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灵》藏海虫二

74、白玉金石空啼血

　　“是吗？可我看哥哥宁愿自损身体也要帮魔尊养着那九个元神，哼。”花陌黎想到魔尊看他的眼神，就气不打一处来。

　　“傻瓜。等将来他出来的时候，我也跟你隐居了，他岂不是连个朋友都没了？总要给重熠留点念想是不是？”牧云海道。

　　“哥哥，你还是要救他出来？”花陌黎道，“万一他为了逼出广成子复仇，要杀了所有修仙族呢？”

　　“他不会的。别人不了解他，才会以为他滥杀。重熠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不会对修仙族下手的。”

　　花陌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牧云海对凌重熠的满满信任，话到嘴边收住了，委屈地低下了头，撅了撅嘴。

　　“怎么了？”牧云海温柔道。

　　“今天我们这么多人都无法从长老手中救出哥哥，还得靠魔尊来救。我害怕等魔尊出来之后，我就会失去哥哥。”

　　花陌黎说着说着，眼角一红。伴着眼里的水雾，更显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牧云海一把把他拉到床上，温热的气息贴在他的脸颊，轻柔道：“你这个才活了一百多岁的小神仙，怎么脑子里总爱想些乱七八糟的。”

　　“反正我今天不开心。虽然不是哥哥造成的，但哥哥能不能给我道个歉。”花陌黎要把之前在凌重熠那里受的委屈和不爽通通从牧云海身上讨回来。

　　“好，我道歉，对不起。陌黎，可以乱想，但不要担心，我只爱你……”牧云海贪恋地吻着花陌黎，道。

　　“哥哥，这可是你第一次正儿八经说爱我，”花陌黎也如痴如醉的回吻，又道：“那我们今后去哪里？”

　　“我们可以回泽渊宫。不过泽渊宫太安静了，怕你受不了寂寞。过一阵子如果各族消停了，我就把竹苑重新打理一下，我们也可以去那里。”牧云海道，“不过陌黎，对不起……”

　　“怎么了？”花陌黎道。

　　“你本该在族人的庇护下无忧无虑，一步一步地成仙成神。如今却为了我，被神族放逐。都怪我太没用了，没能护你走到那一步。”牧云海道。

　　“哥哥，若不是你，我今天怎么可能成为上仙？哥哥已经帮我够多了。”花陌黎道：“还有，哥哥，你把元神的封印解除了吧，我总觉得那个青冥樽留在体内始终不好。反正不管你是不是魔族，别人也已经把你当作魔族了。”

　　“不急。我体内有四个元神，不知道封印解开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怪物。何况它一时半会也吞噬不掉我的元神，何况以我现在的灵力，护住我们安稳度日问题不大，等将来遇到真正危险时再说吧。”牧云海道。

　　“好，听哥哥的。”花陌黎道。

　　“你叫我什么？”牧云海眉毛一挑，道。

　　“哥哥？”花陌黎不解。

　　“不是说成亲吗？是不是应该改口了？在人族时还叫过呢……”牧云海坏笑道。

　　花陌黎脸一红，在牧云海胸口顽皮地蹭来蹭去。牧云海紧紧搂着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他想从这两千多年的粗粝生活中榨尽全部温柔，悉数奉献给花陌黎，却仍觉不够。

　　明明已经习惯了孤独，自从相遇起，便越发贪恋温暖。

　　谢谢你，陌黎。

　　谢谢你如此勇敢与坚定。

　　今后，便是拼掉我的性命，也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危险。

　　得此良人，此生不负。

　　二人不想给南极仙翁多添麻烦，商量了一下，起身去跟众人辞行。

　　“哎呀没什么麻烦的，我本就答应过女娲娘娘要照顾你的，你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南极仙翁挽留二人。

　　“不了。我已经给大家添了太多麻烦，就不再叨扰了。我先带陌黎回泽渊宫，那里就是长老都进不来。中原之地容不下我们，以后我们就不踏足了。”牧云海道。

　　“陌黎……”唐影逸红着眼睛，依依不舍，道：“以后我都见不到你了吗？”

　　“怎么可能！回头等我和哥哥安顿好了，请你来玩！”花陌黎抱着唐影逸，眼睛也是红红的。之后，又转头看向花陌宇：“大哥……”

　　花陌宇摸了摸花陌黎的头，道：“走吧。走了好。把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下，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随后又转头对牧云海道：“云海，我这宝贝弟弟以后就辛苦你了。他从小被爹爹和阿娘惯坏了，本事不大、胆子不小，以后你该打打该骂骂，千万别手软。”

　　“陌宇，如果我将来会让陌黎受一点点伤害，我就在你面前自刎谢罪。”牧云海认真道，接着拿出一块蓝色萤石，交给花陌宇：“竹苑被毁后，机关已被封死。目前到达泽渊宫的唯一途径就是，顺着天陆国向北出海，北斗七星正下方的海底便是泽渊宫所在。你若要找我们，便在那里把灵力注入这颗萤石，我便会感知到。”

