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不过江帆》常白

49、美人

　　自打陈宗和上回火急火燎地来找牧令词，被他一番好言相劝，贴贴服服地回去干自己的事后，他果真听到了李坤大力整饬手下的生意链，试图抹去自己和大地主们做的那些勾当。但是毕竟秦元宝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时是有些亡羊补牢的意味了。

　　陈宗和很感激牧令词适时拦了他一把，否则他这时急着去高宣帝面前要求彻查秦元宝瞒报土地一事，并且最好连其势力也连根拔除，估计高宣帝动怒后就该怀疑他了。

　　他确实太心急了，牧令词表面上是救了他一命，实际上是两命。那夜的炉边谈话，陈宗和也只是去探探牧令词的口风。牧令词可是高宣帝身边的红人，许多事情皇帝不顺心地便交给他处理，倒也一件件处理得井井有条，想必他的信息也是最灵通的。但他同时也抓住了牧令词初涉官场，城府还不够深的特点，没有向他坦白他的真实目的。

　　陈宗和手上还攥着关于自己的惊天大秘密。他作为户部尚书，第一个为秦元宝的事义愤填膺，却也是他最大的利益相关者。秦元宝出事了，他这个户部尚书还想当下去。万一御史深挖到秦元宝背后的保护伞是他，当然，他是不会允许这种万一的事情发生。

　　御史柳名已经被他花重金买通，柳名那个大贪，只要有钱，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更不用说，他一向在朝廷上的形象都保持着耿直中正，要追究那皇帝必定也是直接掀了李坤的屋顶，所以说，牧令词以为自己出手阻止了他在皇帝面前说错话，实际上是阻止了他将风头引到自己身上。

　　人在官场嘛，毕竟是要看对人，用对人的，牧令词这次帮了他，他自然是感激不尽，但也提醒了他牧令词日后对他的威胁。

　　“陈大人，中书令牧大人拜访。”

　　陈宗和一喜，正是个好时机感谢牧令词，“快快请他进来。”

　　“陈大人。”

　　牧令词步履匆匆地向他走来。

　　“牧大人，有失远迎，快坐快坐。二凳子，泡茶来！”

　　“且慢，陈大人。”牧令词神色紧张，“事发突然，长话短说。陛下决定彻底铲除秦元宝，需要你在税务簿上删去他的名字。”

　　陈宗和定在原地，结巴了，“你、你说什么？这么天方夜谭的事真教我做？”

　　“陛下也是无奈之举。单单凭大地主秦元宝瞒报土地一事，不足以引起其他大财主的愤怒。若是他在户部里独一份，才能让其他人心里不平衡。这件事换做谁都不好受，确实难为你了，但秦元宝下台后，陛下会为你平反的。”

　　牧令词看着陈宗和，一字一句十分真挚。‘

　　陈宗和烦躁地在原地踱步转了几个圈，他没想到陛下的行动会如此迅速。牧令词的建议很中肯，陛下托付的事，他作为臣子不能推脱，若是因此立了大功，岂不美哉？况且，他本就担心秦元宝会供出他，这一招将计就计，直接顺理成章地将秦元宝反咬一口。

　　他低头再三思索，“这件事我必须做。”

　　陈宗和说的大义凛然，“只是申大人那边——”

　　“申大人不用担心，他一向是个明事理的人，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暂时牺牲自己的利益对他一个有将士之风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牧令词云淡风轻地说。

　　“既然这样，那我陈宗和还有什么话说！”

　　“委屈陈大人了。陛下马上就要见你，请你与我去一趟宫中。”

　　牧令词说着就急匆匆地迈出前厅，陈宗和跟在他身后，没有看到牧令词脸上微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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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隗夕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混沌不堪，妖魔鬼怪一应俱全，最后定格在她真气消耗殆尽，一个白色的身影朝她奔来的画面。

　　一切归于空白。她听到了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睁开眼时，她见到一位灵气活现的少女，正坐在她的床边，撅着个嘴，脸色不是很好看。她长得真好看，极为精致的五官，点缀在眉间的梅花印衬托她显赫的地位。隗夕心想。

　　估摸着她又是一位她的救命恩人，像上次的小姑娘一样。

　　隗夕刚要挣扎着坐起来，就听那个少女朱唇轻启，“别动，你想要直接死掉吗？”

　　好辣的小丫头。

　　隗夕在心中轻笑，躺回去不敢动了。
　　“多谢小妹出手相救，不知你是否有见过一位白衣男子？”

　　那少女轻哼一声，“怎么没见过。”

　　“那你可知他现在在哪？”

　　“管好你自己，我和你师父比你和他还要熟，是他让我过来医治你的。”

　　黄衣少女晃晃脑袋，说得气呼呼的。

　　“原来是这样。”隗夕放心地躺了回去，看这丫头便是富家小姐，秋长渭又是世家公子，两人熟识确实再正常不过了。这样漂亮的丫头，又会医术，心眼看着也不坏，真好。

　　她两眼放空，浑身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好像……心里也没有。

　　有的时候，也是要碰见这样的女子，才会让人觉得秋长渭不那么孤独，至少还是有人相称的。

　　她微微笑了一下，却不知自己为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