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不过江帆》常白

33、疑惑

　　高宣帝收到的密信是牧令词以尤媚的名义寄过去的，两日之后，他从叶通那儿得知高宣帝派密使去牢狱里探望尤媚，并且将狱卒们狠狠地训斥了一番，独自为尤媚安排了一间监狱里最宽敞舒适的牢房。狱卒们得知是陛下亲自吩咐的事，吓得魂都没了，只拿尤媚当太上皇供着。

　　尤媚收到了一封来自皇帝的亲笔信，信中表达了高宣帝作为一位父亲的悔恨和内疚，并提出为她重新翻案后将她接入宫中赐公主封号的想法。
　　尤媚看完信，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借了火种把信烧掉，薄薄的宣纸很快化为灰烬，就如她对这封来信的内容毫无留恋与动容。

　　牧令词并不在意外人对自己的看法，每日按时处理完中书省的事务，就在院子里乘乘凉，栽栽花，看看书，甚是悠哉。有时在忙完公务后，他会突然想起一个舞剑的红影子，不过很快就转瞬即逝。他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被多年前已经成形的计划占满，他是不可能挤出时间特地去漫无目的地结交朋友，即使这看上去有些不合人情，但他必须这么做。

　　高宣帝果然没有怀疑他，这与他当初入仕时的想法相中。他知道高宣帝没那么傻，可不只是单纯相信他的为人，而是另有其因。他也是看中了高宣帝的这一点，才有把握接下中书令这个职务。

　　朝廷上的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尤其是尚书省左仆射胡千远，凭着自己的姨娘是宫中宠幸昼日叁接的秦贵妃，在尚书省里为虎作伥，在他还未到任前，唯一能镇得住他的就只有申浮。申浮怎么说也是尚书省的最高长官，胡千远服从他起码心理上过得去。自从他和尚书省的交流了，那胡千远三番五次在他这儿栽了跟头，有机会就让秦贵妃在高宣帝耳边说他的风凉话。即使是这样，高宣帝依旧对他信任不改，可见当年他猜得真是一点也没错。

　　章管家见牧令词今日闲着也是闲着，便撺掇着牧令词出门走走。

　　“罢了，我还是回书房看会儿书。”

　　牧令词在这几年早就戒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摆摆手。

　　章管家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捧着个袖子站在一旁，支支吾吾地就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有什么事就说。”

　　牧令词了然地笑着看了他一眼。

　　“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按照大人之前的意思，我本不该说的。”

　　“什么奇奇怪怪的，既然如此，就别说了。”

　　牧令词无奈地摇摇头，就要起身去书房。

　　“诶，大人，留步。”章管家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说他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小碎步跑到牧令词面前。

　　“老奴今日去集市上采购物什，碰到了申府的老妈子，顺嘴聊了几句。她说魏姑娘，她……”

　　牧令词停下手中翻书的动作，侧耳听着。

　　“她病倒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情，沉声问。

　　“说是前几日，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她也是从申大人那儿听说的。”

　　“申浮看着她？”

　　“这个，好像并不是。据那老婆子说，魏姑娘在申府外的一处地方疗伤，具体是什么她也不好多问。”

　　牧令词的指尖在书的封面上打了个圈，道：“既然申浮都不着急，那么她应该没有大碍。”

　　“你替我写一封信，问候她的身子状况。”他转身对章管家说，顿了顿，又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来诚意一些。”

　　章管家瞧着牧令词毫不担忧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愈发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