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摧城

54、完美的对象

　　骆鸿接下来详细讲述了他和死者胡艳艳的关系。
　　“我从一开始就如实告诉过警方，我和胡艳艳是老乡，因为这层关系，我平时都很照顾她。而且她这个人，怎么说呢，在感情上一直很天真，每次交往的几乎都是些烂人。”
　　“另外，我需要补充一点，胡艳艳多少猜到我的性取向了。”
　　贺华惊讶地问：“她知道你是个同性恋？”
　　“你知道，女人的直觉。”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骆鸿无奈地摊开手，“我对所有女人都没有想法，所以不可能杀死她，更不可能在她死后奸尸，我没那么变态。”
　　“鉴于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对此持保留态度，我想刑侦队应该也是这么猜测的。”贺华严肃地问：“就没有其他更有力的证据了吗？”
　　“监控拍到我在案发前几个小时就已开车回了小区，车是我的，因为监控看不清车里的情形，他们依然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小区保安认不出你吗？”
　　“很不巧，当天值班那位保安是新来的，他认得车型和车牌号，却没仔细分辨车里的人。”
　　“其他地方的监控呢？”
　　骆鸿懊恼地说：“我把车直接开进地下车库，然后就从车库搭电梯回家了，电梯和楼道都没有安装摄像头。”
　　贺华怀疑地盯着他，“这么不巧？”
　　“就是这么不巧。”骆鸿继续为自己辩解：“杀人总得讲究动机，我和胡艳艳既没有情感纠纷，也没有利益纠纷，我没理由杀她。”
　　“好吧，我暂时接受这个说法，既然你这么了解胡艳艳，请你告诉我有关她的一些事情。”说着，贺华从口袋里掏出了经常带在身上的笔记本和笔。
　　在骆鸿进行阐述时，他很认真地边听边低头记录。
　　“总的来说，艳艳是个很粗心大意的人，她有好几次上错了螺丝，害整条流水线重新返工，她也很容易被花言巧语骗到，和那些看上去就吊儿郎当的男人交往。”
　　“最近一次交往的男人，相信你也听说了，是嫌疑人之一，丘有志。不过那家伙大概率也不是凶手，因为他喜欢在外面找女人，艳艳曾不止一次向我抱怨过，她说她忍受不了丘有志爱嫖的行为，他们因为这个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争吵了。”
　　“艳艳死前就跟他闹过分手，吵架吵得众人皆知，但我能看得出来，这段感情中陷得比较深的是艳艳，而不是丘有志，那家伙和艳艳刚吵完就请了假。那晚加班，他没回来，我想他应该是去了风月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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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说得差不多了，贺华打断道：“我听说胡艳艳死前曾感冒发烧，特地向厂里请了假。”
　　“没错，我关心她，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拒绝了。”
　　“之后你就没再探望过她了？”
　　骆鸿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她和丘有志吵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丘有志怀疑我跟她的关系，所以我早早就归还了她那间出租屋的钥匙，也减少了和她的联系。”
　　贺华按了按手上的笔头，问道：“那你知道胡艳艳生前经常到一家名叫润福百货的超市买东西吗？”
　　“润福百货……”骆鸿稍微想了想，问道：“是巷口那家小超市吗？”
　　“对。”
　　“是不是经常去我不知道，不过有那么一两次，我开车送她回宿舍，她让我就停在超市门口，她说她要进去买东西，宿舍就在不远，让我别送了。”
　　“那你有没有她弄丢过钥匙的印象？”
　　“我说了，她这个人挺粗心大意的，就算弄丢了钥匙也不奇怪……”说着说着，骆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激动，“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一次刚下班，她发现钥匙不见了，找了很久，那时我已经将备份钥匙归还给她了，所以也帮着她找。”
　　贺华抬起头来，问道：“之后呢？”
　　“隔天她就告诉我，钥匙找到了，原来她买东西时落在了超市的收银台。”
　　该问的都问完了，贺华收起笔记本，起身为刚好来上菜的服务员腾了下位置，他看了眼那盘正热得滋滋冒油的不知几分熟的牛排，对骆鸿说：“抱歉，骆先生，恐怕不能陪你用晚餐了。”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用餐。”
　　“那我先走了，如果你想起了有关案件的其他细节……”
　　“我知道，电话联系。”
　　“电话联系。”
　　道别后，贺华走出了西餐厅，谁知姜至虎就等候在外面，而且看样子不像是刚来的，贺华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进来？”
　　姜至虎拉着脸，阴阳怪气地说：“我看你们聊得那么投机，就不打算进去打扰你们了。”
　　“你知道他是谁？”
　　“我当然知道了，我无所不知，胡艳艳一案的嫌疑人，工程师骆鸿，是个gay。”
　　贺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到底来干嘛？”
　　“来接你。”
　　“接我？打车来接我？”
　　姜至虎“委屈”地耸了耸肩，“是你先把车开走的。”
　　“走吧，回去。”
　　“哦。”
　　上车后，贺华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姜至虎，我也是个gay。”
　　姜至虎先是错愕，随后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阿荷，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家伙是个gay，他接近你，我怕他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的是你吧？”
　　这个问题实在猝不及防，姜至虎一时语塞，缓了会儿才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不怀好意，我单纯喜欢你，你不懂吗？”
　　贺华想起他第一次告白就是在这辆车里，态度既嚣张又强势，仿佛笃定了自己不能拿他怎样，甚至会乖乖接受他的“喜欢”。
　　贺华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大晚上的，车子停在路人稀少的停车区，车厢没亮灯，环境昏暗。
　　而自己又再次坐上了驾驶座，系好了安全带。
　　简直就像“案件重演”。
　　不过这回他可不会再重蹈覆辙了，贺华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对姜至虎说：“老实说，我不懂，因为我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我不信，你没被人告白过？”
　　“你当然不是第一个，我听过很多人说喜欢我，男的女的都有，但我……”他舔了舔唇，继续说道：“但我眼光要求很高，姜至虎，如果我不接受你，也许并非因为你年纪轻。”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折中应付姜至虎的方法了。
　　“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吧？我不是因为喜欢上身边的同性，或是对他们抱有幻想，才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的。”
　　“一开始我觉得很恶心，因为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看上一个不爱干净、不自律、身材五大三粗的男人，我就对自己的取向感到了绝望。”
　　“所以我干脆把更多精力放在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我学做饭，打理阳台，还找了份几乎全年无休的苦差，埋头在各种各样的案件中，和市井流氓打交道……”
　　“我做了很多，可能你也觉得我洁癖、固执、不善表达，但这就是我想呈现出来的、让大家对我敬而远之的形象。”
　　贺华把手搭在了方向盘上，自暴自弃地说：“因此我认为我不需要另一半，如果非得有，那对方肯定是个我能接受的、几近完美的男人。”
　　黑暗里，姜至虎转过身来，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就是你想说的？”
　　“嗯。”
　　“你非得要一个完美的对象吗？”
　　贺华用力点了点头，“对。”
　　“那对你来说，怎样才算完美呢？”
　　“不如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姜至虎笑了笑，“那你说，我还差什么？”
　　“首先，你得是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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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像有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