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摧城

53、怪人

　　贺华没想到，骆鸿当天晚上就联系上了他。
　　对方约在某家西餐厅见面，还表示如果贺华不想自己开车，他可以开车过去接他。
　　贺华还不至于让人特地绕一段远路过来，所以他婉拒了骆鸿的提议，放下一堆还没来得及洗的锅碗瓢盆，和姜至虎说了声就匆匆下楼把车开了出来。
　　姜至虎原本正在看书，贺华走后，他进厨房看了眼，发现洗碗槽里堆积了一小山的锅碗瓢盆，而贺华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了，竟然连水龙头都没关紧。
　　细小的水流慢慢流淌下来，水几乎要没过碗筷溢出洗碗槽了，姜至虎只好上前关紧了水龙头，接着便熟练地拿起旁边的洗洁精和抹布，开始给贺华收拾善后。
　　其实洗碗一事向来是由他承担的，只不过最近他变乖了，一天到晚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做题，贺华知道他是想重读高三，体谅他的不易，所以不论是做饭洗碗还是打扫卫生，全都由他自己一人承包了。
　　姜至虎还以为对方接受了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于是便将所有发泄不完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
　　洗好的碗筷要过两遍水，姜至虎又重新打开了水龙头，洗着洗着，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什么，抓着盘子和抹布的手突然顿住，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他大晚上的出去干嘛？约了谁？”
　　姜至虎别扭了起来，碗不洗了，水龙头也不关了，赶紧擦干净双手走出客厅，从茶几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书本中翻找出了手机。
　　第一个联系的人是文静。
　　文静称自己正在小区里，因为最近发生了被尾随事件，她一下班回家就不敢再出门了，还特地在家里装了监控，以防被连环杀手盯上。
　　姜至虎一开始还有耐心听她唠叨，后来想到贺华可能已经赴约，便十分干脆地挂断了她的电话。
　　第二个联系的人是宋强。
　　对方没好气道：“阿荷这阵子老是进医院，身体虚得很，我哪敢再约他出来吃宵夜喝酒啊！”
　　第三个联系的人是雷湛明。
　　雷湛明正在局里加班呢，他那边已经有了思路，接到姜至虎的电话，他第一时间就向姜至虎透露了专案组最近的侦查方向。
　　“我向苗队要来了案发当天警察的执勤名单，发现在我们封锁现场后，出租屋曾有段时间没有警察在附近看守。”
　　“而在这段没有任何执勤人员的空白时间里，我们在监控中看到了一名从出租屋走出的穿着警服的陌生男子。”
　　“因为所有执勤人员离开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大，所以就算我们在监控里看到了那名陌生男子，也没有对此产生怀疑。是你曾说过的那番话让我茅塞顿开，现在警方也已确认那人不是警察，而是伪装成警察的犯罪嫌疑人了，姜至虎，我不想承认，但你确实帮了我们很多。”
　　姜至虎心想“孺子可教也”，看来贺华约的人也不是姓雷的了，那还会有什么人呢？
　　他听雷湛明“报告”完案情的进度就挂了电话，直接拨通贺华的手机号码。
　　但手机那头“嘟”了很久，电话没被接通，姜至虎皱了皱眉，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他带上手机钱包和钥匙，出门后仍不停地拨打着贺华的电话。
　　电话最终还是被接通了。
　　“怎么打这么多通电话过来？我不是告诉你我和人约了在外面吃饭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至虎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他理直气壮地问道：“这么晚了你约了谁？不是已经在家里吃过饭了吗？”
　　手机那头的人明显停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含糊其辞地回道：“说了你也不认识，你在家好好看书，我过会儿就回来了。”
　　“不行，你得马上告诉我你们约会的地址。”姜至虎的态度很坚决，“否则我上哪儿去找你？”
　　“什么意思？你出来了？”
　　“嗯，我担心你被坏人拐走。”
　　贺华小声骂了句“神经病”，姜至虎听见了，不过他不介意，反正自己在贺华眼里原本也没什么形象可言。
　　“贺警官，快报上地址，不然我就全城通缉你了。”
　　贺华被他气笑，“你以为自己是谁？”
　　“那不然我现在就报警，说你失踪了。”
　　横竖他是无赖上了。
　　贺华一向拿他没辙，警告他别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事，之后便将自己的定位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
　　挂断电话后，贺华走进西餐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早已落座等候的骆鸿。
