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落抚觞》37度的暖爱

2、卷落抚觞——卷一、无边丝雨细如愁（2）

　　“之湄”女孩看到等待的人走进自己的视线，高兴地挥舞着右手的手臂。如果不是现在左手正撑着雨伞，也许她会挥舞双臂。在水之湄看见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的好友芣苢，淡淡一笑，加快之前的步伐，带着柔和的微笑，向等在草坪上的女孩走去。然而此时，原本等候在草坪上的女孩却早已离开草坪，穿过校园小道旁边的灌木，向在水之湄奔来，一点也不在意溅起的雨水会弄湿或弄脏她的制服。片刻后，她已经合起手中的雨伞，躲在在水之湄的雨伞下，雨势并不大，两个人共撑一把伞是绰绰有余。
　　“湄，早上第二节数学课要小测，你知道吗？”芣苢歪着头轻声地问道。
　　“知道啊”在水之湄淡淡一笑，“你上数学课又走神了吧？”
　　“是啊”芣苢耷拉着脑袋叹气道，“我是早上才听说的，还有啊，昨天的数学作业有几题我算不出来，做出来的结果和答案不符。”
　　“昨天的数学作业有几道题的答案是错误的”在水之湄弯眉微笑，柔和地说。
　　“咦，这样啊！该不会是我算不出来的那几题吧？”
　　两位美丽的女孩手牵手漫步在校园幽静的小道上，两旁满是苍翠的树木。若是平时阳光明媚的日子，校园两旁的草坪上会有一些学生捧着课本在晨读。但是，今天的草坪上没有学生勤奋的身影，显得比平常寂静。只有来来往往、零零散散的几名学生。
　　走过树木环绕的林间小道，前面就是蒹葭中学高中部的教学楼。在水之湄和芣苢就读的高一A班在这幢教学楼的三楼，从左边的楼梯上去，右拐的第一间教室。
　　高一A班的教室，早上第一节是语文课。高一A班的语文老师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教师。今天，她穿着白色的套装，手执课本，站在讲台上，轻声说：“今天，我们上诗词鉴赏，请同学们翻到第23页。关于秦观的《踏莎行》，上节课已经解析了。这节课我们将赏析的是秦少游的《浣溪沙》。”
　　说完，她紧接着轻轻地念：“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在水之湄坐在窗户边的倒数第二个位置上，支颔聆听，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窗外。外面依然风雨交织，风还是那么地轻柔，雨还是那么地温柔。教学楼前的桂花树，细长的树枝上，绿叶片片，黄花朵朵，迎着微风轻轻摇曳。树下，落英缤纷，不知道是被风吹落还是被雨打落的淡黄色小花静静地躺在湿润的泥土上。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宁静。
　　教室里，语文老师继续讲解：“这首词写的是女子相思愁怨，上片通过写景渲染萧瑟的气氛，不言愁而愁自现；下片以抽象的梦和愁喻飞花与细雨，写出愁的绵长。”
　　“无边丝雨细如愁”在水之湄倚窗喃喃自语。
　　“一点也不喜欢雨天！”芣苢转过身来小声嘀咕了一句，她坐在在水之湄的前面。在水之湄收回游离在窗外的视线，对芣苢莞尔一笑。
　　“芣苢同学，请将这首词翻译一下。”讲台上的语文老师看向芣苢，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课本。
　　“是”芣苢拿起桌上的课本，站起来翻译道，“漫漫的春寒弥漫小楼，拂晓阴冷好似深秋，画屏上烟霭淡淡、流水悠悠景色清幽。自由自在的飞絮轻如梦幻，无边无际的细雨似缕缕哀愁，珍珠宝帘悄然挂上小小银钩。”
　　“很好，请坐。”语文老师示意芣苢坐下，“上课的时候应该集中注意，不要交头接耳的。”
　　中午十一点半，高一A班的教室里，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或回家，或回宿舍，或上食堂。剩下五、六名学生，一个人埋头做作业，两个人正在讨论早上的数学测试。在水之湄和芣苢也还留在教室里。
　　风依旧轻轻地吹着，雨却早已停了。天空褪去早晨时的阴霾，阳光一点一点地显现在天际，天边渐渐有了些许的光亮。雨后的天空，似乎显得清澈、干净，一种纯粹的清澈与干净。
　　“湄，好象出太阳了。”芣苢一边整理课桌上零乱的书本，一边张望着窗外的天空。
　　“是啊”在水之湄仰望天空悠悠地说。
　　“今天我们去秋水伊人吃饭吧，好久没去了，好怀念那里的怀石料理啊！”秋水伊人是一家日本料理店，位于伊人湾。在水之湄和芣苢经常去秋水伊人用餐，吃完之后，顺便在伊人湾散步、谈心。
　　“好啊”在水之湄淡淡地应了一声。
　　两人整理好书本，一起走出教室。教室里只剩下一名女生边啃面包边做作业，真的很刻苦、勤奋。
　　十五分钟后，在水之湄和芣苢走出了蒹葭中学的校门，到达溯游河的河畔。两人站在溯游河畔的法国梧桐树树阴下等待过河的游船。阳光透过梧桐树树叶间的缝隙洋洋洒洒地照在在水之湄和芣苢的身上，点点的光晕在她们白色的衬衫上泛着迷人的浅色光芒。
　　“湄，船来了。”芣苢指了指正在靠岸的游船。两人往岸边走去。不一会儿，在水之湄和芣苢已经登上游船。伊人湾是位于薄海的浅海海湾，在溯流河的下游，溯洄河和溯游河是同属溯流河的两条支流，最终都将汇入薄海，不过溯洄河是逆流河，所以只能从溯游河坐船顺流而下即可到达下游的伊人湾。
