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灵》藏海虫二

54、轩辕儿郎好英姿

　　转眼到了九月初九，唐影逸今天就要来到人族。

　　花陌黎本想直接用盟誓接他过来，可唐影逸舍不得一路美景，偏要自己飞，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早晨出发，等到了未央宫，已是傍晚。

　　“给。”唐影逸扔了一个硕大的包裹给花陌黎。

　　“影逸，你这每次出门都恨不得把家都随身背着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花陌黎笑道。

　　“还不都是给你俩带的，”唐影逸道，“哥哥我以前只用伺候你一个，现在倒好，伺候俩。你看看，义父和云笙炼的丹药，还有青冥樽，都在里面。”

　　“谢啦！”花陌黎道，

　　“你不拿出青冥樽研究研究？”唐影逸道。

　　“不用了。我大约知道这青冥樽幕后主使是谁了。另外，估计我也看不出端倪，先放着吧。我先去把药给哥哥送去。”花陌黎道。

　　花陌黎去东偏殿找牧云海，叮嘱了他丹药的吃法，随后又叫人把西偏殿收拾出来给唐影逸小住，接着又回到自己住的正殿，看见唐影逸正在一脸新鲜地研究先前他们去集市时买的人族的小玩具。

　　“此行如何？可有收获？”唐影逸一边摆弄着一只拨浪鼓，一边道。

　　“神农鼎找到了，在轩辕楚容手上，过阵子给我。”花陌黎道。

　　一提起轩辕楚容，唐影逸就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当初笙羽国出事，轩辕连个屁都不敢放，第一个走人。唐影逸跟花陌黎一样，对这位人族首领实在是没有好感。

　　“他要这神农鼎做什么？”唐影逸不解。

　　“不知道。除了我们两族，好像每个人都很多秘密。我也懒得去猜了。”花陌黎道。

　　“我一路过来，看见轩辕的兵四处征伐，战争不断。这家伙，在笙羽国的时候跟个懦夫似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嗜血好战。”唐影逸道。

　　“此人暴虐成性，严刑酷法，视人命如草芥，把人族弄得水深火热，有如地狱。”花陌黎道。

　　“不过我看这宁远城还好，还挺热闹。”唐影逸道。

　　花陌黎不语，想着要不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给唐影逸。犹豫片刻，还是算了。墨羽族生性温和，知道太多残酷的事情，未必是好事。

　　二人正聊着，不料轩辕楚容前来敲门。花陌黎住在宸佑宫这段日子，轩辕楚容除了偶尔来找牧云海，几乎从来不找他。想必这次，是冲着唐影逸来的。

　　“花少主，唐公子。”轩辕楚容道。

　　“轩辕王。”唐影逸冷冷道。

　　“久闻墨羽族医术了得，孤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唐公子可否应允？”轩辕楚容一脸平静，道。

　　“既是不情之请，我怕是无能为力。“唐影逸道。

　　轩辕楚容也不介意，继续自己说自己的：“我军中伤者众多，可否请唐公子赐些灵药？”

　　“哼，每年墨羽族来中原施药，给你们人族都是最多的，如何还要？”唐影逸没好气道。

　　“药虽多，怎奈我们伤亡太多，仍是杯水车薪。”轩辕楚容道。

　　花陌黎觉得，这个轩辕楚容的内心得是什么样的，说起杀戮没有表情，求人赐药也毫无诚意。似乎这世间所有事情，都不值得他笑一下，或者哭一下。

　　“还不是你到处征战，否则原本热闹的人族，怎会如此惨烈。”唐影逸道。

　　“既然唐公子不愿赐药，孤王也不勉强，就此告辞。”轩辕楚容仍是一脸波澜不惊，道。

　　“你等等。”唐影逸终究不忍，道：“墨羽族的药也不是什么都能医，我得先看看是什么病，什么伤，才能给你适合的药。”

　　“好。那你明日随我去。”轩辕楚容道。

　　这轩辕楚容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给个杆就往上爬，唐影逸想。

　　第二日，花陌黎和唐影逸随轩辕楚容前往军营探查伤病的情况。花陌黎本想叫牧云海同去，可早上看到牧云海面色不好，胸部隐隐作痛，本想留下来陪他，牧云海却说让他不用担心，让他安心随唐影逸出去散散心。

　　轩辕楚容的马车在最前方，八匹白色骏马，长鬃飞扬，矫健壮美，连身上的斑点纹路都一模一样，极尽气势。轩辕的马车宏大开阔，装点了黄色的帷幔，马车两侧均是持矛士兵整齐站列。

　　花陌黎和唐影逸乘第二辆马车，虽没有轩辕楚容的马车气派，却也是蔚为壮观。四匹高头大马，青色帷帐，马车内备置了茶台、书桌、软榻、香炉。

　　三人出行，至少有二百人的护卫随队而行，场面无比宏大。所有护卫精神焕发、步履一致，整齐划一。花陌黎不禁感慨，若论起一呼百应、训练有素，没有哪个族能比得上轩辕的这些护卫。

　　正要出发，马车上上来一人，鬓边生了些白发，高冠长袍，一身戎装，双目炯炯有神。对花陌黎和唐影逸道：“二位公子，在下百里卿，君上说二位是第一次来宁远城，遣我来与二位同行。”

