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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为何要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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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隗夕受教秋长渭以来,按照申浮的话来讲,那叫一个“满面红光,如沐春风,死灰复燃,铁树开花……”
“行行行,打住了,越说还越离谱了!”隗夕剜了一眼正说的天花乱坠的男人。
“那不成啊,照你这状态,御月派当家不跪下来叫你声奶奶都说不过去。”申浮的折扇刚要落下,隗夕便侧身躲开,叫申浮好不尴尬。
“我可说好了,到时候我要是死了,你可要给我去收尸。”
“那是必须的,毕竟朋友一场,这点情谊不能忘。那么,今晚便送你一程吧。””申浮收了折扇,一脸悲壮地看着她。
“好。”隗夕难得没有打哈哈,拔剑出鞘,弯起胳膊咻地擦过剑身,反手负剑,左足轻点,便飞出申府。
林榭山庄内,两位男子正在弈棋。
“这一步,可谓是狼吞虎噬,直接把我的半壁江山都搞没了。梁兄啊,你可真是咄咄逼人,把老朽逼得是无路可逃。”
“我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咱俩都不亏。”
“哈,这么多年了,梁兄性子真是变了很多。”
在棋局中占了上风的男子自嘲地笑笑,道:“还不是给磨平了,锋芒毕露在这世代不是好事。”
对面那男子刚要回话,耳边忽有阴风作作,脚步声自远而近,紧而三件暗器兵兵乓乓地射来。男子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叼贼!”抄起双柄短剑招架。
“鄙人乃独行客,听闻御月派剑法了得,特来领教!”一黑衣女子蒙面飞出,肃立在风中,提着寒光闪闪的长剑,威风凛然。
“今儿让你董爷爷来教教你!”董六斜睨着女子,十分不屑。
“董当家,请!”
董六挥起双剑,左右交进,黑衣女子应付自如,左剑右闪,右剑左避,长剑一横,挡住董六双剑的攻势。董六变换招式,忽的单手一抖,从袖中冲出殷殷真气,左脚一踏女子肩,便执剑倒悬刺去。女子卖个破绽,露出右肩,嗖地飞剑直攻,那董六一惊,连忙仰身避开。
“你、你就究竟是何方人物!为何知道御月派的独门绝技!”
‘“什么人都不是,不过略有耳闻罢了!”
黑衣女子哪里肯罢休,揉身直进,董六见势架起短剑格开,迈开一步,剑法突转,毒辣无比,连连使出“雪山啸虎”与“黄沙走烟”两招。女子丝毫没有乱了阵脚,叫招拆招,招招化险为夷,董六心头陡然一震,直叫着不可能。
眨眼间,黑衣女的剑便抵在了董六的颈上。
“你究竟是谁?与我有何深仇?要这样急着杀我?”董六跌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女子。
“把你的左臂袖子掀起来。”女子的声音冰冷。
董六的瞳孔倏然放大,瑟瑟发抖地撩起袖子,道:“你是隗氏旧人?”
黑衣女子没有答应,只是盯着左臂上赫然出现的伤疤不语。她深吸了口气,似在平复心情。颤声道:“看来你还记得十年前你和祁杨烧杀抢夺,杀尽整个村子的好心人只为灭了我与兄长。”
“你杀了从小照顾我的孟婆婆,杀了教我读书的方爷爷,当年我年幼弱小,兄长与你们殊死搏,才保住他和我的命。这伤疤是我当时用铁烙烫上的,怎么消不去,对么?”隗夕用剑指着董六,轻笑道:“你和祁杨无恶不作,害了那么多的人,他们和你们无冤无仇,却惨死在你们的剑下,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
董六还未回应,喉咙便唰地被长剑划破,鲜血直喷了出来,溅了隗夕一身。
隗夕低头看了看沾满鲜血的双手,仿佛曾经浸透她衣裳的村民的血,顿觉心痛。那日申浮命她去刺杀董六祁杨,她便十年前的那场惨案。由于当时她不谙世事,隗江又不愿告诉他杀害全村的凶手究竟是何派。她就凭着比对御月派的招式和记忆中模糊的印象,大致确定了目标。再加之秋长渭的指点,她就更加确定了是董祁二人。
她把思绪强压下来,将血在黑衣上一抹,不再去看倒地之人,提了剑便要去杀祁杨。
从那假山后走出一人,正是方才董六称“梁”的男子,他微笑地注视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在原地伫立良久,只听得屋内一声惨叫,那女子收了剑跨出大门离去。
御月派大乱,哭声上下,男子走上几步,望着女子漠然的侧影,笑意更浓了起来。
隗夕回来时,申浮正坐在亭子里打盹。他听到动静睁开眼,就看见隗夕一身黑衣染血,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申浮一个鲤鱼打挺,像见了鬼似的围着隗夕看了一圈,“这么快就死了?”他的眉毛抖了三抖。
“嗯。”隗夕别过头,闷闷地应了声。
申浮低头去看她的全身,却注意到隗夕的双手正在持续地颤抖。
他皱了皱眉,转而嬉皮笑脸道:“第一次杀人吧?难免有些缓不过来。来人,给隗侍卫泡一壶热茶!”
“不用。”隗夕摇摇头,倒在石桌上,显得疲惫不堪。
申浮瞥了眼她依旧控制不住发抖的手,微微叹了口气,收起笑意,道:“你为什么愿意替我杀人?”
隗夕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
申浮早知她会这么回答,悠悠问:“是公报私仇么?”
隗夕趴在石桌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申浮。
“果然猜对了。那么恭喜你,手刃仇人的滋味一定不错。”申浮眨了眨眼。
隗夕咽了咽口水,抬头问出了萦绕在心头许久的话:“为什么我想什么,做什么,你都了如指掌?”
“因为主子就该这么管着侍卫。”申浮装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
隗夕挤出一丝笑容,“罢了,你不愿说我就不问了。”
花前月下,荷香蛙声,本是一方好景致,隗夕却在一瞬间想起了秋长渭。
秋长渭好心教授她剑法,明日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他会怎么想她呢?大概会认为她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大概会骂自己替别人做了帮凶。
知道覆水难收,隗夕知道自己无法补偿秋长渭,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选择杀了董六和祁杨。冤仇难忘,她只有这一条门路。
“你在想要怎么和秋长渭交代吧?”申浮阴魂不散地飘过一句。
隗夕白了他一眼。
“你明天直接去见他。”申浮对着隗夕神秘地笑笑。
“你又在卖什么关子?”
“别问了,回去洗个热水澡,明个咱们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