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和你说过这样一句话GL》丁西

3、.小丑.

　　当陈怡欣找到小丑时，简直是大吃一惊：“你是女的？！”
　　小丑笑：“对呀，怎么？”她边说边帮陈怡欣倒了杯热水。
　　水自暖水壶流出，有一种哗啦啦的很热的声音。
　　陈怡欣趁空打量了小丑的房间，然后笑：“没想到你是女孩子。哦，我还以为马戏团都是几部大拖车满世界走。”
　　小丑点头：“是有，就在后院。”她指指后窗------这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一栋四层高的上窄下宽积木式红砖老楼东西坐向隔断前后院儿，周围一圈铁栅栏。小丑住的这个房间看不到前院儿，但是可以看到后院儿的5部大车。
　　前院儿铁栅栏正北方高立着半圆形的两扇大铁门，刚才陈怡欣就是从那走进来。
　　“哦，可不是，”陈怡欣手扶着窗台往外看，回过身又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关于命案的。”
　　小丑指了下椅子：“好的，你问吧。”
　　陈怡欣走过去坐下，她没有喝那杯水，她不太习惯用别人的水杯，于是只是拿在手里，稳当的抓着水杯耳朵，另一只手托着杯底。她叹了一口气：“那天演出中途，你去过洗手间是么？”
　　小丑站在窗旁，屁股倚在大衣柜上点头：“嗯，对。”
　　“在洗手间，你遇到什么人了？还记得么？”
　　“我遇到一个小女孩儿，”她没有说完，陈怡欣笑了：“你看起来也不大。”
　　小丑也笑：“我十八岁了。”
　　陈怡欣点头：“哦，嗯。。。”她想了一下，问：“你们说话了么？”
　　小丑笑：“有，她问我，你是那个小丑？我说嗯。”
　　“就这些？”
　　“嗯，忘记了，好像就说这些。”小丑说这句话时，低着头，手抚上胸前的项链坠子，嘴不自觉的上扬。
　　陈怡欣不明白小丑为什么笑得这样突兀，于是愣了一下。
　　小丑忽然抬头：“那个小女孩和命案没关系。”
　　陈怡欣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一直在看她。她根本没有做什么。”
　　陈怡欣皱紧了眉头：“那么多人，而且观众席有点暗，你怎么会看清楚呢？”
　　小丑嗤笑：“我就是能看清楚。”虽然笑着说，可是语气很坚决。
　　陈怡欣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小丑，想了一下，不解的问：“你们以前认识？”
　　小丑笑：“不认识。”小丑的笑一直淡淡的挂在嘴边，一点也没有被警察问话的紧迫感。这种放松，是不能遮掩的一种放松，这是陈欣怡对小丑的第一印象。可是。。。
　　看着陈欣怡疑惑的表情，小丑主动开口：“你别误会，”她边说边走近陈怡欣，然后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那个项链坠子是一个木制的桃形小东西。桃子的上端有个小按钮，一按，弹簧弹开，里面是一个人的照片。
　　那照片只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却是一个小女孩的脸：“像不像？”
　　陈怡欣抬起托杯子的那只手，捏住照片靠近自己：“呵！”她笑，这照片里的小孩儿，活脱就是缩小版的辛娜。
　　“这是辛娜？”
　　“这是我幼儿园时候的一个妹妹，当时年纪小，可我清楚记得，她总是把家里的糖拿到幼儿园分给我吃。”
　　陈怡欣上下打量了小丑一会儿，忽然有些理解。大概这个女孩子家境并不好，哪个家境好的女孩子，会在十八岁去马戏团当小丑呢？
　　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所以这个女孩子会记得滴水之恩。
　　此刻的小丑正哈着腰，衣领垂成一个半圆，陈怡欣看得到她的锁骨，还有。。。她忽然她想起辛娜拉开衬衫领子时的锁骨。两个画面重叠，让人感觉有一种特别的意义，仿佛，这两个人的锁骨，象征着同一种东西。或者是缘分，还是什么。
　　在这个时候思想开小差，陈欣怡知道，自己或许有些累了。她早上才应付完一些人，包括辛娜的父母，辛娜的父母眼泪婆娑：“我们的女儿不会杀人，她从小就是个脾气很好的小孩。”
　　。。。。。
　　使劲儿的眨了下眼，把自己这些情绪赶走。可是。。。
　　“嗯~那么多观众，你是怎么看到辛娜的？”她让思维继续往案情里走。
　　小丑笑得很温暖：“有时候你看到一个人，就是能从成百上千的人里面看到她！再说，这种灯光我早习惯了，就算你坐在观众席，我也认得出。”
　　陈怡欣点点头：“那，这个小女孩儿，是辛娜么？”她指着照片。
　　小丑笑：“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那时候太小了，我大概是六七岁的样子，不过我那个小妹妹名字里好像真有一个娜字。后来我搬家了，不在镇子上，就没有再联系。”
　　“你原来是镇子上的人？”
　　小丑笑：“嗯。”
　　“为什么搬走呢？”
　　小丑看了陈怡欣一眼，拿回项链扣好，直起身戴回脖子上。陈怡欣忽然觉得手一空，立即又去握水杯。
　　“因为，我父母离婚了，我要跟爸爸一起，可是我爸爸又再婚，女方是外地的，我爸爸去了女方的城市。可是我却不是和爸爸一起生活，我奶奶把我带大的。”说到这小丑苦笑：“有点复杂吧？”
　　陈怡欣掖了下鬓角的碎头发：“你真坚强，看起来一点不像。”忽然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好，陈怡欣忙说：“我是说，你看起来很阳光，也很漂亮。。。”她最终放弃了继续说，有些怜悯的话真是越描越黑。
　　小丑哈哈的笑：“谢谢，不用说了我明白。小时候为这事儿没少哭，总觉得别人一说我看起来不像是父母离婚的，就觉得人家在说我可怜。现在觉得没什么，小时候很自卑。”
　　陈怡欣笑了一下，站起身：“在这里签上名。对了，你的身份证我看一下。”她掏出本子，本子上一个字没有，这与程序不符，她想，算了，回去补吧。反正这个世界上与程序不符的事情太多了。谁能想到一个小男孩好好的看个马戏就被杀了，谁又能想到一个小女孩上个厕所就变成了嫌疑人？谁又能想到一个小丑为了几个糖出来作这样的证。她的确有点累了，脑子一阵一阵的发着呆。
　　小丑接过小本子，在最下方写上三个字------薛迟艾。
　　陈怡欣看得一怔，迟艾，迟爱。名字很好听，可是听起来很惆怅。
　　迟艾动作很顺畅，甚至可以说有点潇洒的把本子递还给陈怡欣：“这次是巡演最后一站，我会在这待很久，不跟团走。”
　　陈怡欣按照惯例：“我叫陈怡欣，如果你又想起什么和案子有关的事情，可以来找我。”说完把电话号码写下来递给薛迟艾。