　　大厂的工程师，无论去到哪儿，干什么，一直都穿得十分干净体面。
　　贺华刚拉开凳子，对方便热络地站起身，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手。
　　白天的时候没注意到，骆鸿的右手上还戴着一枚名贵的腕表，贺华和他握手后慢慢坐下，安静地等待着服务员倒水。
　　“你已经吃过饭了吗？”骆鸿开口问道。
　　“嗯，在家里吃了。”
　　“我工作比较忙，所以现在还没吃晚饭，你看着点吧，不想吃就随便点杯喝的。”
　　“谢谢。”
　　开头是很普通的寒暄。
　　贺华觉得很意外，他没想到骆鸿这个人表面看着斯文高冷，相处起来却没什么架子，而且在细节处很为人着想，根本不会给人尴尬或不自在的感觉。
　　贺华也没端着，很简单地向服务员要了杯咖啡。
　　骆鸿知道他点了咖啡后笑道：“这么晚了还喝咖啡，贺警官，你就不怕晚上睡不着吗？”
　　“习惯了，值夜班不是喝咖啡就是喝茶。”
　　“看不出来啊，你的精神状态很好。”
　　“毕竟还年轻。”
　　骆鸿无奈自嘲：“是我年纪大了。”
　　贺华便问：“骆先生今年几岁？”
　　“35岁了。”
　　“你约我出来，是想谈案件的事？还是……”
　　“如果我说不是呢？”
　　贺华不解地看向他。
　　谁知对方却抬了抬眼镜，目光锐利地扫射过来，“听说你曾参与调查过秦正刚一案，那你应该听说过我这个嫌疑人的事情吧？”
　　“知道一点。”
　　骆鸿毫不避讳地说：“我是个同性恋，没有固定的伴侣，所以之前会和不同的人yp，解决生理需求。”
　　贺华被他的直接吓到了，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他佯装淡定地放下玻璃杯，用纸巾擦了擦嘴，忽略心底里那股别扭又怪异的情绪，说道：“这和你约我出来有什么关系呢？骆先生，如果你不想谈胡艳艳一案的细节，我……”
　　骆鸿直勾勾盯着他，打断道：“贺警官，你也是个同性恋吧？”
　　“什么？”贺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又或者，我确实是误会你了，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
　　“你习惯这样说话吗？看似给人台阶，实际上在你心里，你早就对我下了定论了吧？”
　　骆鸿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抱歉，我不知道怎么问才显得比较委婉一些，所以就只好直白点了，我觉得你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贺华这才减轻了对他的警惕，“你说得对，我不喜欢拐弯抹角，骆先生，你这样打探一个陌生人的性取向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你是在寻找同类吗？那很抱歉，我和你明显不是一路人。”
　　骆鸿连忙举起双手否认：“不，贺警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坦白道：“我只是单方面觉得你是个可以交好的人，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容易吸引人亲近的气质，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察觉到。”
　　贺华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古怪了，“你什么意思？”
　　这是看上他了？
　　“贺警官，别误会，我对你的好感仅限于朋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认为你是个值得交好的人。”
　　“……”贺华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骆鸿便接着说：“同样是警察，你给我的感觉更亲近，更好说话，我没想过要试探你，但我愿意对你坦白。”
　　“方昊跟我说了，他说你是第一个赶到胡艳艳死亡现场的警察，他还说，你私底下调查了很多东西，他说你是个怪人。”
　　贺华微微皱了皱眉头，“我是个怪人？”
　　“那是方昊的原话。”骆鸿笑眯眯地扶了扶眼镜，“他就是那样，话很多，而且容易对人产生偏见。”
　　“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
　　“喔，毕竟他一直负责跟踪调查我。”
　　“现在呢？警方还在怀疑你吗？”
　　“我应该已经解除了嫌疑，但警方就是不肯放过我，方昊说，公安局把他调来看着我绝对是在浪费警力。这也是他的原话，他很想摆脱我这个嫌疑人，所以……”
　　贺华好奇地问：“所以？”
　　“所以他告诉我，也许我可以找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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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方昊：我就这样被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