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灵》藏海虫二

34、一己之力挽狂澜

　　想到了儿时痛苦的回忆，牧云海不由一阵心痛，可就在分神那一瞬间，千殷离突然自爆灵泉，激发全部灵力从身体中喷涌而出，尽数汇集到青冥樽内。一眨眼的功夫，这缕黛色灵气竟和青冥樽融合到一起，化为一缕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牧云海的胸腔，然后便无影无踪。

　　“哥哥！”花陌黎只恨自己一时不察，赶紧跑来看牧云海有没有受伤。怀皖、柳云笙也先后赶来。

　　牧云海扔下快被掐死的千昊川，自封穴位，原地打坐。

　　“殷离！”被扔下地的千昊川撕心裂肺，抱着千殷离痛苦嘶喊着。千殷离自知敌不过牧云海，无法用法力近身，竟直接用自爆灵泉的方式，激发全身灵力去启动青冥樽，终于趁着牧云海一时不备，把那缕黑雾打进了牧云海的体内。

　　任何一个修仙族，灵泉就跟心脏一样，是身体之源。如果灵泉一直源源不断，人就会一直生机勃勃，如果灵泉干涸了，人就会慢慢变老。这就是为什么花鹰扬虽比沈千寻年长，看着却比对方年轻得多。他天生就灵泉充盈，加上成仙之后的加持，故而显得格外年轻。但灵泉如果爆了，或者被法力吸尽了，人也会很快死去，灰飞烟灭，连进六道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爹爹……我没有让你失望吧……”千殷离气若游丝。

　　“殷离，好孩子……别说话了……爹带你回家……肯定会有办法的……不怕啊……”千昊川全身颤抖。

　　“爹爹……不要难过……我……我卫道而死……无怨……亦无悔……我们河络……是最忠诚……最勇敢的种族……我不畏死……”

　　“孩子……”

　　“希望……爹爹……早日修成仙……仙身……”

　　说完，千昊川怀里的千殷离便消散了，千昊川痛苦的嘶吼声震彻山谷。片刻后，千昊川站起身来，浑身颤抖、怒不可遏地走向在原地打坐调息的牧云海，周身涌出浓厚的黛色灵气，一副要与牧云海同归于尽的架势。

　　花陌黎、怀皖、柳云笙纷纷挡在了在牧云海身前。

　　花鹰扬、狄皓月、鹧鸪翎也纷纷过来，挡在三个小辈面前。

　　青冥樽这种吸食灵气的邪物已经没有了，花鹰扬自然是不怕千昊川，正愁你不动手，你若敢动手，刚好趁机杀了你。心想要不是仙族从中调节，老子几百年前就想杀了你以绝后患了。

　　千昊川一步步走进，花鹰扬唤出斫桐古琴，悬于身前，静待千昊川出招。正值此刻，天边又是一声轰鸣，神族三位长老空中徐徐降落。

　　“都住手！”

　　花鹰扬闻声，内心忍不住暗骂了句自己，早一刻出手就好了，非要讲究什么君子之道，等千昊川这个混蛋先出招。这下好了，又没机会了。

　　“昊川、鹰扬，你们都是一族族长，你们两族都是神创造的圣族，怎可窝里斗？”长老道。

　　“长老，若非河络一直虎视眈眈，为非作歹，我又何尝愿意刀剑相向。”花鹰扬气不打一处来。昨天打伤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花陌黎，今天挟持了自己未来儿媳妇沈星然，还差点要他送两千条族人去吸食灵力，简直是欺人太甚。

　　“鹰扬，不论如何，不可自相残杀。”神族长老威严赫赫，不容置疑。

　　花鹰扬不好当面顶撞神族，虽有不甘，只能硬忍着。

　　“长老出现的时机挑得可真好啊。”一直坐在原地的牧云海，突然张口。

　　花陌黎赶紧转身，看见牧云海正欲起身，却面色不佳，急忙过去搀扶。柳云笙也去了牧云海另一侧，扶起他的胳膊，随后将一手置于牧云海的右掌下，十指交叠，轻轻托着。

　　牧云海突然愣了片刻，正欲抽手，却被柳云笙紧紧扣住，牧云海向柳云笙看去，只见柳云笙对他微不可察地轻点了一下头，牧云海便放松了正要抽出的右手，继续搭在柳云笙手掌上。

　　全程不过一瞬间，却被站在牧云海另一侧的花陌黎完整捕捉到了。

　　“龙使这是何意？”为首的神族长老依旧面目慈祥，道。

　　花陌黎见牧云海气息不稳，眉头微蹙，没有答话，便替他说道：“五十年前，河络围攻墨羽族，我爹爹险些生擒千昊川，长老前来解围；今天，若非长老赶到，这河络王这会儿怕已是亡魂了。”

　　花鹰扬本想吼花陌黎一句“放肆”或者“无礼”，但花陌黎说的实在是他内心想说的话，于是便未动声色。

　　“小仙此言差矣。众族皆是神的子民，神爱他的孩子，不忍让任何一族受到不公的待遇。”长老道。

　　“众族繁衍两千多年，虽说天地是神打下来的，但这两年多年，众族安居乐业、繁衍生息，敬神爱神，供奉于神，可不代表各族事务都需要被神族干涉。”花陌黎不依不饶，加上刚刚看到牧云海和柳云笙不知道在干什么，心中一股邪火，道，“说句难听的，有没有神，我们都一样活。”