　　“见过百里将军。”二人道。

　　“二位公子不必多礼。我们现在出发前往灞上军营。灞上军是这次出征百里部族的主力，大多伤者都是武器造成的创伤。”百里卿道。

　　“将军姓百里，可是百里族人？”花陌黎问。

　　“我曾是百里部落的一名奴隶，君上少时在百里部落做质子时险些饿死，我曾偷偷给他送些吃的。后来君上回归轩辕氏，为报这一饭之恩，便将我一并带来轩辕。我原先就是给君上赶马车的，后来君上让我去军中历练，十几年仗打下来，君上把我一步步从十夫长、百夫长，如今提拔成上将军，脱离奴籍，赐姓百里。”

　　百里卿提到轩辕楚容时，满眼的仰慕和崇拜。

　　“二位请看。”百里卿指着马车外一处三层楼高的楼宇，道，“这是我们的盐铺。君上继位后，将盐、铁等收归国有，统一管理，几年下来，国库充盈，百姓富裕。”

　　随着马车不断前行，百里卿又指了指右侧一处极为典雅的建筑，道：

　　“这里是天禄阁，是我们天陆国所有精英聚集的地方。君上每年会举办招贤殿试，全国范围选拔贤良，不论出身，有才之士皆可来应试。一旦中榜，授予官职。我们现在顺理阴阳、掌管民生的朝中第一大臣公孙弘，原来啊，就是公孙部落一个看粮仓的。”

　　“这里是虎啸营，都是少年英雄。这虎啸营虽说看上去是个军营，但里面只有八百少年，可都是人才。君上要把这里培养成统帅培育基地，里面的人不光要练武，还要学兵法、学布局、学谋略，将来要成为我轩辕氏的最顶尖的军事人才。所有战死将士的子弟，都可以优先入选虎啸营。我三个儿子也都在里面训练。君上经常喜欢带着这些孩子们去打猎，还不让我们跟着，一去就是好几天。”

　　“这边是码头，所有商船均需登记在册。我们人族没有你们那么大的本事，能飞来飞去的。我们所有货物，要么用马拉，要么用船运。这船运比陆运要省钱省力。君上鼓励通商，尤其鼓励河商。我们的货物，都是从这里，运送到你们各族的。”

　　“除了我们部落，其他那几个部落都瞧不起商籍。慢慢的，这些商人就都来了宁远城定居。我们这宁远城从原先的十万人，到现在都三百多万人了。”

　　百里卿走一路介绍了一路，在他眼里，轩辕楚容不残忍、不冷血，相反的，知人善任，为国为民，天生王者。

　　“百里将军，这连年的征战，不会疲惫百姓吗？”花陌黎道。

　　“未知苦，焉知乐。君上的胸襟和抱负，值得我轩辕部所有生命干效犬马。”百里卿一字一句道。

　　约莫一个时辰，众人来到灞上军营。军营外重重机关，尖木拦截，重兵把守。守卫见状，急忙去通知当值将领。

　　将领上前，却不下跪，道：“来灞上军营，无论是谁，请下马解剑，持上将军令牌，方可入内。”

　　百里卿对花陌黎、唐影逸道：“我先下去。”

　　“李显，王君亲来看望受伤将士，快打开军营大门。”百里卿对来人道。

　　“参见君上！参见上将军！下官李显当值，身着铠甲，请容下官以军礼参见！”李显双手抱拳，声如洪钟，微微鞠躬。

　　“很好。上将军的军营果然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轩辕楚容拨开车帘，赞许道。

　　“开营门！列队迎君上！”李显高呼。

　　“等等，”轩辕楚容道，“上将军立的规矩，孤王不能破例。下马，孤王步行入军营。”

　　“君上威武！君上威武！君上威武！”诸将齐呼。

　　花陌黎和唐影逸跟在轩辕楚容身后进入军营。列队两侧各自站了两队将领，从年轻到年老的都有，均是英姿勃勃、精神矍铄，斗士满满，眼睛里仿佛有无尽的希望和未来。

　　从这些人的眼神中，花陌黎完全看不出来宇赫口中“无人想打仗、士兵都疲懒“的样子。

　　“君上，这位是李闯。此次出征百里，李闯率一万骑兵做先锋，杀敌四万。”百里卿介绍道。

　　“参见君上！”李闯大声道。

　　“好，好。”轩辕楚容说着，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这位是公孙悟，公孙熬的儿子。这次征战也立有大功，刚刚封侯。”百里卿继续介绍道。

　　“你就是公孙熬的儿子？”轩辕楚容问。

　　“启禀君上，正是！不过，下官仰慕君上，效忠于君上，绝无二心！”公孙悟道。

　　“别紧张，孤王不是这个意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孤王若怀疑你的忠诚，便不会让上将军把你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

　　轩辕楚容接着道：“你归顺后，孤王一直想找你聊聊，只是一直不得空。其他各部族来投奔我轩辕氏虽说不少，但大多数士兵、平名或者奴隶，以王室身份来投奔的，你是第一个。孤王想知道你为什么来我轩辕？”

　　“回禀君上，下官非公孙王室嫡脉，乃王族旁支。公孙王室内部腐朽不堪，只知争权夺利，哪里比得上轩辕氏的蒸蒸日上。家父公孙熬文武兼备、功高震主，被当今公孙王设计害死，身首异处。所有世家子弟，但凡有点才能的，要么终日装傻，要么被幽囚度日，完全没有君上选贤任能、敢于用人的才干气魄。于是，我便带着我的部下投奔。”公孙悟道。

　　“好。公孙王既是与你有杀父之仇，如今百里部已平，接下来平公孙部，上将军——”

　　“末将在！”百里卿道。

　　“以公孙悟为主力，助他大仇得报。”轩辕楚容道。

　　“末将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