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那天早上醒来,我居然躺在自己的房间。厚重的窗帘垂在地板上,我眯了眼,看不清外面的天色。只闻到空气中浅浅的龙舌兰味道,像一络一络的烟丝萦绕在鼻尖。
梳洗过后,走下大厅。两旁的窗帘都已被束起,明净的晨光透了进来。
梁学仁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读报。整个人被照进来的日光浴成了金色。
我靠近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朝我一笑:“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我拿起他放下的报纸,放在我俩之间观看。
“以后我回来的晚,你不用等我。你也是这屋子的主人。”
“哦。”我完全把头埋进报纸,却被报上的大字惊得向后一仰。“科技新贵不敌地产大亨,名媛最终花落林生。”斗大的字横在报纸娱乐版的三分之一处,下面配的竟是昨晚雪梨.商和她未婚夫一起斟酒的照片,和一张小小的梁学仁安静地站在一旁。片中的雪梨.商笑得艳光四射,美艳逼人,而学仁的脸却被拍的扭曲。
这是什么报纸,竟把人拍得变形。我心中气愤不已。抬眼瞥了瞥梁学仁,他却气定神闲。我不管想问什么都开不了口了。
陈妈这时走了过来,“小姐,早餐已经备好了,快去吃吧。”
“哦。”我冲她笑笑,望了一眼旁厅的餐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正在布置餐桌,可能就是新来的小罗吧,我看着她布置:一份煎蛋,一杯牛奶,一碟水果,一个汉堡……
我问陈妈,梁先生不吃吗?
陈妈笑笑:“你就别操心他了,老爷习惯早起,已经吃过了。”
我哦了一声,乖乖走到桌前。
正在吃着陈妈准备的美味佳肴,梁学仁却起身离去:“桃乐丝,你今天先自己安排活动吧。”
我点着头,听见门外汽车引擎的声音,顿时食不知味。
接连下来的好几天都是如此,我只有在早上能碰到他,交谈寥寥数语。或者我还未起床,他便已离开。然后我就只能在报纸中寻找他的身影。不过托雪梨.商的福,每一天都没让我失望。
其余的时间我只能去花房打发。
陆上的人也真有意思,为了随时看到不同时令的花,竟把它们都养在玻璃房子里。我跟着负责的花房的鲁伯,给房子里的花木施肥浇水,倒也乐趣无穷。看着一盘盘的仙客来,鹤望兰,鸢尾花都葱绿而可爱,我也干得特别起劲。
鲁伯看我十分认真,也竭尽所能地传授我一些知识。可是,总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鲁伯,为什么没有桃花?”
“桃花不养在花房阿。”
“可是花园里也没有。”
鲁伯愣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人在宅子里养桃花的。不过,以前负责花园的老张倒是提起过养两株桃花,但是老爷不让,也就算了。”
我呆在那里,玩味鲁伯的话,想象着梁学仁否决栽种桃花时的神态和语气,我居然在初夏的早晨不寒而栗。
“怎么,小姐,你喜欢桃花吗?”
“不,不,不喜欢。我最不喜欢桃花。”我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花房。
桃乐丝,你不是要离开桃花岛吗?梁学仁的话再次在我耳畔响起,“我们都要离开那里。这不也正是你希望的吗?”梁学仁你做的真是彻底。
我逃回大屋,大口大口地喘气,却被一阵急雨似的铃声打断。我犹豫着要不要接起来,它停了。我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想要将整个身子躺下去的时候,它又响了。
桃乐丝,你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我站起身来,拿起听筒。
“喂?”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
“是学仁吗?”
“不是。”我顿了一下,才回答。
电话那头一听我的声音,显然也愣了一下。
“是陈妈吗?”他又询问了一句。
“不是。”
“你是谁?”对方越发不解。
我思量着该怎么说,他却替我解了围,“你是新来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新来的佣人,但我也懒得辩解,“是的。”
“梁生在吗?”对方了然以后便不再在我的身份上打转。
“他,不在。”我回顾四周,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但是他不在。
“哦……”对方在电话里沉默,居然又问:“真的不在吗?”
“的确不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达吗?”
“那算了,我过几天再打。”
“好的。”对方早已挂了电话。
我也没讲此事放在心上,怎知晚上,同样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
“梁生真的不在。”
“我已几日未曾见过先生。”我的话一点不假。对方却听得将信将疑。
“若是找先生有事,可以打电话去梁氏阿。”
“算了,我再打来。”
隔天清晨,我一边看报纸,一边吃早餐。铃声又响了。
陈妈抢在我前面接了电话,“哦,是大太太阿。”我竖着耳朵聆听,这个大太太是何许人士。不过既然是女人,就不是昨天的人打来的。
“不在,梁先生最近比较忙,今天一早就走了。”已经走了吗,我今早都没听见引擎的声音。
陈妈答电话的时候满脸笑容。“好好,等梁先生回来,我一定告诉他。”放下电话的时候,脸上明显不屑,“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
“陈妈,是谁阿?”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会有谁,一些破落户。成天只知道烦老爷。”
我正想问个清楚,却瞥见梁学仁裹着米色的睡袍,从楼梯上螺旋而下。原来他今天还没有走。我心中一喜,刚刚夹起的面包又落在盘里。
“早啊。”他笑着跺到餐桌前,嗅了我盘里的食物,随即在我身边坐下。
我只嗅到他黑发上的香味,仿似那日早上欲言又止的龙舌兰。
“陈妈,这个味道不错,给我也来一份吧。”
“好的,老爷,这就来。”陈妈很高兴地下去了。我望向梁学仁久违的狭长眼眸,他也转过头来看我,在目光胶着以前,他又转开了头,拿了搁在一旁的报纸,半遮着脸看了起来。陈妈把另一份早餐端了上来,他似舒了一口长气:“今天头版总算换了新闻。”
“是啊,雪梨小姐的婚事沸沸扬扬炒了将近一个月呢。”我也将近个月的时间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消息,什么“为情苦整日流连夜店”,还有“与辣妹热舞疗情伤”这些题目一个比一个耸动,我只有问陈妈,是真的吗。
陈妈给我打强力定心针,“老爷决无可能是这样的人。”
“你在屋子里也闷了一个月了,要出去透透气吗?”
“跟女孩子一起出去,不怕又被媒体拿住?”我半开玩笑地打趣。
他笑得无比开心:“怎么可能,你那么小,没有人会拿这个当新闻。”
对哦,怎么可能会有人怀疑我与他的关系呢,我的心情由晴朗变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