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灵》藏海虫二

55、小情大义两难全

　　百里卿接着为轩辕楚容介绍下一位将领。只见这位将领满脸缠着纱布，只露出一直眼睛。

　　百里卿道：“君上，这位是胡淮，胡淮这次率部斩敌三万，勇猛刚烈，受伤颇重，让他回家好好休养，他非要在军营呆着，说什么都不肯回。”

　　“末将胡淮，参见君上！”不同于其他将领，胡淮对轩辕楚容行了跪礼。

　　“将军请起。在我部，凡着军装，无需跪拜。有军功者，更无需跪。”轩辕楚容扶起跪着的胡淮，道。

　　“末将本是上官氏的奴隶，因修筑城墙不利被流放，途中险些被打死，幸而遇到路过的上将军救了我等。我区区一个奴隶，蒙君上和上将军不弃，还给我立军功的机会。我的命是君上和上将军给的，誓死效忠轩辕氏！”胡淮道。

　　“将军莫要妄自菲薄。你看咱们的上将军，不也是奴隶出身吗？”轩辕楚容拍了拍百里卿的肩膀，笑道：“在我轩辕氏，不看出身，只看本事。将军受伤不轻，我今天带了一位神医来，一会入帐后给将军瞧瞧。”

　　“末将拜谢君上！”胡淮道。

　　“最后这位，卫绾。君上，别看卫绾才十八岁，是我刚从虎啸军选出来的。虽说年纪轻轻，却是天生的将才。这次作为奇兵，带了支仅有八百人的队伍，长途奔袭，直捣百里王宫！”百里卿激动地介绍着。

　　“好！英雄出少年。我轩辕氏后继有人了，哈哈！”轩辕楚容放声大笑。

　　花陌黎原来以为轩辕楚容永远面无表情，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果然，这个好战之人，只有面对自己的将军时，才不吝啬露出笑容。

　　“君上，请入主帐。”百里卿道。

　　“好！这是上将军的地盘。上将军与孤王同入。”轩辕楚容说罢，握住百里卿的手腕，极显恩宠，二人同时入帐。

　　轩辕楚容在上座落座，对众人道：“各位将军都坐，不必拘礼。我给各位介绍，这二位是孤王朋友花陌黎、唐影逸，均是身赋异禀。此次出征百里是场硬仗，诸位打得漂亮，孤王深感欣慰。从今起，人族又少了一个部落。不过孤王得知，此次伤亡惨重，这位唐公子乃世外高人，特来为伤患医治一二。”

　　“多谢二位公子！”诸将道，“所有伤兵都在军营集中养护，多数是剑伤、断肢，虽是尽力救治，无奈还是效果甚微，这几日又陆续死了不少。”

　　“百里，你带二位公子去瞧瞧，我在这与各位将军说说话。还劳烦唐公子先提胡淮将军看看。”轩辕楚容道。

　　“君上！末将无碍，扛得过去！有多余的药材，都给士兵们吧！”胡淮道。

　　“那就依胡将军的。”轩辕楚容也不勉强，给百里卿使了个眼色，百里卿便带着花陌黎、唐影逸出了主帐。

　　容纳伤病的医帐至少有上百个，每个医帐内都躺了十几个伤兵，全是武器创伤。场面虽极为血腥，好在唐影逸经过洞庭一战，已经适应多了。仔细检查过去，除了几十个伤口严重感染无力回天的，其余的，墨羽族的药材都管用。那些重伤的，只能吃了药听天由命了。

　　“好了，能治的我都治了，身上带的药也都分了。我也不是神仙，剩下那几十个，你让你家王派人送到我笙羽国结界外，我义父说不定能救。”唐影逸收回灵力，对百里卿没好气道。心想你们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好好活着不行，非要打仗。

　　“多谢唐少侠。生死有命，不敢劳烦墨羽族族长。不知唐少侠可否移步，与我再去军营后的几个军帐？”百里卿道。

　　“还有？”唐影逸道。

　　“还有几个其他病症的。”百里卿道。

　　“那走吧。”花陌黎道。

　　“花少侠请留步。”百里卿道，“此病怕是越少接触人越好，花少侠无需跟来，我只需唐少侠瞧一眼即可。”

　　花陌黎和唐影逸对视了一眼，道：“百里将军有所不知，墨羽族在外从不单独施医，定有我黎乐族在旁相护。”

　　“无妨。”轩辕楚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后，诸将也跟来了。

　　“是，君上。”百里卿说完，便为花陌黎、唐影逸引路。

　　步行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来到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洞口用铁栏围着上了锁。百里卿拿出三个厚厚的手帕，自己绑了一个在下半张脸上遮住口鼻，递给花陌黎、唐影逸一人一个，叫他们照做。随后，对轩辕楚容道：“请君上在此稍后。”

　　进山洞之后，唐影逸看了花陌黎一眼，花陌黎当即下了一个护身结界，护着他和唐影逸。这种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二人感觉非常不好。

