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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晋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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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是——”
“啊啊啊啊,快去禀告大人,姑娘醒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
“……”
隗夕不明所以地躺在床上看着一群侍女手忙脚乱,忍不住偷偷扯了扯身边一个侍女的衣角,问道:
“请问你们口中的大人是谁?”
那侍女像是见到了怪人般睁大眼睛,把到嘴的嘲讽咽了回去,清了清嗓子,说:
“牧大人是最近新上任的中书舍人,位正五品大臣。不过估计很快要升从四品了,听宫里的人说圣上十分赏识他,一路提拔大人,只是碍于时间太短,所以提三品官员的事情得放一放。”侍女说得一脸骄傲。
“你……”隗夕忽然反应过来,激动地叫道:“你说的可是前不久殿试中新中的进士?”
“是的,牧大人聪敏性锐,神算文理,风动京城,朝廷上下无不以其才华为奇。”
“好你个书生,都中了状元。算我没看错你!”隗夕顿生欣慰之情,虽只有一面之缘,也真心地替他感到高兴。
正说时,门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接而一个着玄色衣袍的风度翩翩的有匪君子踏进房室中,他看到隗夕先是一愣,继而温柔一笑,快步在床边坐下。
他不再是先前的书生了,虽然还保留着那股儒雅脱尘,江水泱泱的气质,全身的装束、高束的发冠却衬得他威严而轩昂,眉宇间更是多了几分万夫难敌的英气。
隗夕见到他,反而有些拘束地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醒了。”他眼神中难掩喜悦之情。
“嗯。临走前都忘了问你的名字。”
“鄙人牧令词。”
“在下姓魏名夕,山上落下的夕阳的夕。”隗夕在内心默默感叹牧令词果然人如其名。
“大人,吏部侍郎有要事请见。”一位侍从毕恭毕敬地在一旁禀告道。
牧令词点点头,起身对隗夕说:“我去去就回。”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我欠你的酒馆先留着。你现在这身子可吃不消。”
隗夕被逗笑了,觉得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有一线光射了进来。
“姑娘,我还从没见过大人这么温和的一面。”侍女一脸羡慕地说。
“啊,不会吧?”在隗夕的印象里,牧令词一直很温和。
“那还有假?不过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见大人笑。这些日子找不到你,大人眉头就没展开过。”侍女们七嘴八舌地在旁补充道。
隗夕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侍女们讨论的八卦,自己的八卦之心也熊熊燃烧。
“诶诶我问你们,牧令词是怎么个凶法?”
“啊呀,姑娘你怎么能直呼大人的名字呢?”
“那还用问么,你没看到他们早就认识了吗?”
“呃.....好,牧大人是怎么个凶法?”
“这个可就多得说不完了。上回那个起居舍人缮写文书就错了一个字,牧大人就批了他,还让他回家修整一阵子。起居舍人还以为大人要降他官职,连夜起草进画,拼出了史无前例的政绩。”
“这还不止,上次和牧大人门下给事中和他在政事堂意见不合,牧大人伶牙俐齿句句在理,那个给事中吃了瘪,愣是被气下了政事堂,我说,他仗着自己有封驳之权平时气焰可嚣张了,动不动就给其他长官脸色看,遇到我们大人,还不是一个样!”
隗夕大大吃了一惊,没想到牧令词如此有魄力,难怪看他的侍从对他不敢正眼相看。
“牧大人还真的挺凶的哦。不过我认识他那会儿,他脾气那叫一个好,完全就是一个斯文书生!”
“真假?”
“姑娘快和我们说说!”
“话说那天我正在——”
“........”隗夕望着天花板,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暗自窃喜自己重点在牧令词出面帮她解围的地方添油加醋,给牧令词留了点面子。
“.......”
“你们怎么都不讲话了?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侍女们突然安静下来,低眉颔首,不敢出气。
隗夕把目光从天花板上移了下来,撞上了不知何时坐在她床边的牧令词的目光。
牧令词一只手托着腮,侧着头笑盈盈地注视着她。隗夕乖乖闭上了嘴,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讲得不错。”牧令词鼓了两下掌,旁边的宫女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隗夕。
“我可没讲你坏话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对吧?”隗夕向旁边的宫女挤了挤眼。
依旧鸦雀无声。
“确实是真的。”牧令词轻轻地把隗夕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先前太医过来看过,说你受过重伤,伤及心肺,得好好休养一阵子。”
“是什么人?”许久,牧令词开口问道。
隗夕睁开眼,看见牧令词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
“没什么,只是和江湖上的一些人打斗时受了点伤。”隗夕若无其事地回答,她的心忽然揪了起来,生怕牧令词知道了她这伤不只是重伤这么简单。申浮看起来在朝廷地位不低,若告诉他真相,他未来的仕途必定会因此受阻。
“是吗?”牧令词问。
“是啊,确实下手重了点。不过也不要紧,过几天我还是一条好汉。”隗夕紧张地观察牧令词的反应,幸好他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追问。隗夕暗自松了口气。
“牧大人,容我下榻吃点东西。”隗夕是实实在在地饿了。
“你现在虚弱,先在我这儿休养一阵子。有什么想吃的和我说。”牧令词眨眨眼睛。
“好,容我好好想想——”
“你称我牧大人?”牧令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意外地笑了笑。
“你不喜欢吗?”
