言下指的是夜里星魂很漂亮是事实。
　　“什么叫‘这点倒是真的’啊？我说的哪一点不是真的？我说的每一点都是真的，是不是啊？倦，你说说看。”
　　“之湄会武功”一旁的第一倦淡淡地道，“只不过不会内功。”
　　“我学过”在水之湄微微一笑，说。她和弟弟在水之涘从小就开始习武，一则是为了强身健体，二则是为了防身，所以他们家从不雇佣保镖的。
　　星沉“啊”的一声，“你会武功啊”星沉伸手探了一下在水之湄的脉搏，“倦骗人，之湄明明有内力。”
　　“那是之湄昏迷不醒的时候，倦传给她的。”独孤暖微笑地说。当时，在水之湄气息很弱，第一倦就传了一些真气给她。
　　听独孤暖这么一说，在水之湄微微一怔，之前倦和她说“在这个江湖，没有内力的武功不过是花拳绣腿。”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说她的体内已经有他传给她的内力。不过也是，谁会去特意强调自己将内力传给她。倒是她连自己体内有无内力都没有感觉出来，这不奇怪吗？好像这股真气原本就是属于她似的，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唉！”星沉叹了一口气，略带烦恼地说，“除非你拥有和倦同等的功力，否则还是难逃此劫。你为什么会答应呢？”星沉很是想不通，其实，这件事和在水之湄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她可以不必卷入这个旋涡的。“啊”星沉好似恍然大悟，“你该不会喜欢倦吧？”其实，在在水之湄之前，有许多女子甘愿为第一倦冒这个险，只可惜她们不符合要求，不过更主要的是第一倦似乎不太喜欢那些女子为他如痴如狂地做任何事情，即使是对他有帮助的事情。在水之湄听到星沉说“你该不会喜欢倦吧？”的时候微微诧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是不是喜欢倦她更不知道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在水之湄优雅一笑，不过，她对倦的确是有好感，当他从屏风之后走出来的那一刹那，她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这件事有这么棘手吗？”在水之湄逐渐好奇。
　　“以你的武功来说是有一定的危险的，至于棘手吗？那要看它演化到什么地步了，反正很难说啦。”这件事情是不可预知的，星沉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说明白的。“倦，真的决定这么做？”星沉很安静地问，没有之前的嬉皮笑脸，“之湄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呢？”如果那样，在水之湄岂不是很无辜。
　　“我会保护她的。”第一倦淡定地说，语气淡淡的。
　　星沉和独孤暖好像没有预料到第一倦会这么回答，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眼神很奇怪，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倦看起来并不冷，只是很淡，一种很清的淡，淡到近乎无的感觉。但是他的心却很冷，可以这么说，冷到近乎无情。星沉和独孤暖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们觉得像倦这般绝情的人是不会说出“我会保护她的”这么一句话。如果是独孤冷说的话也许他们不会觉得诧异，因为虽然独孤冷人看起来很冷，人如其名。但是他的心并没有人那么冷，可以说冷的这点像他的父亲独孤一人，很冷却很专情。小暖就是这么觉得她的父亲和哥哥对自己喜欢的人很温柔、很专一。可以说独孤冷和独孤一人的冷然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他们是天生看起来就很冷的人。而第一倦却好像是冻结自己的心似的，故意把自己的心逼冷，也许曾经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然而是什么样的事情，让第一倦拒绝多情，情愿做一个无情甚至是绝情的人，即使是相识十年的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倦的来历是一个谜，他的人和心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谜。
　　第一倦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妥，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去保护她不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我会保护她的。从小到大，不曾想过去保护谁，也不曾想过被谁保护。为什么第一倦的这句话却让她觉得很舒心，在水之湄会心一笑。那会心的微笑宛若风中的鸢尾花般优美，一种极至的优雅。倦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总觉得他似乎很疲倦，心的疲倦。
