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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卷落抚觞——卷二、西风梧井叶先愁(1) ...

  •   半个小时之后,在水之湄和在水之涘回到了白露山上的在水公馆。管家宛姨站在公馆前的花园等候,身后站着两名女佣安妮和安娜。见到在水之湄和在水之涘走进来,三人先是低头弯腰道:“小姐、少爷”。在水之湄和在水之涘同时优雅有礼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不同的是在水之湄清秀、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而在水之涘则是面无表情的。
      然后在水之涘径直走进大厅,左转进入书房。即使是放学了,他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在水之湄面带微笑地看着在水之涘的背影,她这个弟弟连微笑都不会,冷静、理智的他少了一份像他这般年龄男孩的青涩。
      “小姐,有件事必须告诉您,沙西米不见了。下午茶的时候,安妮发现它不见了,至于它什么时候离开公馆的就不知道了。找了一整个下午还是没找到。我们感到很抱歉,没有照顾好它。”管家宛姨谨然的脸上略带歉意。
      “下午辛苦你们了。既然,沙西米还没回来,我去找好了。大家还有很多事要忙。”在水之湄依然微笑着,心里却泛着淡淡的不安。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况且,大家还要忙其他的事情。
      “小姐,天色很暗,您一个人去不安全,这样好了,安妮和安娜同您一起去。”管家宛姨推了推戴在脸上的银边黑框眼睛,谨慎地说。
      “安妮和我一起去就可以了,安娜还是和您一起布置晚餐好了,免得您一个人太忙了。”在水公馆的佣人都是各司其职的,安妮和安娜是专门准备早、午、晚三餐和下午茶、消夜的女佣。
      “那好吧”管家宛姨点头同意,然后转身对安妮严肃地说,“要照顾好小姐,现在天色昏暗,山上路滑,你们要小心谨慎。”
      “宛姨您放心,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在水之湄温柔体贴地说,脸庞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她可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生,且不说她的眼力极好,身手也不错,搞不好安妮还需要她的照顾。
      在水之湄和安妮同管家宛姨道别之后就往山上走去,其实,在水公馆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是在白露山的半山腰处,往上还是有几栋别墅,别墅里的灯光和花园前的路灯照耀着山上的道路,因此,路上并不会太暗。
      一路上,她们一边喊着沙西米的名字一边找,连一只小猫、小狗的影儿也没有,别说连小动物的影子都没有,除了她们两人,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们越往上走去越是偏僻,甚至是人烟罕至。这里几乎是没有住户的,也就没有了灯光的照耀。安妮跟在在水之湄身后,手紧紧地抓住身上的围裙,似乎显得有些害怕,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夜幕逐渐降临白露山。山顶上的风很大、很冰亦很冷。夜风吹起在水之湄衬衫的衣角,风从衣角的边缘灌进她的身体,冰冷的风吹拂着白皙的皮肤,她却丝毫没感觉到寒冷。“沙西米”在水之湄和安妮的声音轻轻回荡在空旷的白露山上。
      天边似乎有一道闪电蓦地闪过,以极快的速度划破山顶上的那片夜空。紧接着,原本寂静的夜空猛地“轰隆”一声巨响,在这声巨响之后,某个地方隐约地传来一声“喵呜”的声音,似乎带着几许惊恐。在水之湄回过头问身后的安妮:“安妮,有没有听到猫叫声?”
      “啊?”安妮一脸茫然地看着在水之湄。接着又是一声猫叫,这一声比起刚才那近乎模糊的声音清晰许多,可以辨别清楚声音的方向,“小姐,我听到了。”安妮很开心地说,“好象是从那边传来。”安妮指了指前方偏西的地方。
      在水之湄往声音传来的偏西方向走去,安妮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走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来到了一片甚是空旷无垠的地方,这是一种几乎寂冷、凄清的空旷。空旷到觉得身边的风都是阴恻恻的,安妮顿然觉得毛骨悚然,而在水之湄却很淡然地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一栋别墅。那是一栋被烧得黑乎乎、已然看不清楚原来面貌的一栋别墅,本该洁白无暇的墙壁早已焦黑不堪。融入在夜的黑暗中的它透着一股濒临死亡的绝望,一股令人压抑到窒息的绝望,一种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气氛,一种与死亡相接近的气息。看着眼前的这栋残破不堪的别墅,在水之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黑黝黝的别墅前,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蓦地,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就在梧桐树后面的那片天空闪过,那片天空像是被这道白色的光芒划破成两份,有一种诡异般的支离破碎。闪电之后,响起一阵轰隆的雷声,巨大的声响震得梧桐树的树叶沙沙作响,萧飒的梧桐叶飘零一地,一种萧索、颓败的气氛跃然而上。
      “喵呜”,一声猫叫声从梧桐树下的一口古井里传出来,像是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和雷声给吓到了,一迭声的惊恐叫声显得好无助。“是沙西米”在水之湄向梧桐树下的古井走去,然后探头往古井里看,“沙西米受伤了”在水之湄敛眉,沙西米的右爪下有一滩血迹已经凝固了,想来是受伤有一时半会儿。沙西米仰着它的小脑袋很无助地看着在水之湄,喵呜、喵呜地叫唤着,期待她救它上去。
