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不过江帆》常白

48、搭线

　　在这偌大的武林之中，论内力秋长渭绝非第一人，因为年岁、资历的缘故，可以说他甚至内力挤不进武林榜的前五，但论将内力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他绝对有着极高的权威。

　　以内力攻内力无疑是自损功耗的行径，每一分内力都是练功之人日夜苦修出来的，即使是师徒，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是绝不会轻易做出传输内力的事。

　　秋长渭没有想那么多，自从他一在隗夕的背后打坐下来，他只有一个念头。

　　隗夕感觉背被他猛地一击，有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从脊髓直冲脑门，像一把长矛刺穿她的身体。但是这样的力量却与她体内灼热的能量浑然不同，而是清透的，如炎炎夏日极寒之地的寒冰柱插过滚烫的岩浆。

　　远处的日光在地平线上喷薄而出，她体内的真气也骤然间全数被逼尽而出，那一刻冰火交融，冷热碰撞，她的身体直接向后倒去，秋长渭收了力，在她倒下的瞬间接住她，然后将她的头平放在他的膝盖上。

　　这次她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倒在他膝盖上的隗夕脆弱得如同一只枯蝶，身上仅有的几丝火红的热气在急剧退散，她的眼皮松松垮垮地搭在眼眸上，安静得只剩下几丝呼吸。对于一个练武之人，将真气全部抽出，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他低头望着隗夕，保持着屈膝的姿势。

　　方才天青剑法在失去她控制的横空长剑中展露无遗，已经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她就是为此剑法量身打造的再传弟子。
　　他毫无感情的眼眸中有一些东西在涌动。

　　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悬崖。

　　他将她横抱起，往林间深处走去。

　　一袭白衣在风中飘荡，从来干净无尘的下摆因为屈膝沾上了些许尘土，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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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卿，你救济各州之事进展如何？”

　　在处理完秋阳赋的一滩烂事之后，高宣帝终于想起将牧令词召见。

　　“回禀陛下，最后一批官银已在十日前下拨完毕，原州有赵克坐镇，流民得到安置，饥民至少干粮充饥，民怨很快就得到了平息，可以说六州之中，最属赵克的工作最为到位。”

　　高宣帝好几日不见展开的眉头终于放平了一些，欣慰道：“想不到赵克办事还是有一套的，他还要在原州停留多久，朕要好好奖赏他。另外，牧卿你也功不可没，这么大的一个中书省，全凭你一人周转得好，朕果然没看错你啊。”

　　牧令词谦逊一笑，“卑职职责所在，谢陛下抬举。青州那边的动乱也整治得差不多了，过一阵子得请户部陈大人整理税簿了。”

　　高宣帝一眯眼，“青州？”

　　他身体前倾，“你莫非是想说大地主的事？”

　　站在一旁的叶方左眼一跳，朝廷之上还未敢有人再提起大地主的事，这不是让现在脚跟未站稳的陛下没有台阶可下吗？

　　“正是。”

　　牧令词不慌不忙地答道。

　　“你想说什么？”高宣帝紧着眼看他。

　　“微臣知大地主为陛下的一大心患，青州秦宝元这只地头蛇一日不除，青州一日不能安宁。臣有一计，请户部陈大人在税簿上删掉一笔，抹去秦宝元的户头，委屈陈大人顶替了这个徇私舞弊协助秦宝元偷税的罪名，此举必然会引起各州地主的不满，秦宝元迫于压力不能以一人之力与众势力抗衡，从而伏法。”

　　高宣帝狐疑地瞅着他，“你这个想法不错，就是陈大人——”

　　“陛下不必担心，臣自会去陈大人处游说，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做这个。”

　　牧令词思路清晰。

　　高宣帝的眼珠子转了转，“牧卿，你有些越俎代庖了。”

　　牧令词的话正中下怀，他不可能不心动。他一个皇帝亲自下马去对付大地主，是万万不可的，正愁的没有替罪羊，偏偏牧令词送上一计，真是来的好时候，只不过这本不属于牧令词的管辖范围。

　　他只听得牧令词笑道，“前些阵子陈大人来找过我，谈起此事，他也是苦恼得很，恐怕申浮大人也觉得此事棘手，能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荣幸。”

　　“牧卿啊，你太聪明了。”

　　高宣帝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牧令词淡然一笑，端手道：“微臣不敢。”

　　“既然这样，我会找申浮说此事，陈宗和那边就交给你了。”

　　高宣帝盯了他一会儿，边坐直身子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