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灵》藏海虫二

99、山有榛兮隰有苓

　　花陌黎心想不愧是大哥，这大脑厉害得真是让人望尘莫及，慌张道：“大哥……”

　　“叫他进来吧。”花陌宇对花陌黎道。

　　“哥哥他……怕是不好意思见大哥……”花陌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一笑。

　　“费尽心思把我们四个的魂魄养在这荼蘼花海，除了他牧云海，也没有谁有这个本事了吧。阿黎，无妨，叫他来吧。”花陌宇道。

　　话音刚落，牧云海便出现在花陌宇面前。他看了花陌宇片刻，又低下了头，少顷，微微抬头，吞吞吐吐道：“陌宇……阿翎……”

　　花陌宇一拳砸向牧云海胸口，笑道：“云海，下手挺狠呐，我都快被你刺成筛子了。”

　　花陌黎急忙过去挡在牧云海前面，解释道：“大哥，你误会了，不是哥哥。”

　　花陌宇看了一眼鹧鸪翎，道：“我猜到了。这些年我和阿翎一直在琢磨那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们开始怀疑云海会不会被体内元神控制了，后来仔细想过，觉得那天那人，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云海。”

　　“陌宇，阿翎，不管怎样，事情因我而起，我对不起你们。”牧云海道。

　　“都过去了。若非如此，我跟阿翎又哪里来的这百年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就是可怜了母亲和阿鸢，终日盼着重返阳间。”花陌宇道，“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花陌黎将他如何被千昊川生擒，被鲛骨穿身，牧云海为救他跟凌重熠互换元神，牧云海如何生挖灵泉为他们招魂，花陌黎如何重返世间，以及长老的真实身份，全部告诉了花陌宇和鹧鸪翎。

　　二人听得胆战心惊，不可思议。

　　特别是讲到凌重熠顶着牧云海的身体在重华宫给他疗伤时，如何态度恶劣地虐待他，如何令人发指地言语羞辱他，如何特意表现地对困在炼狱的“凌重熠”各种牵挂关爱，如何残忍冷血地关押他之时，添油加醋地夸张渲染，一边讲一边故意看牧云海。

　　牧云海尴尬地把头深深埋了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他答应我不会让你醒过来看到顶着我的肉身的他的……”

　　“哼。”花陌黎不依不饶，就差没编造凌重熠每天把他吊起来打了。

　　花陌宇懒得理会花陌黎的飞醋，满脑子都是花陌黎的身体被千昊川生生打入三个鲛骨之事，恨得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怒道：“当年真的应该杀了千昊川，以绝后患！”

　　鹧鸪翎赶紧上前查看花陌黎，道：“阿黎，那你现在呢？都好了吗？”

　　“嗯，多亏了哥哥救了我，现在都好了。”花陌黎道。

　　“现在看来，真正的心腹大患是长老，而不是凌重熠。”花陌宇道。

　　“是。”花陌黎道，接着，又继续夸张地说，“毕竟凌重熠被哥哥拒绝之后，心灰意冷，闭门不出，懒得理世间之事。现在的麻烦是长老，他们掌控着苍茫大陆的生杀大权，却绝非善类，首代上神被他们逼得相继长眠。只有想办法除掉长老，才能救出首代上神，才能恢复苍茫大陆该有的秩序。”

　　牧云海道，“要是能杀死我早下手了，杀不死的。”

　　花陌黎突然想到在冲鹤殿，长老威胁要废掉他的修为时，牧云海化灵冲入长老体内，重伤长老的事情。急忙问：“哥哥，上次你如何能伤到长老？”

　　“我父母之灵是他们的克星，可惜力量不够，最多伤伤他们，杀不死的。除非上古时期南境花海全部复生，把那邪灵抓过去关起来净化个三五万年，也许能消亡。”

　　“一定有什么力量，是他们畏惧的。”花陌宇道。

　　“大哥，你也不要太过忧虑了。这邪灵目前还算消停，你跟阿翎先好好在这里养魂，等肉身恢复了，我和哥哥就接你们出去。”花陌黎道。

　　“阿黎，直觉告诉我，他们不会轻易罢手，坐视自己力量逐渐消亡。现在越是安静，怕是越在酝酿什么大事。”花陌宇道。

　　“大哥，话说，你跟阿翎……阿娘那边？……”花陌黎眉毛一挑。

　　花陌宇看着鹧鸪翎，满眼尽是温柔，道：“我跟阿翎分开了一年，我才意识到，若没有他在身边，我只是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惫。现在我再也不想顾虑那么多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有阿翎，炼狱都可奔赴。”

　　说完，又道：“云海，谢谢你，救了我二人魂魄。”

　　接着又对花陌黎道：“你回去之后问问影逸，看看阿翎的眼睛有没有办法治好。”