　　走到山洞尽头，眼下的场景让二人无比骇然。几百个人，面容恐怖，身边全是呕吐物和排泄物，身上的皮肤一点一点发脓溃烂，爬满了蛆虫，恶臭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我们怀疑此病传染，请二位公子莫要靠近。唐公子，请问有的救吗？”百里卿道。

　　“这是瘟疫！需要大量的药材，需要好生养着，还需要阳光！你们怎么能把他们关在深洞里！”唐影逸怒了。

　　“果然。那请二位公子先随我出去。”百里卿道。

　　“我先进去看一眼。”唐影逸道，说着就要往里走。

　　百里卿一把扛起唐影逸，不由分说往外走。花陌黎又看了几眼洞内染病众人，全身寒毛竖起，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洞口，百里卿放下骂了一路的唐影逸，对轩辕楚容点了点头，轩辕楚容平静道：“烧了吧。”

　　“你干什么？！”唐影逸急道，“这瘟疫并不是每一个染了的人都会死，你等我回笙羽国炼药。只要空气流通、治疗得当、常晒太阳，还是能有三成活下来的！你非但不治，还要把他们活活烧死不成？”

　　“唐公子，你也看到了，我军中连照顾伤兵的人手都不足，哪里还能拨人照顾这些染了瘟疫的人？如果照顾他们的人再染呢？如果瘟疫再传到军中，传到国中呢？谁来担这个责任？我是轩辕的王，我只对全局负责。”轩辕楚容道。

　　“你混账！哪有你这么当王的！”唐影逸怒道，“陌黎，你快说句公道话。”

　　“……”花陌黎不语。

　　“陌黎，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唐影逸一脸不可思议。

　　“倒油，点火。”轩辕楚容懒得管唐影逸，吩咐众将。

　　少顷后，洞内先是传来咳嗽声，接着是哭喊声、哀嚎声。最后，归于沉寂。

　　“封住山洞，三个月内不允许人进，等瘟疫彻底消失。”百里卿吩咐胡淮。

　　“是，将军！”

　　回宫路上，花陌黎、唐影逸，一个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未央宫，轩辕楚容想设宴款待唐影逸，被唐影逸以身体不适推辞了。轩辕楚容也不介意，便说择日再约。

　　回到宸佑殿，花陌黎喊唐影逸一起用晚餐，唐影逸犹豫片刻，留了下来。二人一时间有点尴尬，相顾无言。

　　良久后，唐影逸先开口，道：“陌黎，你好像变了。”

　　“影逸，如果死五千人和死三万人，你选哪一个？”花陌黎道。

　　唐影逸心想这他妈是什么问题。

　　“影逸，对不起。但今天的事情，我认为，轩辕做的选择是正确的。”花陌黎道。

　　“可那些人并非无药可救，必死无疑啊。只要我回到笙羽国——”唐影逸道。

　　“是，你可以回到笙羽国炼药，一个月后，丹药炼成。可这一个月，如果瘟疫失控呢？如果传到宁远城，这里住了三百万人，每天得死多少？”花陌黎道。

　　“可他轩辕有什么资格剥夺别人活下去的权利？”唐影逸道。

　　“影逸，你知道吗，好像，中原，都是这么个活法。”花陌黎又想起了惨死在他面前的宇赫和五千村民，双目满透着心酸，道。

　　“出什么事了？”唐影逸看出来花陌黎不对劲。

　　花陌黎正想给唐影逸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没开口，突然听到东偏殿传来一阵砸碎东西的声音，以及牧云海一声痛苦的低吼。二人赶忙跑过去，看到牧云海正在被他打翻的桌子前弓着身子，紧闭双眼，眉头紧锁，痛苦地捂着头，好似头痛欲裂。

　　“哥哥！”花陌黎急忙冲上前去。

　　牧云海感到有人抓着他的胳膊，猛地张开眼睛，赤红色的瞳仁，满眼杀意。看到眼前是花陌黎，一把推开他，吼道：“快走！离我远点！”

　　“哥哥！”花陌黎又冲过去，“哥哥你怎么了？！你看着我！”

　　牧云海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掌将花陌黎打出门外，这一掌下手甚重，花陌黎当场被打吐血。

　　“陌黎！”唐影逸赶忙过去扶起花陌黎。花陌黎顾不得胸腔传来的剧痛，再次跑向牧云海，一把将他拦腰抱住，道：“哥哥，你看着我，冷静下来。”

　　然而被花陌黎抱住的牧云海仍是癫狂状态，一掌又拍向花陌黎后背，花陌黎一口鲜血吐了牧云海一身。唐影逸见状，赶紧跑到牧云海身后为他输入灵力。花陌黎想到七星龙云戒里面有数百花灵，便急忙将自身灵力注入指环，引着花灵输给牧云海。

　　牧云海不断颤抖，表情痛苦，可他的意识似乎是清醒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

　　二人将他扶上床，盖好被子，均是疲惫不已，筋疲力尽。

　　唐影逸道：“累死我了，我发现自从你认识了这家伙，我就没一天安生日子。老子早晚有一天被你俩折腾死。”

　　“影逸，我们出去说。”花陌黎看牧云海已经安睡，害怕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