“还是令词听着习惯些。你不是饿了吗?先前在途中我见你爱吃京城脚下的小糕点店里的绿豆酥,正好我现在空闲,替你去买。”
“不必特意跑一趟的。”隗夕拼命摆摆手,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似的。
“无妨,我正好要出门,只是顺路。”牧令词冲着隗夕淡淡一笑。
牧令词走后,隗夕干躺了一会儿,又昏沉地睡了过去。
月上京城,官邸内寂静祥和。寝室里独留两位侍女,盏座上的青瓷油灯散发着澄黄柔和的光晕。光晕下,山夕的脸色接近苍白,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显得十分乖巧。在云纹雕花的床榻的屏风一侧,牧令词正在伏案办公。
新皇登基不久,公事要务压身,便把许多令人头痛的麻烦抛给了底下的中书省,朝廷里许多大臣倚仗权势,对公事很少亲自过问,况且对刚从翰林院修撰位置上来的牧令词更是嗤之以鼻,怀有敌意,利用职务之便故意加难于他。恰好牧令词又对公务一丝不苟,所以更是常常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批章奏批到深夜。不过今天破例没有去书房,而是留下来陪隗夕。其实他的注意力并不放在隗夕身上,而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那件事。
卧于屏风后的隗夕慢慢张开眼睛,透过窗外枝叶的缝隙,看见那轮如水的明月,一切都静悄悄的。她翻了个身,瞥见了不远处的屏风。温润的光芒打在屏风上,屏风上一剪影子低头看案,手执一杆狼毫,提笔落笔之间,光影交绰,风度翩翩。高束的发冠,四散的长发,挺拔的鼻梁和面容分明的棱角,恍若隔世绝人。
隗夕就这样隔着屏风看了牧令词好一会儿,才发觉桌上摆着一袋余热未散的糕点。她心里一暖,伸手取下。侍女见势欲开口,隗夕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牧令词的方向眨了眨眼睛,轻轻一笑。侍女们掩住嘴相视一笑,会意地点点头,颔首退到一旁。
隗夕边吃变盘算着明日找个借口就离开,这么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牧令词对她的照顾已经够义气了,她已经被那个人下了剧毒,说难听是个任人操控的傀儡,她不愿意连累他。
袋里的糕点很快见了底,隗夕忽然想到了什么,咽了咽口水,特地留了两个绿豆饼,认真打结好袋子递给侍女。自己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辰时隗夕就匆匆起了床,吃早饭时她看见桌上留有一张纸条,上有题字:朝廷议政,安心休养。
对啊!隗夕一拍脑袋,这样她可以顺利离开,不用当面对牧令词解释一番。她向侍女要来了纸墨,洋洋洒洒地题了几个字:承蒙相照,江湖义气,铭记于心,先行一步,酒馆一顿,自可免去。有缘再见。
然而隗夕刚要踏出屋门,却被一群侍女拉住。
“姑娘,你怎么要走了呀?”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你要走了,大人要怪罪下来,我们都得遭殃。”
“姑娘,大人办公到深夜,看见你给他留的绿豆饼,心情都好了。你一看就对大人特别重要,我们不能放你走的。”
“等等!你该不会说我是特地留给他的吧?”
“没有没有。我照你的吩咐说只是你吃不下了,留着可惜,问大人要不要尝一个。”
“那就好那就好。”隗夕长舒了口气。她笑嘻嘻地绕到侍女背后,飞速点了穴,背起包袱就拄着佩剑,一步步走出了院子。到了府邸门口,她又故伎重演,顺利逃脱了侍卫的阻拦。然而没走出几步,她的心口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隗夕捂着胸口 ,艰难地喘着气,一个站不稳,倒在了地上。疼痛开始蔓延到全身,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开始恐惧,恐惧到全身开始颤栗。她一点点爬到了长街的角落,生怕被人发现。
“我来接你了。”
隗夕的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申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戏谑地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登登登,巴啦啦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