　　十二点整，在水之湄和芣苢已然到了伊人湾的秋水伊人料理店。秋水伊人的装饰很简单，但却不单调，带着一种清雅的古典韵味。在水之湄和芣苢面对面地坐着，她们所坐的位置靠落地窗，可以欣赏到薄海的海景。在水之湄点了一份星鳗寿司，芣苢这个善变的女孩之前还说要吃怀石料理，看到在水之湄点了星鳗寿司也跟着点了一份，外加一份什锦饭团和青花鱼生鱼片。两人又各点了一份饮料，在水之湄点了一杯绿茶，芣苢点了一杯芒果果汁。
　　“开动了。”芣苢笑呵呵地说，“湄怎么吃这么少？下午还有三节课可别饿肚子哦。”
　　“我向来吃得不多，倒是你点了那么多，吃不完可别浪费了。”在水之湄微笑着说，“你不蘸点芥末酱？”
　　“芥末太辣了，我的胃可承受不起。”芣苢吐了吐舌头，她吃生鱼片一向不喜欢蘸芥末酱。
　　秋水伊人料理店里播放着一首日文歌《SAKURA》，轻柔的旋律有一种樱花飘荡风中的破碎之美，一种浮华灿烂过后的凋零凄凉。歌词的大意是：童年时曾不顾一切追寻着名为爱情的梦，互相伤害与被伤害，心中下着大雨。我们走过那条樱花盛开的道路，樱花飞舞的梦是如此美丽，飘飘荡荡、摇摇晃晃，彷徨着，直到灵魂枯竭才会结束。
　　午餐过后，在水之湄和芣苢漫步在薄海海滩，薄荷般碧绿的海水轻轻拍打着沙滩，宛若绿色的精灵随着清湛莹莹的波涛翩然起舞。一缕微风和着海水清冷、冰凉的气息拂过在水之湄和芣苢的脸颊。
　　“最近的天气好多变啊！我总是提不起精神。”在水之湄和芣苢吃完料理，散完步，回到芣苢的宿舍。芣苢一进宿舍就扑向她的床，此刻的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最近的芣苢显然有些无精打采的。其实，在水之湄亦是心不在焉的。不过，她不如芣苢坦白，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也许她的心并不如表面的平静。从小，她受到的家庭教育就是：不可以让别人轻易地发现你的失态；不可以让别人轻易地看出你的心思；不可以让别人轻易地找出你的弱点。
　　在水之湄站在窗户前，从身旁的书架上取出一本书，黑色的封面，写着四个红色的字——死亡纬度。她随手翻了一、两页，问：“这是你的书？”芣苢不像是喜欢看这类书的人，她喜欢的是那种浪漫、唯美的小说，有时候也自己写。
　　芣苢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芣苢的书，也不可能是她舍友的。蒹葭中学的宿舍是两人一间，不过，学校里住宿的女生人数正好是奇数，芣苢一个人住在I座606。
　　芣苢似乎想起什么，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说：“这书是宴尔的。上次我看他落在草坪上，捡了起来，忘了还给他了，一直放在书架上。”
　　宴尔和芣苢、在水之湄是同班同学。不过，那个成绩优秀、性格温柔的男生喜欢看《死亡纬度》这倒是让芣苢觉得匪夷所思。“我刚捡到这本书的时候觉得好奇怪啊！”芣苢傻呵呵地笑道。但是，在水之湄却不这么认为。宴尔喜欢看，她不会觉得奇怪。如果是芣苢喜欢，她倒是会觉得奇怪。
　　《死亡纬度》并不是一部关于探索北纬30度的神秘事件的科学书籍，而是一部类似悬疑又近似恐怖的小说，它描述了一个神秘组织“死亡纬度”的残忍以及血腥。至于这个神秘组织是否真实存在，社会上众说纷纭，诸多是猜测，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有人认为纯粹是作者的杜撰；也有人认为确实有这么一个神秘组织的存在；甚至，更有人认为《死亡纬度》的作者墨澈于十年前丧生火海之事极有可能和这个神秘组织有关联。
　　一整个下午的天气都还不错，芣苢终于记得将书带到教室，准备还给宴尔。不过，刚进教室没看到宴尔，因为宴尔一般都是在上课前的前一分钟才进教室的，她顺手将书塞进抽屉。结果以她的健忘和迷糊，书一直被她遗忘在抽屉了。等到她想起要还书的时候已经放学了，宴尔早已离开了。到最后书还是在她的手中。
　　下午的两节正课和一节自习结束之后，已经是五点半。在水之湄和在水之涘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司机已经在那儿等候。两人上车后，两辆黑色轿车笔直地往白露山的方向开去。傍晚的天气似乎有一些变化，天空时不时有几朵乌云飘过，中午才出的太阳早早下山，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回家的道路上。白露山山顶的那片天空，晚霞变化多端，鲜艳、美丽，却有一种诡谲、妖异的残艳。
　　斜阳下的溯流河，河水安静地流淌着，荡漾着橘黄色的波光。河对岸的商店渐渐亮起灯光，柔和的光线让人感到温馨。河畔上已经有不少行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下班赶着回家的年轻人行色匆匆，暮色下散步的老人神态安详，放了学的小孩嬉戏打闹，时不时响起愉快的笑声，街上的气氛很是热闹非凡。溯游河河上的游船里坐着三五成群的学生，有的穿着蒹葭中学的校服，有的穿着晨风中学的校服。有的结伴到伊人湾吃饭、散步，有的结伴到伊人湾观赏夜空、欣赏海景。坐在轿车里的在水之湄支颔倚窗，含笑看着窗外的一幕幕情景。汽车飞快地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路边一道道的风景从车窗旁飞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