      “安妮,帮我找一找绳子。”在水之湄一边找一边说,觉得安妮好象没什么动静,在水之湄抬头一看,安妮一人愣愣地看着那栋别墅,眼神飘忽,夹杂着恐惧,似乎看到什么东西被吓住了,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安妮?”在水之湄走过来,顺着安妮的视线看去,那栋别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依旧残破、漆黑。在水之湄伸手在安妮眼前晃了晃,安妮回过神后,猛然看见半空中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在晃动,“啊”的一声尖叫。“怎么了?”在水之湄不解地问。安妮没有回答,惊慌失措的眼睛迷离地看着什么地方,又像是什么地方都没看。“啊”又是一声尖叫,比起刚才的那声还要尖锐、还要惊恐,安妮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疯狂地逃离这个地方。在水之湄一脸愕然地看着安妮的背影逐渐变成一点,渐渐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在水之湄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她看着这栋别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也没发觉有何异样。她回头继续找绳子,“咦?”在水之湄有些讶异,梧桐树下有一捆井绳盘在地上,她刚才怎么没看见呢?在水之湄无奈地笑了笑,走近梧桐树,弯腰拾起井绳,在梧桐树的树干上打了一个结,然后拉了几下试试它是否牢固。试完之后,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身上。接着,她握着那捆井绳走到古井边,翻过古井的边沿,沿着井壁慢慢地往下移动。古井是由青石板砌成的,看起来年代久远,而且久未修葺。井里的水早已干涸了,井壁凹凸不平,上面布满青苔,有一股湿气自井壁的缝隙中透出。虽说,这是一口枯井,但里面的湿气还是蛮重的,越往下,湿气越是浓郁。
      “沙西米”在水之湄下到井底,轻轻地抱起受伤的沙西米,检查它的伤口,“很疼吧?”在水之湄小心翼翼地抚摩着沙西米右腿上的那道略深的伤口,温柔地问。沙西米“喵呜”的一声,窝在在水之湄的怀里蹭啊蹭,像是在撒娇。在水之湄宠爱地摸了摸沙西米的小脑袋,不禁莞尔一笑。
      山顶上突地刮起一阵狂风,发了疯似的将树叶从树上一扫而下,片片梧桐叶宛若深秋的蝴蝶蹁跹坠落井中。蓦然,许多叶子从顶上落下,在水之湄抱着沙西米敏捷地闪到井边,试图避开那些纷飞的梧桐叶。在水之湄的背刚靠上井壁,不知怎么地,古井猛地一阵晃动,伴随着接踵而至的雷声,轰隆、轰隆一连地炸响,振聋发聩。在水之湄感觉整个白露山都跟着震动,地动山摇似的。
      “喵呜”在水之湄怀里的沙西米低呜了一声,声音随即隐没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之中。“别怕,沙西米。”在水之湄温柔地安抚怀里的沙西米。沙西米安静地看向在水之湄,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很茫然。在水之湄总感觉脚底下的土地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往下陷,她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好象也没有什么变化啊,难道是她多虑了?
      雷声过后,古井的晃动并没有停止,似乎愈来愈剧烈。剧烈到在水之湄已经支撑不住平衡了,在水之湄的身体跟随着古井在倾斜。倾斜到大约有三十度的时候,在水之湄赫然发现井底真的在往下陷,非但往下陷,而且下陷的弧度正在逐渐地加大。并且不是直直的往下陷,而是呈四十五度角倾斜地往下陷。保持不了身体平衡的在水之湄,猛然滑了一下,跌落到正在下陷的地方。
      古井一直处于晃动之中,由于过于猛烈的震动,震落了一块井壁上凸出来的青石板。因为古井久未修葺以及长时间的荒废,所以砌成井壁的青石板之间的缝隙过大,造成松动,猛地一震动,凸出的青石板就这样被猛然震落。刚刚跌落在一旁的在水之湄还来不及察觉什么,猝不及防的被乍然落下的青石板砸到头,鲜血自头顶缓缓流淌过额头,滴落在在水之湄怀里的沙西米的小脑袋上。在水之湄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飘起来了,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在空中轻轻地飘荡,飘荡到有些晕晕然。然后,身体似乎又一下子沉重起来,沉重到一直在下坠、一直在下坠,自己怎么都无法控制住,总之,身体就是不听使唤。最后,她渐渐地闭上疲累的双眼,昏了过去,在昏去之前,她似乎听到沙西米的声音。那一迭声的“喵呜”声在她的耳边久久地回荡着,沙西米的声音听起来好象很焦急。之后的之后,究竟发生什么,她都不知道。
      “沙西米”在水之湄喃喃地念着,此时此刻的她正躺在一张古雅的檀木床上,身上盖着淡紫色的锦被,锦被上绘制着缠绵的藤萝和大朵大朵的芙蕖。这张古雅的檀木床是由上好的紫檀香木制作而成的,散发着淡淡的紫檀香气,可以起到凝神静气的作用。主人用极尽奢华的手法在紫檀香木床上雕龙刻凤,雕刻手法却是张扬中略带含蓄,且手工精致细腻,有一种富丽堂皇和清丽秀雅并存的古雅气质。
      紫檀香木床前六尺开外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屏风,屏风上描绘着浮云淡烟、小桥流水,一种很淡雅、宁静的气氛跃然屏风之上。屏风前有一名黑衣少年背对屏风伫立着,黑衣少年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身黑色锦衣穿在他身上,更突显沉稳、内敛的高贵气质。黑衣少年容貌俊美,可谓是俊美无俦。眉宇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慵懒,如浓雾般化散不开。美丽的眼眸宛若一池清澈宁静的湖水,有一种波澜不惊的淡定。白皙细腻的皮肤宛如白玉般洁白无暇,温润地透着淡淡的迷人光晕。黑衣少年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猫,粉色的耳朵,黑色的眼睛,脖子上系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玉铃铛,制成铃铛的美玉是羊脂白玉,洁白、温润,在小猫纯白的毛色中依然显得赫然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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