　　“哎呀，要不是那所谓的‘虞美人’是女子专门迷惑男子的一种怪异之术，需要的是以女子的美貌克制，倦早就自己上阵了。不过最可惜的是那些被迷惑的人没有一个是有断袖之癖的，所以纵使倦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没用。”星沉嬉皮笑脸地胡说，独自一个人乐呵呵的。
　　“最近月又闭关了？”第一倦淡淡地问，似乎并不理会星沉的胡说八道。月涯是第一倦的好友，星沉的师兄，也是天下第一谜宫鹤唳宫的宫主。鹤唳宫乃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其创宫也不过二十余年，前任宫主也就是鹤唳宫的创始人乃是令江湖武林人士皆闻风丧胆的有‘死神’之称的妄生。“妄生”其意思非常明了，在其剑下妄想有生还的可能，所以江湖称其为“死神”。他这一生只收了两名弟子，那便是月涯和星沉。
　　“是啊”星沉很郁闷地回答，月只对他的剑感兴趣，可谓是嗜剑如痴，经常把他给晾在一旁。只是他搞不懂那冷冰冰的兵器有什么好的，要他说天天吃喝玩乐最好啦，可惜月不理他这套。
　　“难怪最近这么闲啊！”独孤暖微笑地道。
　　“你不也是很闲，天天往第一楼跑。要是诀回来了，肯定会把倦给杀了，呵呵。”星沉一想到第一倦和慕容诀兵戎相见的场面，乐弯腰了。
　　“你还真是惟恐天下不乱。”第一倦冷冷地说，拿起桌上的糕点喂怀里的默，默很安静地吃着。“这件事情也许会掀起更大的血雨腥风。”第一倦说的事情不是指他和慕容诀的事，那只是星沉自己一个人的臆想，也只有他会那么无聊的想象。第一倦说的是有关“虞美人”之后将引起的江湖两大门派之间的厮杀，而这其中的一大门派即是鹤唳宫。当然，鹤唳宫并不是挑起战端的一方，只是真正挑起战端的一方必然会逼迫他们应战。甚至为此不择手段，原本就不平静的江湖更将纷争迭起。
　　“你是指鹤唳宫和凤翥宫的一战是难免。”星沉清亮的眼眸略微黯然，“月会是凤魇的对手吗？”
　　“不论我们是否破解‘虞美人’，这一战是难免的。只不过，破解了‘虞美人’，至少争取了两年的时间。在这两年内凤魇是不会有所行动，两年之后又将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第一倦淡淡地说，眼底流过一丝倦意，很轻很淡，仿佛如淡烟流水般。“你大可不必担心月，究竟你是对月没有信心，还是对大家没有信心呢？”其实第一倦明白星沉并非是对月没有信心，而是他太过于担心月。星沉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希望大家都快乐，所以他对每个人都好，虽然说有时候他太闹腾了，但是他只是希望大家开开心心。不论是第一倦、独孤冷、慕容诀、雪湮、月涯、慕隐、上官子言、上官子聿还是尉迟阕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月对于星沉而言更是非同一般，月对于星沉而言是特殊的存在，所以在星沉的内心里，他是很害怕失去月的。也许他现在不一定明了自己的心思，不过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发现月对他的重要性可能已经超出自己可以想象的范围了。而这所谓的将来的某一天也许是两年后，也许正在接近，正在缩短。
　　“我”星沉也说不上来，他只是很单纯地希望大家不要一起冒险，但是这仿佛不太可能。“门外有人。”星沉听到门外有一丝很轻很轻的声响，轻声道。
　　“朱雀堂堂主既然来了，何不大大方方进来？”第一倦淡笑道，笑容上有一股如浓雾般化散不开的慵懒，从在水之湄的角度看过去这一抹淡笑竟然有一种很邪魅的气息。
　　一名红衣女子推门而入，红衣女子年方十八，容颜艳丽却有一丝漠然的清冷。只听那红衣女子冷冷地道：“第一楼楼主果然厉害，未见其人已知其人是谁。”
　　“呀，是你啊。”星沉抬头一看，笑嘻嘻地说。听语气好像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似的。
　　“什么你啊你，别说得好像我和你很熟识似的。”红衣女子虽说是冷艳，但说话的语气却远不如人看起来的冷静，似乎有些恼火。红衣女子冷冷地睨了星沉一眼，持剑而立，站在三尺开外的地方。
　　“不知朱雀堂堂主此番前来第一楼所为何事？”第一倦淡淡一笑，清澈若水的眼眸依旧有一股淡淡的倦意，眉宇间还是那股化散不开的慵懒。朱雀堂乃是凤翥宫下四大堂之一，其余三大堂是青龙堂、白虎堂以及玄武堂。
　　“你可真会明知故问啊！”红衣女子冷笑道，她才不会相信第一倦不知道她为何事而来，想必是心知肚明却故意这么一问。言罢，冷冷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在水之湄。
　　在水之湄微微一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想必她早已死在这名红衣女子冰冷的眼神之下。
　　“无论你们破不破得了‘虞美人’，只不过是多找几个无辜的人牺牲性命，又有何意义呢？”红衣女子冷笑，这一抹冷笑却似乎有些哀伤。“她就是你们选的人？”红衣女子指的她自然是床上的在水之湄。
　　“是啊，怎么了？之湄很漂亮啊，不会比那个什么岫娘的差。而且不仅如此哦，你这只大毒蝎只能在千里之外望尘莫及哦。”星沉此话一出，在水之湄和独孤暖扑哧一笑，大毒蝎，亏星沉也能随便一说，不怕红衣女子一怒，一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