　　再次走到两扇半圆形的大铁门前，陈怡欣收到了组长老周的“夺命CALL”。她回头看了一下那栋红砖楼，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在一个就近的公用电话亭，陈怡欣给老周回了电话：“我问过了，这事儿可能真和那小孩儿没关系。”
　　老周在电话里哼哼一笑：“你呀，还是那么相信世上好人多。还是你那个什么直觉？”
　　陈怡欣食指挠着呼机笑：“怎么，你觉得我的判断有问题？”
　　老周在电话里突兀的大笑：“没问题，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不敢在外头鬼混。一会儿拎出警察的直觉说事儿，哪个男人受得了？”
　　“好了有个小三轮儿开过来，回来再说。”没等老周回话，陈怡欣挂了电话。老周的话，有些意思。总是这么。。。不着痕迹的勾搭着什么，如果说一个流氓会直击女人的胸，拍女人的屁股。老周不是，老周仿佛是，逮到机会就轻轻撞一下你的胳膊肘，有事没事撞一下。你不能说他骚扰，你也不好意思为这和他急。可心里会有一种反感，却不至于翻脸的感觉。
　　小三轮儿一路颠簸着往局里开，车窗开着，一个小方块儿，阳光晒进来正好映在陈怡欣小臂上，等到了局里，只觉得胳膊那一片火辣辣的疼。
　　实习的小师弟赵来凑过来看着陈怡欣胳膊的晒伤：“哟，师姐，什么时候转火警那边儿了？”
　　陈怡欣笑着拿报纸打过去：“你小子少和我贫，叫你整理的东西都做好了？”
　　赵来一听笑了：“没有，老周刚过来说叫你回来去他办公室一趟。”
　　陈怡欣一听嘶~倒抽口气儿。她忽然想起自己本子上除了薛迟艾的签名还啥也没有呢，赶紧补写。
　　在写到薛迟艾是否认识辛娜时，陈怡欣略过了原有的说辞，直接写上，二人是幼儿园一个班的，她略掉了一些事实而非的东西。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帮薛迟艾遮掩，或者，她只是心里的确不认为辛娜是凶手吧。
　　可是，她停下笔来想：如果辛娜不是凶手，那么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