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和你说过这样一句话GL》丁西

2、血案

　　再次打开剧院的门，烤人的热浪袭来，叫好鼓掌的声音随着开门一下涌进辛娜的耳朵。
　　这声音把她脑子里，洗手间的小丑说话的情形越挤越小，辛娜终于放弃再去想这件事。
　　回到座位，她拐了一下陆生：“刚才我出去，又有什么精彩的节目？”
　　陆生很酷的没有理她，似乎还发了一声轻微的哼，然后很快的被淹没在鼓掌的声浪里。每次陆生这样的表情，那就意味着辛娜最好保持安静了。因为陆生那奇怪的大男子主义仿佛正在发作。
　　半个小时以后，马戏接近尾声，灯霎时亮起，小丑出来答谢。所有人意犹未尽站起鼓掌，座椅噼啪弹回椅背。
　　辛娜感觉旁边的陆生始终坐在那，心里不禁在暗暗生气。陆生这人平时不这样小气的，可是今天。。。站起鼓掌会损害大男子尊严么？她再也不想去忍，于是转头去瞪陆生。
　　这一转头，首先看见一把亮白的水果刀，这把水果刀的尖，没入陆生的颈子！刀下的血，顺着陆生的脖子一直流到衣领，黑呼呼的血迹，已经快干了。
　　足足顿了5秒钟，声音都无法从辛娜喉咙里发出来。她圆睁着双眼，伸出一只手，食指指着那柄匕首，终于撕裂的尖叫，晕了过去!

　　这一次的命案，把马戏团留在了镇子上。
　　马戏团的负责人说，本来也是最后一场，这个镇子是第一次来。本来已经列入下一次巡回的名单，可是却出了这个事情。。。
　　马戏团的负责人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马戏团本可以走的，只是：
　　辛娜在醒来时，有警察来问话。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警察，来到病床前，她掏出一个小本子，一边问，一边记：“死者和你是同学？”
　　辛娜拽了身后的枕头，上身靠在枕头上。坐好了之后，想起剧院发生的事情眼睛里闪现了泪花：“嗯。”
　　女警官又问：“除了是同学，你和死者还有别的关系么？你们并不同班是吧？”
　　辛娜低着头，忽然抬眼，然后又低头。在她印象里，警官可以这样问的，应该是犯人吧？可是，人家又没说你是犯人，所以，辛娜继续：“嗯。”
　　女警官似乎摆出了不耐，却不是很明显。好像要准备一次很长时间的对话般的姿态，因为她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你和死者还有什么关系呢？你可以多说一些，不要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
　　辛娜很沉的叹了口长气：“他叫陆生。”
　　女警官嗤笑一声：“好的，那么你和陆生还有什么关系？”
　　辛娜很讨厌这个女警官的语气，那是一种“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别想骗我”的潜在语言。
　　辛娜终于抬起头看着女警官：“他是我的男朋友。”
　　“昨天晚7点，你和死，和陆生一起，是约好还是偶遇？”
　　“我们约好的。”
　　“约好一起看马戏？”
　　“嗯。”
　　“为什么不是电影？是嫌电影院里比较安静么？”
　　“呵！”辛娜短短的发了个气声，然后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女警官点头：“你说。”
　　“我想问你，你喜欢喝汽水，还是果汁。”
　　女警官挑起眉毛。她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小女孩仿佛电视剧看多了：“我喜欢汽水。”
　　辛娜点头：“像你这样的大人，喜欢喝汽水的很少。他们大多喜欢果汁，说果汁有营养。”
　　“现在不是讨论什么有营养的时候。”
　　辛娜说：“对，我就是想问，你会不会天天喝果汁，偶尔遇到汽水也想试一试？”
　　女警官点头：“可是铁达尼号是大片，很稀有的一部大片。”
　　“即便是大片，也不是非那一天不可。再怎么大片，也还是部电影。”
　　女警官再度整理了表情，她皱起了眉头：“你很能扯开话题，我想你经常看港片，破案的，是么？”
　　“是啊，大家不是都在看么？”辛娜的心里本能的对面前女警官有排斥，这个人好像句句问的话都有这种------你是嫌疑人，你是罪犯。这种倾向。
　　女警官点头：“我也喜欢看。可是你知道么？在香港，想要判一个人的罪，你要找到他犯罪的证据。可是在我们这，你需要找到你没有犯罪的证据。你懂么？”
　　辛娜忽然双眼盈泪：“嗯，懂了。可是我没有犯罪！”
　　女警官诚意的点头，这一刻，她是相信面前这个小女孩的。想了一下，她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做梦？”
　　辛娜点头：“有，一直在做梦。”这个问题让她的情绪稍有缓解。
　　“梦到了什么？”
　　“梦到，小时候。梦到我妈带着我去外婆家，我奶奶家，舅舅家，姑姑家。各个亲戚家都去了。”
　　“去做什么？”
　　“去证明我是她亲生的。”
　　“啊？你。。。”女警官有些不明白，难道面前这个小女孩不是妈妈亲生的？
　　辛娜有点为难的说：“我妈小时候总是吓唬我，每次我不睡午觉，她就吓我，说我是她在垃圾堆里捡来的。有一次说得特别真，我就相信了，哭了一天还要离家出走。”
　　“哈。”女警官很短促的笑了一声，忽然发现这个场合不适合笑，于是收了笑问：“那结果呢？”
　　辛娜看着女警官：“结果什么？哦~~~我当然是我妈妈亲生的，很多妈妈都这么吓唬小孩子的。”
　　此刻的气氛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生涩。辛娜明显已经不那么排斥这个警官。
　　女警官站起来：“我叫陈怡欣，可能下次你得来警局问话，等你身体好一些，”
　　辛娜笑着的脸僵了一下，迅速伸出手：“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怡欣也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那个有些发白的手，看来面前这个小女孩要么是很有涵养，要么是港片真的看多了。很少有被问案的人愿意握手，或者说，愿意讲这种礼貌，特别是这个小镇子，还不是很流行。
　　“好好休息。”陈怡欣说完准备走出病房。
　　辛娜看着陈怡欣转身，探着上身问：“我的梦是不是对我不利啊？”
　　陈怡欣皱了皱眉头：“嗯。。。现在还不好说。你别想太多。”说完走出门去。
　　辛娜看着陈怡欣走出去，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重新滑下去躺在病床上，瞪着白白的屋顶。
　　她没有告诉陈怡欣她还梦到一个事情，梦到一个小丑放大的脸，那张画得血红的嘴无限的咧开再咧开，说：“有一天，我带你走。”