　　这话确实是难听了。虽然现在诸神长眠，神族似乎存在感很低，但毕竟神力之强悍，哪怕修行最高深的上仙都不及万一。更何况，若无当年神族在末日之战的牺牲和贡献，现在这苍茫大陆说不定就是魔族的天下。

　　花鹰扬感觉又快被亲儿子气吐血了，急忙制止：“闭嘴！”随后赶紧上前对长老打哈哈，“长老见谅，鹰扬教子无方，回去我收拾他！”

　　神族长老依旧和蔼可亲，一丝愠意都没有，道：“无妨。令郎虽少不更事，却天资过人。本使有件要务，想委派给令郎，不知花族长意下如何？”

　　“但凭长老安排。”花鹰扬恭敬道。毕竟，能够直接接到神族长老的指派，这是无上的荣耀。

　　“本使想让令郎代为探访四件上古神器。当年神魔一战之后，魔尊凌重熠由于元神太过强大，一直未能被彻底杀死，这两千多年来一直被神族封印镇守。当年镇守的法阵一共用了四大法器，分别是神农鼎、女娲石、昆仑镜、昊天塔。”长老道。

　　说罢，扫视了一眼众人，接着道：“四件法器均由神农、女娲、太昊、赤松子四位上神保管。可这几位上神相继长眠，法器也随之一并沉睡。不日前，本使曾感到魔尊异动，担心这世上魔族余孽试图集齐这四件法器，重启当年镇守之阵，救出魔尊。本使唯恐有变，故而想遣可信之徒寻访这四大神器，取回来交由本使重新安排使者保管。”

　　“可这苍茫大陆如此之大，这神器长眠之地，黎儿如何找寻？”花鹰扬道。

　　“具体位置本使虽不知，但法器是随上神一起长眠的，定然相距不远。本使可以感知上神长眠的大致方位，接下来，就看令郎是否有这个神缘因果了。”

　　“这苍茫大陆如今还有魔族存在？”花鹰扬一脸震惊。

　　“有。当年凌重熠以一己之力，护住了十位魔族护法元神，流散在中原各地。这些元神虽未化形，却一直活着，等待魔尊的召唤。”长老道。

　　“我们无法找出这些元神，加以剿灭吗？”沈千寻道。

　　“元神未有实体之前，只是寄居在某个肉身上，无法辨认，只有凌重熠能够召唤他们。因此，本使想委派令郎，前去中原探查四件上古神器下落。同时，女娲石有死而复生之效，若令郎真能寻得女娲石，千昊川之子便可复活，也算是你们两族化怨结缘的良机。”长老道。

　　“长老，长老，你说什么？我儿可以复生？！他没有魂飞魄散？！”心如死灰的千昊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魂散之前本使将它唤来了，千族长不必担忧。只是复生之事较为麻烦，等找到女娲石再议也不迟。”神族长老托起右手，手上出现一团黛色灵光，想必是千殷离的魂魄了。

　　“神族大恩，我千昊川誓死相报！”河络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无妨。”长老道，继而转头看向花陌黎，“不知小仙可愿接此重任？”

　　“我考虑考虑。”花陌黎一脸淡然。

　　“……”花鹰扬持续对儿子无语。

　　“好，”长老对花陌黎这无所谓的态度倒是完全不介意，“小仙若此行功德圆满，不日飞升上仙、上神指日可待。此外，小仙若往，只需拿到法器，无需打扰上神长眠。”

　　说罢，便消失了。

　　众人在沈千寻带领下回到笙羽国望月殿。望月殿是笙羽国最适宜疗伤的宫殿，坐落在林深处的灵泉旁。周围鸟语花香、仙气缭绕、静谧祥和。

　　众人伤势有轻有重，好在都是一些灵力受损或者外伤，不算难治。棘手的是牧云海这边，不知道青冥樽那样的邪物给牧云海打进去了什么东西，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一会脸色煞白，一会面色潮红，冷热交替，甚是折磨。

　　沈千寻治了半天也找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只察觉牧云海气虚血弱得很。唐影逸也过来试了试，依旧未果。花陌黎召出凤首箜篌，一直为牧云海弹奏清心除恶的曲子，每一曲都灌满灵力，希望能帮牧云海缓解一二。半个时辰过去，牧云海始终不见好转。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柳云笙走近，道：“各位，如果大家信得过小仙，将龙使交给我，让我带回琼林桃园几个时辰，可否？”

　　“你有何良策？”沈千寻道。

　　“仙灵有仙灵的办法，请二位族长原谅我不便多说。但请大家相信我，不敢保证有效，但小仙一定竭尽全力。”

　　“好！那就有劳了！”沈千寻对仙族是深信不疑的。

　　花陌黎正犹豫，只听到柳云笙的声音又响起：“陌黎，影逸，你们随我一起，从旁协助。”

　　说罢，柳云笙广袖一挥，四人被数朵花瓣包裹着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