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不过江帆》常白

35、陷阱

　　大理寺卿不是个轻松的差事，特别是在接二连三的权宦命案发生后，余任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连饭也吃不上。陛下亲自嘱咐过他，这次的命案务必要在十日内有结果，否则他头上的乌纱帽就不保。

　　通过犯人尤媚的口供，秋阳赋成了整个事件最有嫌疑的人物。余任按照尤媚的说法推演了整个事件的过程，顺藤摸瓜找到了当初和秋阳赋接线的军火商。自前朝起，就有明令禁止官员不得以权谋私，私自制造火药兵器贩卖给边境的买家，更是罪加一等。

　　秋阳赋自然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所以将接线的事情隐藏得很深。余任原本对寻找接线的人毫无头绪，足足在这个结子上卡了好几日。忽然有一日，那接线的人竟然主动自首归案，一并将盖有双方印章的交易契子也带了过来。

　　余任上任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古怪之人，半信半疑地接过契子，看到秋阳赋的章子，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你为何主动归案？”

　　“因为良心受谴。”军火商垂首，一副痛心疾首、悔恨不及的模样。

　　大理寺调查此案全在地下开展。他倒好，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说心里没鬼谁相信。

　　余任懒得深究他投案的目的，倒是感谢这位迟来的客人给他的探案提供了一线之机。在军火商的带领下，余任到达了他们接头过的三个地点。余任在地图上勾画出这三处位置，发现它们排列成一个半圆形，半圆的中心线直指向京郊的一处废弃的马场。

　　调查工作刻不容缓，余任带着几个手下连夜到了京郊马场。这处马场是好几年前废弃的，如今一座巨大的仓房在原地拔地而起，实在有些奇怪。仓门紧闭着，好在余任有备而来，让几个人砸掉了门上的大锁。

　　余任提了灯，往乌黑麻漆的仓房里走了两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手下点燃火折子，点亮了仓房的中央。成千上万像谷堆一样堆叠起来的兵器与火药密密麻麻地占满仓房的四方，余任和手下霎时都被震住了。

　　“这、这也太多了，秋阳赋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陛下杀的。”一个手下感叹道。

　　不知是不是两扇对开的大门都被打开的缘故，仓房里有些冷意。一阵邪风刮过，火折子差点灭掉。余任让几个手下立即记下兵器和火药的数量，以防过了今晚被秋阳赋察觉，将里面的军火转移到其他地方。

　　仓房内部很大，五六个手下分布到四周勘察，余任留在中央。过了一会儿，余任发现整个仓房好像有些不对劲。

　　明明是储藏军火的库房，空气里的湿意却很浓重，完全不符合火药对干燥条件的要求。在两堆兵器夹成的过道里，他还发现了食物残渣，在湿润的地方，过夜的食物必然会发霉，而残渣却像是几个时辰前留下来的一样。

　　“等等，都过来，这里不对劲。”余任大喊一声，感到背后发凉。

　　忽然照亮仓房的火折子全部灭掉，手下们只听到余任惨叫一声，才知中了计，纷纷奔向中央亮着的灯。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一个手下接住要倒下的余任，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四面的人都奔来，火光照亮余任，众人才发现他浑身都是血。

　　“放心，他死不了，只要你们听话，我们双方都可以相安无事。”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仓房南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