　　辛娜出院时，这个案件并没有完。不但没有完，可以说是糟糕透了！
　　因为当天的表演太过精彩，以至于警方能够找到的几个有幸去观赏的观众都没发现那个小男生是怎么死的，即便是离那个座位很近的观众。
　　所有人的口供都一样，说：“马戏结束了，小丑出来答谢礼。声音很吵，大家都看得很尽兴，听到一个小女孩尖叫。”然而有的说，连小女孩尖叫也没听到。只是后来听说，有人死了。
　　辛娜又一次被问话，这一次是在警局。
　　这次给她问话的人，除了之前那位女警陈怡欣，还有一个小男生，也许是实习的。
　　一张桌子隔开两方，陈怡欣对着辛娜笑笑：“还得请你配合。”
　　辛娜坐下来，一脸的不知所措却撑着逞强的架势。
　　从陆生死一直到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一丁点明朗的意思，辛娜觉得所有人都灰突突，暗兮兮。连陈怡欣也不那么顺眼了。
　　她坐在那，也不答陈怡欣的话，她很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一如她对自己说，大家都是这样的。
　　陈怡欣对她的表情并不意外，基于她职业的认知，辛娜的表情是在合理范围内的。可是私心里，她对辛娜总是多了一些同情，这是个谦和可爱的女孩子，是一个有灵气的十六岁女孩子，如果这样长大，这个世界会因为她多了一些明媚。警局上班这么久了，她见过青春期小孩子不少，那些小孩，并不都是可爱的。
　　“我有问题问你，你只管照实回答，不用想太多，这是例行程序。”陈怡欣尽量宽慰她。
　　辛娜点头：“你问吧。”
　　实习小男生忽然讨好的笑：“哟，师姐，少见您这么慈祥呢。”
　　陈怡欣咧了下嘴角，没理会。只看着辛娜问：“你平时有没有用手帕的习惯？”
　　辛娜摇头：“没有。”
　　“你和陆生，一直都很好？最近有没有争吵，或者不愉快？”
　　辛娜摇头：“没有，我们一直很好。”
　　“你很爱他？”
　　“什么？”辛娜忽然有点听不明白似地，这个问题在她十六岁的意识里是那样模糊，爱！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呢？为什么做他的女朋友？”
　　辛娜想也没想冲口而出：“大家都是这样的，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在谈朋友。”
　　陈怡欣憋住胸口的笑意：“所以，他追求的你？”
　　“是的，算是吧。其实他也没有追求，他问我想不想做他女朋友。然后，”辛娜扶着额头，实在是有些记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成为陆生女朋友的。反正那天很多人，男生女生都有。大家放学了一起坐在主席台前的水泥台子上。反正大家说来说去就说起男女朋友的话题，当时那些人里，已经有好几对。自己莫名其妙就答应了，大家都在起哄。。。想到这，辛娜接着说：“然后，我就说好啊。”
　　陈怡欣终于咧开嘴：“那，咳~”她干咳了一声，郑重了表情：“有别的女生喜欢陆生么？”
　　辛娜皱眉：“有吧？我也不太清楚。”
　　陈怡欣有些明白了，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两个小孩根本连早恋都谈不上。辛娜这个小女孩完全就是在扯着谈恋爱的幌子交个朋友。一群小孩子在过家家酒。这真不能不说是辛娜太过单纯还是什么，因为接触过的，很多这个年纪的孩子，是真的爱得死去活来，忘乎所以。
　　接下来的谈话，再度陷入了僵局，陈怡欣问：“中途你去了洗手间？”
　　“嗯。”
　　陈怡欣有些可惜，她仿佛是问，也仿佛是惋惜的自言自语：“你为什么要去洗手间呢？”
　　辛娜叹气：“因为我尿急啊！还有，”
　　“还有什么？”
　　“因为看马戏时，有一个小石子打着我了。”一边说，辛娜一边拉开衬衫的领子，她今天穿了件格子小衬衫。
　　陈怡欣看到那一片乌青，同时也看到辛娜漂亮的锁骨。
　　她的脸微微的有些红：“有人看到你去洗手间么？”
　　“有。”
　　“谁？”
　　“那个小丑。”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悬疑。。。。。。。。。