　　二人拜别花海中的四个魂魄时，已是夕阳西下。走之前回望，看着四人在花海中与世无争的生活，虽是没有肉身，不是真的活着，可也算安乐平稳，无忧无虑。

　　“还想去哪里？还是想回去？”牧云海温柔道。

　　“哥哥，我大哥跟阿翎分别了一年都很难过，这一百年，哥哥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吧？”花陌黎心酸道。

　　“嗯。”牧云海道，“不过，你回来了，这就够了，其他都不重要。”

　　花陌黎紧紧抱着牧云海，用力地呼吸着他散发出来的冷香，道：“哥哥，我们回家。”

　　“好。”

　　“回泽渊宫，我们成亲的地方。”

　　“好。”

　　应龙带着二人直冲入海，到了泽渊宫入口。

　　牧云海把花陌黎横着抱了起来，温柔道：“我先抱你去海底温泉，你在里面泡泡。很久没回来了，地上很脏，我去收拾下就去温泉找你。”

　　“嗯，那哥哥早点来，我等你。”

　　把宫殿简单打扫一边的牧云海略显疲惫，缓缓走向海底温泉。花陌黎看着他一件一件褪去衣服，腹部露出巨大的疤痕，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疤痕。

　　都是他们曾经生挖灵泉留下来的。

　　看着花陌黎盯着自己的腹部，牧云海有点害羞，道：“很难看吧。”

　　花陌黎一笑，从温泉中站了起来，也露出自己腹部的伤疤，道：“彼此彼此。”

　　牧云海温柔一笑，徐徐走近。花陌黎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瘦削的面孔，心跳得不能自已。

　　他一直知道牧云海长得美，连人族的孩子见了牧云海都觉得美。可久病缠身、重伤始终不愈的牧云海，身上曾经的霸道凌厉少了几分，平添了几分娇媚柔弱，这清冷的、美艳的、苍白的牧云海，更是让他心疼心碎，心痒难耐。

　　不愧是上古的花灵，从头到脚都带着蛊，看一眼就让人沉迷。

　　牧云海一步步走入海底温泉，放松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幸福的人是藏都藏不住的，无论干什么，都会表现出来。

　　随着温热的水汽缠绕着身体，牧云海的面色稍微红润了少许，额间碎发滴答滴答地流淌着水滴。花陌黎看着牧云海的侧脸，好似一个精致的远古雕塑，又好似一株娇羞的花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花陌黎再也无法自控，一把将牧云海抓到自己怀里，深深地吻了下去。牧云海动情回应。

　　“陌黎……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也不知吻了多久，两人都呼吸急促，大口喘气。

　　“嗯。”花陌黎应付道。他只觉浑身燥热、□□焚身，其实已经听不进去牧云海说什么，满脑子都在琢磨另一件事。

　　“今天在黄泉路……你说的那些话……我……我想告诉你……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你……你别误会……”牧云海低着头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花陌黎没有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牧云海得不到回应，抬头看向花陌黎。他突然发现，这个少年如今似乎比他还要高一点，肩膀也是孔武有力，宽阔紧实，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花陌黎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还是盯着他。

　　“陌黎？”牧云海心想这孩子不会元神出窍了吧。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横着抱起，飞出海底温泉。待牧云海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花陌黎压在卧榻上，纵情吻着。

　　花陌黎握他手腕的力量越来越重，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牧云海本能道：“你干什么？”

　　花陌黎恋恋不舍地将嘴唇从牧云海身上挪开，坏笑道：“哥哥昨夜欺负了我一晚上，现在让我欺负一下都不行？”

　　牧云海笑了，随后腰身一个用力，将花陌黎反压在身下，眉毛一挑，道：“想赢过我？你还早。”

　　花陌黎也是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压为胜，道：“看哥哥有伤在身，我才没忍心用全力。怎得哥哥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说着，缓缓送出一股柔和而强大力量，将牧云海彻底压制住。被制住的牧云海显然有些紧张，略显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花陌黎继续吻了下去，力度轻柔了些，一只手滑着轻轻抚摸，帮他舒缓着紧张，同时，一点一点，微微试探着。

　　他明显感觉到身下的牧云海有些颤抖。

　　花陌黎轻轻咬住牧云海的耳垂，在他耳边，温柔道：“哥哥……别紧张……把你自己……交给我……”

　　牧云海面红耳赤，努力调整着呼吸，看着花陌黎，一语不发。少顷，他攥拳的手慢慢松开，轻轻地环住了花陌黎的脖颈，依旧看着他，眼神里尽是爱意、柔情，以及，坚定。

　　“疼吗？”花陌黎道。

　　牧云海没有说话，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脖颈，露出了通红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