　　“好。”花陌宇收起萤石，又把手掌放在花陌黎眼前，道：“阿黎，女娲石也给我。”

　　花陌黎犹豫片刻，拿出女娲石，道：“那大哥，你别交给长老。”

　　“好。”

　　看着应龙载着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别离的伤感都在众人心中翻涌。

　　沉默良久，南极仙翁一声长叹，道：“哎！这世间最说不清楚的，一是宿命，二是缘分。造孽啊！我老头子看不明白，走了，走了……”

　　花陌宇负手而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任夕阳的光芒洒在脸上。

　　“翎儿，你会不会觉得，和阿黎相比，我太懦弱了？还没有自己的亲弟弟敢爱敢恨。”花陌宇道。

　　“阿宇，在我心里，你是最勇敢的。”鹧鸪翎道：“这世上有人洒脱，就会有人沉重。有些事情、有些责任，总要有人来背负。阿黎已经走了，你就更不能走。”

　　“翎儿，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负了你。”花陌宇仍然没有睁眼，可两行眼泪却悄悄滑落。

　　“阿宇，你我之间，没有负与不负。只要心中有彼此，其他的都不重要了。”鹧鸪翎道，“我说过，当有一天你需要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不会留你，但鹤宇国永远是你第二个家，你累了倦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了，随时欢迎你回来。”

　　花陌宇微抿着嘴唇，一语不发。生怕一张口就无法自控，只觉心脏被一刀刀划过，痛彻心扉。

　　“好啦！走吧！我也要回鹤宇国了。”鹧鸪翎故作轻松一笑，道：“再见了，朋友。”

　　鹧鸪翎说罢，取下脖子上的一条银链子，给花陌宇带上。链子极细，下面坠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明月珠，好似仙鹤眼睛一般灵动。

　　君赠白玉璧，我还明月珠。

　　永此金石交，皦皦坚终初。

　　看着鹧鸪翎飞走的身影，花陌宇含泪念道：

　　借风波送我于江水之间兮，水茫茫天地一流殇。

　　怀伊人难诉我心之哀伤兮，路漫漫不知归何方。

　　从那天起，鹤宇国的夜晚，经常可以看见一只独眼白鹤在空中盘旋嘶鸣，叫声极其哀婉，宛若杜鹃啼血，令人心痛动容。每每此时，鹧鸪岚都坐在山岗上，目光担忧地追随着白鹤的身影，等到白鹤精疲力竭掉落之时，把它抱回君诺殿。

　　白玉金石空啼血，肠断天涯有谁怜。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比喜欢更喜欢的，是不能喜欢。

　　牧云海在泽渊宫整整养了一个月脸色才稍微好了点。自从魔族元神进了身体，便日夜汲取他的灵力和血液，这元神只受凌重熠的召唤，他也无法控制。加上在幻境和邪灵的对抗，这次受伤着实不轻。

　　好在泽渊宫很大，花陌黎又是各种好奇，每天上蹿下跳海里玩完宫里玩，还学着在七星池铸剑，差点没把兵器室给烧了。

　　牧云海则是每天除了养伤就是画画。一个月的功夫，宫里挂满了各种花陌黎的画像，坐着的、躺着的、嬉笑的、生气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牧云海觉得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有一天神神秘秘地要出去一趟。这个月他们也偶有去天陆国买些日用品，但都是二人同去。可这次牧云海说什么都不带花陌黎同去，给了他一本心法打发他照着练习去。

　　“哥哥可是要去炼狱？”花陌黎一脸警惕，“不许去。”

　　“不是。你乖一点，好好修炼。”牧云海道。

　　“那你要是回来又气血衰竭怎么办？”花陌黎不依不饶。

　　“那你就罚我……罚我一个月不许上床睡觉。”牧云海笑道。

　　“哼，那是罚你还是罚我呢。”花陌黎佯装生气道。

　　“乖，相信我。”牧云海用舌尖舔了舔花陌黎的嘴唇，深深一吻，把花陌黎吻得七窍生烟后，成功逃走。

　　到了晚上牧云海才回来，看上去虽然疲惫，像是跑了很远的路，但气色还好。花陌黎急忙上前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又从上到下嗅了一遍看看有没有血腥味，发现一切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这么不相信我？”牧云海喝了口茶，看着扒开他衣领翻来覆去检查的花陌黎，笑道。

　　“没办法，哥哥前科太多，被你骗怕了。”花陌黎撅嘴道。

　　牧云海把花陌黎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紧紧搂着他，道：“过两天师父的真身会醒来，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他老人家。”

　　“烛龙爷爷真身醒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花陌黎道。

　　“对，有一件重要的事。”牧云海道。

　　“什么事？”花陌黎问。

　　牧云海将花陌黎轻轻向后推倒在卧榻上，如今已经可以熟练地解开他的衣衫，手顺着花陌黎的脸颊游走，忘情地吻着，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