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灵》藏海虫二

77、同心交丝结龙凤

　　花陌黎在花陌宇和唐影逸的相伴下走了出来。他穿着和牧云海一模一样的吉服，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眉似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

　　牧云海看着走来的花陌黎，他的鼻梁挺直，鼻尖又有些柔润，温和淡定，如天边白云漫卷。清润柔和的光彩，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珪如璧。少年略带娇羞地微笑着，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又轩轩如朝霞举，亮而明丽。

　　他曾经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可如今他觉得花陌黎脚下一步一步走向他的这段路，就是幸福本身。

　　他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三人一起来到烛龙面前，齐齐跪下，道：

　　“黎乐族花陌宇。”

　　“黎乐族花陌黎。”

　　“墨羽族唐影逸。”

　　“见过上古烛龙前辈。”

　　“好，好，好。快起来，孩子们。”

　　烛龙上前扶起站在最前方的花陌黎，慈祥地打量了一翻，笑得合不拢嘴，道：“泽渊宫上万年没有喜事了，我也很久没有见到除了云海之外的年轻人了。真好、真好……”

　　说着，转头看向目不转睛盯着花陌黎的牧云海，道：“傻小子，还傻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牧云海走到花陌黎身边，拉起他的手，二人一起跪下。花陌宇和唐影逸走到烛龙身后，面对二人新人。

　　简单的三礼后，烛龙各剪下二人一缕头发，绑在一起。唐影逸递过去一个绣着同心结的锦囊，将头发收在锦囊装好后，烛龙递给二人，道：“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你二人今起结发同心，愿今后恩爱两不疑。”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唐影逸递给二人两杯酒，喝完便算是礼成了。

　　牧云海举起酒杯，语气略带紧张，道：“陌黎，你本是众星捧月般地活着，身边有家人、有族人、有朋友。如今却因为我，连成亲都只能如此简薄。我……我只能请了陌宇和影逸来……我……我欠你实在太多……我……”

　　牧云海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哥哥，星辰大海、潮汐日落、晴云秋月，水碧山青，都不及哥哥一笑。此生有你，我别无所求。”花陌黎深情道。

　　“陌黎，我曾觉得活着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遇见你之后，我每天看着你鲜活明媚的样子，看着你潇洒无畏的气度，看着你莫名其妙就爆发的小脾气，看着你有事没事就跟我自信满满地胡搅蛮缠的样子，我突然明白，生活其实真的很简单。不论我是谁、在哪里、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有你。”牧云海道。

　　“哥哥，从今天起，我不要再站到你身后，不要再被你保护。我要像今天一样，成为你身边的人，只要你微微侧目，就可以看到我与你相随的坚定目光。我要和你一起牵手共同成长，一起成为更好的人。我要和你在这光怪陆离的人生中，一起去做想做却未完成的事情。”花陌黎道。

　　“陌黎，我会用一生来补偿你。”牧云海道。

　　“哥哥，我们永远、永远、永远不分开。”花陌黎道。

　　没有来日方长，此时最好、当下最好。

　　彼此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彼此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从此，我成为了我们。

　　希望我们继续吵架时酣畅淋漓，腻歪时无人能及。

　　花陌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道：“好了，快把交杯酒喝了。再说下去，影逸都要哭得水漫泽渊宫了。”

　　果然，站在烛龙身后的唐影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边哭一边笑，道：“想不到大冰山这么浪漫，难怪把花陌黎这小子迷得三魂七魄都飞了。”

　　交杯酒罢，众人落座，宴席开始。

　　唐影逸拿出带来的酒，花陌黎一看到琼林仙酿，眼睛都放光了，上去就抢了两坛。

　　“孩子，你来。”烛龙对花陌黎道。

　　花陌黎乖巧走到烛龙身边，坐了下来。烛龙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置于他的额间。花陌黎感到有一股气息顺着奇经八脉游走，清清凉凉的，甚是舒服。

　　“倒是奇了。”烛龙道。

　　“烛龙爷爷，怎么了？”花陌黎道。

　　烛龙悠悠道，“云海，依我看来，你不必太过担心神族长老设计会废了他的修为。”

　　“师父，此话何意？”牧云海道。

　　“你没有发现他体内还有一股力量吗？”烛龙道。

　　“发现了。陌黎体内有一股气息与灵气不同，是一种很浑厚的刚阳之气，但很微弱不易察觉。我以为是他们族的什么秘术或者盟誓，便没多想。”牧云海道。

　　“非也。那是一缕元神之息。”烛龙道。

　　“师父！你的意思是，陌黎修出元神了？”牧云海兴奋道。

　　“这孩子才多大，哪儿有那么快，这再有天资，修出元神起码也得上万年。这缕元神应该是从他出生就在他体内的。”烛龙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牧云海不解。

　　烛龙捋了捋长长的白须，琢磨片刻，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仰头一笑，道：“怕是某个贪玩的首代上神，长眠前又怕寂寞，便留了一缕魂于世间，代他体验这苍茫大陆的日升月落，星辰叹息。这缕魂，现在就在陌黎体内。”

　　说罢，又看了看牧云海，道：“难怪你们两个如此合拍。你们呐，怕是有前缘的。”

