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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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满花环的五月柱伴着篝火，年纪轻轻的男女们换上魔女袍，手拉手围着篝火歌舞。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儿拉拉兜帽，露出一张青春洋溢的笑脸。她从花篮里拿出一枝洋桔梗，递给相携走来的男女，“先生！买一朵花吧！”
花瓣重重叠叠，带来一丝清甜的异香，这种浪漫的事实在不属于他们。为免尴尬，瑞秋率先开口回拒她：“谢谢，我想我们并不需要。”
“美丽的小姐，您不喜欢这朵花吗？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其他品种的花儿。”女孩儿没有气馁。这世上一口不成的生意多了去了。她转过身从地上的花篮里抽出另一束，“我想，这枝一定很适合您。”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带着祝福递过来，“纯洁、温柔，像水晶一般剔透纯粹的爱。瓦尔普吉斯在上，这位驻足在此的魔女小姐，愿这串铃兰能带给您永恒的幸福。”
瑞秋垂下眼睫，素白柔和的花苞在风中微微颤抖。盛情而来的善意确实很难让人拒绝，但这并不能成为她收下的理由。
“很抱歉，不……”
“谢谢你的精心挑选。”男人的手修长伸展，货币躺在掌心，“可以帮我们包起来吗？”
“当然！请稍等！”
“阁下，”瑞秋握紧那根高大魔杖，“我想我们耽搁了太久……”
“你听说过吗？”
“什么？”
文森的目光从那束铃兰移开，“在法国人的习俗里，铃兰代表着纯洁与幸福，他们通畅会有互赠铃兰的爱好。”
出身不列颠贵族的瑞秋当然知晓这个传言。若有若无的甜香飘在空中，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阁下。守候与幸福之花，这是法国人独有的浪漫。”
文森盯着她，这让瑞秋喉咙有些发疼。她躲开视线，偏过了脑袋，看见卖花女接过不菲的小费，脸颊飘上激动的红晕。
“浪漫吗。”他的声音如咏叹调般隐没叹息，轻轻融化在那股香气中，“漫长的守候，隐藏着宿命中注定到来的忧伤，这样格外艰难的幸福……”文森突然顿住了话，略微提高声音问瑞秋：“Rae，你也认同这样的浪漫吗？”
瑞秋没注意他之前说了什么，听到呼唤，她没有抬头，只小心翼翼接过那束包裹着铃兰与甘草的花束，女孩儿亮晶晶的眼眸在月夜下闪着波光，“感谢您先生，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
这会儿，瑞秋才分出心思理会。她抱着花走了几步，对上男人沉静悠长的目光，“花永远是浪漫的。只不过谁能保证每一次的用意都是为了浪漫呢？就像现在，这束铃兰躺在我怀里，却不是为了幸福永驻。”
“难道不是吗？那个女孩说它能带给你永恒的幸福。”
“难道是吗？这可不是她送的。”
瑞秋笑了，微风中缠绕着铃兰的气味。她不甚雅观的耸耸肩头，笑容里有几分刻意，像极了文森在达雷斯花园遇见她时客气有礼的模样。
“阁下，这是您送给我的花。我想这份用意，并不包含什么值得深思的感情。”
浪漫吗？
男人送花天生是浪漫的。
但凡多姆海威家主手中赠出去的花束太多了，即使不用心去打听，那些真真假假的过耳风月依然能盛行在贵族口中，哪一次不比这束铃兰华美精致。
想到突如其来地婚约，瑞秋垂着眼，不动声色地舒缓烦闷的躁意。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让一位女士独自拎东西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半搂着花束，还要分出一只手提着魔杖，时不时提防裙摆绊脚，这身打扮比以往盛装穿行宴会更加累人。
说完，她悄悄往后踢了踢过长的裙摆，将缠裹脚踝的布料踢开。却忘了黑色绸带下缀着铃铛，任凭这一下突兀响了几声。
“……”
风中传来他几声憋笑。树影里晦暗的月光越过文森肩头，瑞秋恍恍惚惚松开手，他接过魔杖，巨大的月牙落下几朵蔷薇花。
她抱紧花束跟上去，铃兰的甜香散在夜色中，随着空气冲刷进涩疼的咽喉。
……
明亮的篝火在燃烧，跳舞的男男女女环绕着五月柱，手中长长的彩带飘荡在空中，风里充满灰烬的余味。
最开始只是因为一场盛情难却的邀舞。
腼腆羞涩的青年伸出手，他明亮的眼眸被篝火映得万分温柔，似乎这一次鼓足了勇气，在来回揶揄地目光中，他红着脸道：“梦里徘徊而来的阿尔忒弥斯，请答应我的请求。”
如果是尚在不列颠的舞会，瑞秋大可以拎起裙摆温和有礼的拒绝。但这是德国布罗肯山，异教徒齐聚乡野的火祭盛会。她这番彬彬有礼的贵族做派只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瑞秋头疼地揪紧裙角，文森恰好不在，有利的挡箭牌无法使用，她一时半会儿支吾道：“我，这里有……我是说，我是说嗯……”
“不要再推辞。”青年眼里是不解，渴求使得他不由伸长手臂，想要挽留住美丽的知更鸟，“督伊德使我们相遇，你要相信这个美丽的夜晚。”
瑞秋躲避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很抱歉，先生。我……”
肩膀被人轻轻抵住，裙摆上银色的铃铛清脆一响，她抬起头，看见身后男人优雅流畅的下颚线。文森松开手，含笑朝青年示意：“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青年迟疑着垂下手：“你是谁？”
“我？”文森像是思考了两秒。
紧接着，他在青年略微可惜的目光中，牵起瑞秋的手。火光轰然照亮黑夜，男人带笑的眼尾柔软漂亮，那颗泪痣平添许多邪气。他垂眸问瑞秋：“徘徊而来的阿尔忒弥斯，愿我有这个荣幸，于此夜月光中与你共舞。”
那是无边夜色里遥遥奔来的星子。
交触的视线熔化在火色里，激烈行进的探戈舞步翻飞起青草屑，裙摆不停旋转，乍然停止的刹那，她伏在他肩头喘息，恍惚闻到了铃兰难以消散的甜香。
人群喧嚷热烈，不知远处是什么发出巨响。
火光蔓延群山，在他身后燃烧着，绚烂至极般，连漂亮的眉眼也看不真切，却戏剧性的割裂开远处永夜。
瑞秋的胸腔似乎在这一刹那怦然撞开了什么。虚掩住的心门传出咆哮，不断挣扎的潘多拉终于砍断了锁链，气势汹汹地、疯狂地翻涌在滚烫的血液中。
这是一场永不停歇的舞步。
火热的吐息冲破咽喉，瑞秋近似沉沦地闭上眼，颤抖着眼睫。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