　　“烛龙爷爷，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啊？”花陌黎道。

　　“孩子，上古之事太久远，不提也罢。你如今和云海在一起，以后便是我龙族一员。趁我醒着，明日传授你一些龙族法术，日后万一遇到危险，希望可以助你防身。”烛龙道。

　　“真的吗？！谢谢烛龙爷爷！”花陌黎开心道。

　　能得到上古烛龙亲授法力，这可是比做广成子的徒弟还要荣耀万分之事。

　　“叫什么？还不改口？”牧云海喝了口酒，笑道。

　　“哦！对！”花陌黎挠了挠头，道：“谢谢师父！”

　　然后立定，尊敬地行了一个拜师礼。接着想了想，又道：“可是师父，我族只有金系灵力，龙族的水系灵力，我可以修吗？”

　　烛龙看了一眼牧云海，牧云海右掌一翻，蓝色、金色、白色、红色、绿色五道灵光，金木水火土五系灵力从掌心跃然而出。

　　烛龙笑道：“你看，云海不就五系灵力都修出来了吗？“

　　花陌黎道：“我知道哥哥五系灵力都有，但我以为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灵，所以什么灵力都能修。”

　　烛龙拍了拍花陌黎的手，道：“傻孩子，这都是两千年来的误导。上古时期，根本没有这些限制。当然，每个人精力毕竟有限，所以一般都主修一系灵力，并以该系灵力入道。比如云海，就是主修的龙族水系法力。但是不代表其他系的灵力就不能修出来。”

　　花陌黎不解：“那为什么我们众修仙族这么多年都只修一系灵力？就从来没有人意识到可以都修吗？”

　　烛龙也喝了口琼林仙酿，仔细在嘴里品了品，道：“这酒不错，不过还是比当年广成子的酒差了点。可惜咯，再也喝不到了。”顿了顿，接着说：“那是因为修仙族现在的修行之法不完善。所谓三元道养，二象摄生；阴尽阳纯，身外有身。如此，方可修出五系灵力。”

　　花陌宇道：“可这修行之法，是长老亲授，这两千年各族也都是按照长老所传此法修行，得道升仙的。”

　　烛龙道：“如果只专注于一系灵力的话，你们的修行之法没错，却是修本系灵力的上佳之法。可它的局限就在于太过于专注于灵泉。若想修其它系灵力，便要忘却此法，忘记现有灵泉。”

　　“那前辈此法，长老可知？”花陌宇问。

　　“上古神魔皆知。长老亦是知道。”烛龙道。

　　花陌宇顿了顿，又问：“既是如此，小仙不解，长老为何不将此种修行之法都传授于修仙族？若没有一系灵力的限制，墨羽族也可修武系法术，黎乐族也可修治愈系法术，岂不更好？”

　　“孩子，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这样你们各族之间可以互相制约、互相牵制，谁都不会独大。”烛龙道。

　　“原来如此，多谢烛龙前辈指点。”花陌宇道。

　　“真的吗！那……那烛龙爷爷，我也可以学吗……”唐影逸激动道。

　　“当然可以。”烛龙慈祥笑道，“陌宇上仙若是有兴趣，也可一起。”

　　“那就敬谢烛龙前辈了！”花陌宇恭敬行了一礼。

　　“烛龙爷爷，你怎么这么好！”唐影逸开心道。

　　“怎么？如今苍茫大陆关于我的传闻都是说我不好的吗？”烛龙笑道。

　　“哦哦，那倒不是。只是……咳……只是我们刚刚认识大冰山……哦不对，刚刚认识云海兄的时候，他那张凶神恶煞、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脸呐，我还以为，龙族都是冷冰冰的呢……”唐影逸讪讪道。

　　“哪有！我家哥哥明明最温柔善良了。”花陌黎严正抗议，誓死捍卫牧云海。

　　“你！你！你这个见色忘义的！你自己当着烛龙爷爷和陌宇哥的面说说，刚刚认识的时候，是谁把我倒吊着揍了一顿的？”唐影逸道。

　　“哪有，明明只是倒吊了你，挨揍的分明是我好嘛！”花陌黎道。

　　“咳咳……”牧云海被翻旧账，脸红着咳嗽了一声，忙解释：“不是揍，是切磋……”

　　烛龙看着眼前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乐得合不拢嘴。

　　“看着你们这群孩子这样欢乐，真好。云海小时候也是这样，后来长大了去了中原，心事就越来越重，很久没见他这样笑过了。看来，曾经的云海又回来了。”烛龙甚是欣慰，道。

　　“师父，哥哥小时候什么样子啊？”花陌黎好奇道。

　　“云海刚来的时候模样比你现在小一些，胆小怕生，总做噩梦，还咬我，凶得很呢。”烛龙笑道。

　　“师父……”牧云海尴尬道。

　　烛龙喝了口酒，继续道：“不过，毕竟是少年心性，加上这孩子本来就心软善良，又对海底特别新奇，没几个月就跟大家都熟了。每次他做噩梦的时候，我就化出本身带他去天上飞一圈，他回来都会开心得不行。”

　　花陌黎一边听烛龙讲着，一边想象年少时牧云海的样子。

　　“后来就越来越调皮。有一次趁我睡觉，居然偷偷去拔我的龙须。我以为是有外敌闯入，一下惊醒，差点一掌把他误杀了。”烛龙笑道。

　　“哥哥，看来你小时候比我顽劣多了。”花陌黎道。

　　就这样吃着聊着，听烛龙讲着过去的故事。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